《为钓前任被迫学量子力学》雪中杯酒

3、顾家

　　郁松发来的清单很全，沾了点边的都分门别类地列出来，既有正规出版物，也有某些不能提网站的书名，甚至还有漫画电影，可谓是包罗古今中外和各类视听形式。

　　正所谓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既然敲定了目标，为保万无一失，池景声找到【五颗星，慎看】那一栏就学习了起来。

　　池景声原本只是模糊了解这些事，他问郁松，也是因为郁松几次太入迷，屏幕上硕大的不堪入目的标题实在太显眼而已，池景声背后并没有真的了解她在看什么。

　　所以，虽然做好了准备，池景声的表情还是从专注到茫然到震惊。

　　三分钟后，池景声关掉网站深呼吸，重新打开【四颗星，超刺激】。

　　五分钟后，池景声又遭不住关掉网站，冲击之下不得不低头缓了一会儿。

　　这下，池景声终于掂量清自己几斤几两，退而打开了【三颗星，入门级】。

　　入门级的冲击没有那么大，再想想自己才定下的目标，池景声勉强抿着唇看了下去。

　　说是学习，池景声就真的把这些名字都要打一堆星号的材料仔细研读，总结了其中的许多发展套路，还顺便还补习了许多生理学冷知识。

　　三天后，池景声终于将入门级的这些套路都了然于心，点开一本看个开头就能猜到后面的几种走向。

　　考虑到“迟则生变”这个词确实有道理，池景声自觉初期准备已差不多了，决定先投入实践，之后就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池景声选了个傍晚，顺着纸上的地址来到了顾家。因为池景声手上凭证，一路上没有被保安多拦。

　　对，顾家，池景声也没想到，顾砚给他的直接是顾家的钥匙。

　　池景声今日难得留心自己的穿着，选了身又穷又素的打扮，再配上池景声苦读“教材”之后更显万事皆空的脸，很难不让人怀疑池昌瑞其实已经驾鹤西去，池景声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

　　池景声望了一眼顾家房屋，先顿住了脚步在雪地里占了一会儿，等到再向前走时，脸上已经带了失意落寞。单薄的衣衫钻着凉风，倒让池景声的脸被冻得有点红，显出几分气色。

　　池景声又把眼角也揉得有点红，虽然实在想象不到怎样才能“楚楚可怜，惹人欺负”，但他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就能欺负。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池景声才深呼吸，闭上眼，向前按响了顾家屋外的门铃。

　　池景声所看的“教材”，都是半章之内就进入马赛克内容了。在马赛克内容结束后……继续马赛克内容。

　　如此看来，他的目标很快就能完成，但池景声略微有些怀疑：人类真的可以做到里面描写的那样吗？

　　可池景声也没有现实经验对照，那些教材的背景又和池景声现在所经历的是一样的。

　　池景声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教材。

　　教材与他的梦有很大偏差，教材里的那些描写才更贴合折磨的设定。池景声没有多意外，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真像梦里的那样便宜他。

　　即使是这样，池景声依然觉得还是顾砚亏了。

　　大门被拉开，池景声立刻把杂乱的想法挥开，开门的却不是顾砚。

　　面前的是一位中年女性，从形象外表到手上提着的大扫帚，都极为符合“淳朴的劳动人民”这一标签。

　　对面的人比池景声还迷惑，不由问：“你是？”

　　池景声反应过来，面前这位该是顾家的家政阿姨，正要开口解释，阿姨先惊叫一声：“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薄？快先进来再说。”

　　阿姨放下扫雪的大扫帚，抓住池景声就急匆匆把他往屋里拉。

　　池景声一脸茫然的被拉进了屋内，然后又被按到沙发上，身上包了毛毯手上也被塞了杯热茶。

　　等池景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毛球。一抬头便迎上了阿姨期许的目光，池景声只能先喝一口热茶。

　　池景声已经感觉出来了：顾砚现在不在。

　　趁阿姨转身的时间，池景声偷偷把衬衣最上的两颗扣子扣上了。

　　等阿姨的眉头舒展开来，池景声终于有机会开口：“是顾总要我来的。”

　　池景声把钥匙给阿姨看，却发现阿姨的表情十分疑惑，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阿姨反应很快，问过池景声的名字后就说：“池先生，那你些在这儿休息一下，叫我麦姨就行。我去问问顾总。”

　　麦阿姨生来就和气，对池景声更是友善，毕竟依她看来觉得，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看到池景声裹在毯子里轻轻点头，抬眼似是想看看四周，却又很快低下头，如果让麦阿姨来形容，她觉得池景声像只冻坏了的小山雀。

　　只是她奇怪，顾砚怎么会直接给别人钥匙呢？听名字也不像亲戚啊？

　　麦阿姨当然想不到，在某些受害者心中池景声的形象是怎样的，也想不到池景声在她开门前想的是什么。

　　顾家很大。不止是大，还一看就上了年头了，应该是顾家的老宅。

　　只是这么大的房子，却似乎只住着麦阿姨和顾砚两个人。池景声知道一点顾家的情况——整个江城都知道——但顾砚身边这么冷清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池景声也能感觉出来，麦阿姨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麦阿姨都看到钥匙了，那表情也一点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池景声垂下眼，隐去眼中的一点疑问。

　　过了一会儿，麦阿姨过来说：“小池，顾总说今天很晚才能回来，让我先带你去休息。”

　　没选好时间，出师不利。

　　池景声抿了抿唇，摇头说：“那我就在这里等顾总回来。”

　　看着池景声的神色，再想想刚才电话里顾砚的语气，麦阿姨心里的好奇更重了。

　　她当然也不好开口直接问，又劝了池景声几句。可是池景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脾气却倔，像是下定决心就在这里等，麦阿姨也不好说什么。

　　麦阿姨回去院子里扫雪了，池景声遥遥听到“唰唰”的扫帚声音。

　　池景声低着头，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可是单调的背景音很助眠，池景声这几天休息得少，不免在安逸温暖的环境中困倦起来。

　　扫雪的声音逐渐随着飘飞的意识远去，耳边的声音变成了拥挤空间里哄闹的人声。

　　池景声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闷热的午后，如往常一般独自趴在桌子上，却在嘈杂的教室里无意听见有几个人在议论那个陌生的名字。

　　“喂，我听说高三有个新转来的，叫顾砚？”

　　“对，还是个有钱的少爷……”

　　“我明明听说他就是老吴的一个亲戚，有钱的少爷能到这种破地方来？要不然就是那家伙自己吹的，那群小女生见到张好脸就找不着北了，什么都信！”

　　“你朝我急什么，以前没他的时候人家不照样不喜欢你？你真去见一眼那个叫顾砚的，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池景声嫌吵，眉头皱起，泛着迷糊地睁开眼，却骤然撞上了昏暗灯光里，近在咫尺的眼睛。

　　面前的人发现池景声突然醒来，半空中的手停顿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池景声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要形容顾砚，除了些笼统的出众，帅气之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词应该是“端正”。顾砚这种端正的气质甚至超过了他出色的容貌，成为他给别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顾砚原本微弯着腰，见池景声一直看着他，便站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解释什么，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见顾砚与记忆中不同的穿着，池景声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午后明亮的教室，而是只亮着一盏夜灯的顾家客厅。

　　这里不是那个终日灰蒙蒙的小县城了。

　　梦境与现实交融在一起，又渐渐抽离开。

　　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走到凌晨，顾砚却看起来却似乎刚进门，整个人还透着寒气。

　　“顾……”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池景声忽然想起他现在应有的设定。

　　他现在家中破产，走投无路，才只能投靠顾砚，供顾砚这个昔日“仇人”取乐的。

　　他看到的那些“学习资料”里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迫于什么无奈，又放不下自尊，处在一种不愿却不得不的矛盾之中。池景声隐隐也能感觉出，这样好像会刺激一些？

　　所以，不能表现得那么冷漠疏离，也不能表现得太情愿，说好的要来强制爱，他太主动，顾砚很可能会起疑，那就达不到目的了。

　　于是，池景声微扬起头似是想看顾砚，眼睫却微微垂下，在眼角的泪痣处投下一片阴影。

　　他眼角依然有点红，抿了抿唇，才低低改口道：“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