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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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久，池景声才听到顾砚好像应了一声，又好像是自己的幻觉。
池景声很想看看顾砚现在的表情，可惜碍于设定不好仰头。
所以刚刚顾砚离那么近是打算干什么？
池景声回忆了一下他看的那些“学习资料”，往往第一章标题就是一堆星号，现在早已经进入“正题”了。
可现在好像气氛好像莫名其妙僵住了，顾砚半晌什么都没说。
自己偏要这个时间醒干什么？
池景声说：“谢谢顾总愿意收留我……”
看见池景声这样，顾砚还是接过了话头：“下午到的是吗？”
池景声小幅度地点头：“嗯。”
低头看着池景声鹌鹑似的模样，顾砚轻轻皱了下眉，最后又后退了几步。
顾砚坐在了池景声对面。换了一个平视的角度，池景声一抬眼，便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顾砚的脸。
即使这么晚了，顾砚的衣着打扮也没有乱一点。干净的线条勾勒成的相貌依然是无需多说，但比起过去，顾砚的气质中好像带了更多的距离感。
顾砚取了一个茶杯，没有倒茶，而是拿了旁边的壶倒了一杯温水。池景声的眼睛不自觉落在顾砚的手上，看着顾砚动作时，整齐袖口处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手腕。
顾砚把茶杯摆到了池景声面前。
池景声没有喝，但也顺着拿起了茶杯，瞟一眼顾砚，又悄悄低头盯着茶杯。
即使已经经历过，池景声还是忍不住在意顾砚此时对他的态度——明显的疏离，偏偏还留着一分客气。
池景声反倒希望没有这层客气，哪怕是生气也没关系。
池景声抿了抿唇：没事，至少现在他可以碰到顾砚了。
……会是什么表情呢？
“顾总。”池景声轻轻喊了一声，看着他等待他说话。
顾砚也顺着开口，先问了一个问题：“手是怎么了？”
手？池景声听了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随即大脑宕机了一秒。
他手上的疤还没好——上次殴打那谁时被玻璃划的。
要是被顾砚知道原因，他才装出三分钟的设定就要崩塌了。
可是池景声一时也想不出其他解释，沉默中，只能干脆用不解释做解释，把手向后缩了缩。
幸好，看见池景声一副不愿提的样子，顾砚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不用说了，先喝口水吧。”
看着池景声把那杯温水喝了，顾砚才继续问：“你愿意留在这？”
池景声低声回答：“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了。”他低着头，努力继续建设自己的走投无路的设定。
顾砚沉默片刻，最后点头：“我知道了。”
池景声见顾砚半天都不进主题，只能小声追问：“您需要我……怎么做？”
顾砚看着池景声手上若隐若现的伤口，最后垂下眼。
“先去休息吧。”
这个走向在池景声预料之外：“嗯？”
“先去休息吧。”顾砚看向池景声安排到，“其他事明天再谈。”
意外之中，池景声瞥了眼墙上的钟表。
想了下顾砚是刚回来，池景声还是点点头。
也不是一定要急着今晚。
麦阿姨把池景声带到客卧后，嘴里念叨着什么，在房间柜子的药箱里翻出一个温度计。
麦阿姨把温度计递给池景声：“客厅那个不知道去哪里了，您拿这个测测。”
池景声疑惑：“我没生病。”
麦阿姨道：“测一下吧，有时候自己感觉不出来的。”
看着池景声开始测量，麦阿姨才满意离开。
池景声正感到奇怪，突然想到什么，想象着抬手，做出一个摸自己的额头的动作。
另一边，麦阿姨回到客厅，发现顾砚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顾砚抬头看自己，麦阿姨先回答：“应该没事，我等会儿再去看看。”
顾砚点头，又跟麦阿姨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表示自己都记下后，麦阿姨确认道：“少爷，池先生是你的亲戚吗？”
顾砚沉默半晌，没有回答而是交代说：“别对他提他家里的事。”
有了这句话，麦阿姨大概确认了池景声的“池”和新闻上出事的那个“池家”是一个池。
麦阿姨问：“那要不把您明天下午空出来，您和池先生去吃个饭？不行，这几天您的时间表太紧，不好安排，不然……”
顾砚摇了摇头：“他大概不太想见我。”
被打断的麦阿姨惊讶地睁大眼：“怎么会呢？”
顾砚说：“他很讨厌我，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来这里。”
说这句话时顾砚的语气很平静，可表情却分明不是这样。
顾砚说：“您多关心一下他，他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麻烦您安排了。”
……
池景声环顾了房间一圈，先凭着学习资料的经验拉开了床头柜。
空的？
池景声又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套崭新的备用衣物。
池景声思考着顾砚的态度。
套路里也有第一章不是星号，先卖个关子的，那种一般对方会先假装保持个距离，让主角摸不准，但最多到第三章，就会和其他教材殊途同归。
正好此时，麦阿姨又进了房间，见池景声在找东西忙问：“您想找什么？我帮您拿。”
池景声犹豫了一下，问麦阿姨：“有没有……手铐之类的？”
手上的疤在提醒池景声他的案底实在有点多，无论顾砚那边怎么打算，未免被发现，池景声都想赶紧拿下。
即使刚刚被委以“关心池景声，满足他一切要求”的重任，麦阿姨脑袋还是空白了一下：“手铐？您要那个干什么？”
池景声说：“这里不是卧室吗？”
看着池景声理所当然的表情，麦阿姨头脑高速运转，努力想明白卧室和手铐有什么联系。
终于，麦阿姨灵光乍现，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对池景声说：“是我疏忽了，我会准备的。”
见麦阿姨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池景声也放心了些，虽然细节有出入，但顾砚这边大方向应该没问题。
等麦阿姨关门离开后，池景声顿时感觉演了一天戏，消耗的能量超负荷了。
池景声快速换了衣服关掉灯，把自己缩到被子里。
黑暗中，池景声看向自己手上的伤痕，那时候他手上也有这样一道伤。
在听到顾砚的名字不久后，池景声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传言了。
因为他很快见到了顾砚，出于偶然。
……
在学校活动楼顶楼的洗手间里，池景声打开水龙头，等着鲜红色慢慢被冲刷干净，随水流流入下水道。
他把袖子扯下来，面无表情地打算离开，却在经过走廊时听到了旁边教室里有说话声。
此时已经放学了，更何况池景声选的是几乎没人的活动楼，为了保护乐器，这里除了上课，教室都是上锁的。
虽然池景声不感兴趣，但里面的声音还是透过关不紧的木门传进了他耳中：“……不是说，有情饮水饱，恩爱苦也甜吗？有所付出，兴许才更能显得情意真切……”
里面的人说话时不疾不徐，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感觉，但内容让池景声怀疑这人脑子不太正常。
正巧是这时，一阵风将教室门猛地吹开，门板撞击墙壁的声音让池景声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转头，也看见了教室里的景象。
这是间钢琴房，余晖斜斜洒了半个教室，窗户开着，因为窗帘骤然被强风吹起，也拂过了站在窗边的人。
池景声明白了，这位就是顾砚。
不是那种一眼就看出一身都穿着金子的人，顾砚的打扮并没有什么特殊，可即使穿着同样的校服，也总觉得与别人不太一样。
就算是听到声响，对方也是一边抬手掩住窗户，一边转身查看情况，没有打破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从容，反倒因为动作更显现出身形的挺拔。
哪怕只是安静的几个动作，也透露出与这个空气中飘荡着尘灰的小县城格格不入的气质。
不符合这里的人对有钱人浑身穿金戴银的想象，却自然而然让人相信了学校的传言：这大概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
没有了风，窗帘缓缓落下，对方转过头，却正好看见了池景声，顿住的动作里投出些微惊讶，但克制得恰到好处。
在本该上锁的音乐教室里打电话，疑似正在上演和灰姑娘私奔戏码，池景声不知道自己该先为哪一件惊讶。
于是他哪一件都不惊讶，他也没兴趣探听别人的八卦，继续抬步离开。
“请等一下。”池景声却忽然被虚虚拦了一下，顾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
池景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停下脚步，抬眸等顾砚说话。
顾砚展开手掌，递给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碘伏和创可贴，示意说：“好像是哪里碰到了。”
外面的晚霞已经烧成了橙红色，穿过走廊尽头窗户的光一笔重色划开室内的明暗。顾砚的表情不太分明，只能感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很沉静。
顾砚的五官很立体，光影下轮廓分明的脸像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池景声却觉得顾砚给他的感觉不像雕塑。
池景声顺着顾砚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几秒，懒得细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只觉得顾砚不继续去处理他的情感大戏，追上来又不是为了封口，属实是有点病。
所以池景声冷淡地开口：“不需要。”
已经走下楼梯，池景声又随意看了一眼一楼空旷的走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忽然有了下文。
刚才那人不像工匠力求如生而刻出的雕塑。
同样是需要斟酌谨慎地精雕细琢，但顾砚也许更像是——被他身后方正窗沿框住的一幅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伤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