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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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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的天气很是躁热,偶尔几许微风也带着暑气,这无疑让白苍苍更加难眠,躺在床上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想她二十几年的人生,想她那逝去早已腐烂的初恋,想她的学业,想她人生中出现的所有人……最令她心烦的竟是与路奇笙那暧昧不清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么些年她从没认真想过他们的关系,或者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她认为的那样,事到如今,她若再说不懂那人的心思就太娇情了。
他的付出,他的守候,他对她的好,换作任何有血有肉的女人都会感动,当然她亦非冷血动物。可是,上一段感情太惨烈了,她很怕再被伤一次,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都没有信心,所以可耻地霸占他的守护却又不给任何承诺,这样的自己真的太自私太恶劣了!
清晨,四合院里十分宁静,白爸在院里练太极,白妈在厨房里做早餐,卖早点的小贩的声音不时从巷口传来。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白苍苍是只彻头彻尾的懒鸟,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
“白苍苍,给我起床!”白妈狮子吼一出,世界更安静了,院中的白爸只稍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推掌提腿。
白苍苍条件反射地弹起来,顶着头凌乱的头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进洗漱间。
白妈追着她到门口开始碎碎念:“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着调,今天学校不是还有课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磨磨蹭蹭,你看你这什么德性,以后谁敢要啊……”
白苍苍脸皱在一起,这些话她都说了几百遍了,怎么还不腻呢?走出来扶着门框无奈道:“老妈,您别念紧箍咒了行不?唐僧见了您都得甘拜下风啊!”
“臭丫头,怎么说话……”白妈看着她一愣,“你这眼睛咋的啦?跟国宝似的。”
白苍苍狂汗,总不能说是想男人想的吧!干笑两声,搂住白妈的腰,头搁她肩上蹭啊蹭。
白妈好笑地揉了下女儿的头,没好气道:“这么大姑娘了,还撒娇,害不害臊啊?”
白苍苍不以为然,“再大也是您闺女,女儿跟老妈撒娇天经地义,再说要是跟路奇笙那家伙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我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到!
白苍苍干笑两声,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说:“你怎么来了?”
路奇笙走至她面前,一脸温和无害地冲着她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怎么?不欢迎?”
白苍苍也跟着笑,一字一顿,“热烈欢迎!”
“你眼睛怎么回事儿?”路奇笙刚想伸手却又放下,只是关切地看着她。
白苍苍咽住,怎么都问这个问题!敷衍道:“没事,就是没怎么睡好。”
路奇笙抿了下唇,也不再多问,只是眼神微深。
白妈在一旁觉着两人之间有些异样,还是温和开口:“小路,吃早餐了吗?如果没有就一起吃吧。”
路奇笙笑得格外灿烂,“伯母,还没呢,那我就不客气啦。”
伯母?白苍苍憋着笑瞥一眼老妈的脸色,没什么异样,可她觉得很好笑,路奇笙只小她老妈十来岁,一口一个伯母!尽管按辈分是该如此,可她听了无数次了还是觉得喜感。
白妈推了女儿一把,“还杵这干嘛?进屋把你自个儿弄成个人样再出来。”
白苍苍撇撇嘴,她不就是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了点,外加一对熊猫眼,怎么就不是个人样了!又瞥见路奇笙憋笑的表情,她暴走了!
餐桌上,食物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只听白苍苍‘吧唧吧唧’嚼东西的声音,左右开躬,一手包子,一手油条,腮帮鼓鼓,满嘴油腻,那架势要多爷们儿有多爷们儿!
“白苍苍,吃东西动静小点儿!”白妈再也看不过去了,狮子吼一出才意识到路奇笙在场,顿觉尴尬了。她真恨不能把这货塞回肚子里重生一遍,平时就他几个也就算了,当着别人也不知收敛。
“咳……”白苍苍悲催地噎着了,真是不带这样儿吓人的!
路奇笙赶忙倒杯水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儿。
“呼……”终于缓过劲儿了,“老妈,您想谋杀亲女啊!”
白妈狠瞪了她一眼,压着声儿说:“你就是欠收拾!”转头又给白爸下眼刀子:看你教的好女儿!
白爸啃着馒头一脸懵,他没招她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瞪完两父女,白妈转而招呼路奇笙:“你呀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工作再忙也要顾好身体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日子。”
白苍苍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豆浆。
路奇笙笑着接下她白妈夹来的包子:“多谢伯母关心,不急,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白妈点头:“你心头有数就行,比苍苍这丫头省心。”
白苍苍无语,对白妈敢怒不敢言,只好将怒火发到路奇笙头上,不满地瞪他一眼,路奇笙抿嘴回以微笑,眼儿眯眯,嘴角弯弯,不至倾国,倒也倾城了。白苍苍都看直了眼,半晌回神不禁吐槽自己没出息发花痴!
一顿饭,宾主尽欢,除了白大姑娘,吃得那叫一个消化不良,更闹心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为啥郁闷!看着那冷漠矜持的某人对她爸妈热情得过分,还一副乖乖牌样儿,怎么看都蕴酿着阴谋!
路奇笙走进房间时,白大姑娘还坐在床上无比纠结,一见他进来便撇向一边不理睬。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无比认真地瞧她略显不自在的脸,他专注幽深的眼神,充满了厚重的情愫,温柔得让人沉醉。
白苍苍被他看得有些害臊,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这男人最近太明显了,一言不合就乱放电!
见她局促的小动作,路奇笙露出了温温软软的笑容,白大姑娘再次被他蛊惑了。她就不明白了一个男人的笑容怎么可以那么迷人!
终于从路某人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中醒来,白苍苍已经坐在他的车里去往学校的路途中。男人坐在她旁边,前面开车的是他的秘书余馨。
余馨是典型的美女,五官精致,身材修长,难得的是她还有不俗的气质,绝代佳人啊!真想挑刺那就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清冷,婉如一个冰山女神,像朵雪山上的雪莲花一般高不可攀。
白苍苍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暗自感慨,她自己放之大众也可算得出挑的,可与余馨这种级别的美女一对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同是女人,咋就差别这么大呢?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再说余馨能在路奇笙手下做事,真是强人啊!而且她跟路奇笙的气场相似,淡漠疏离的高岭之花,都是给人远观的。
余馨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看路奇笙,而白苍苍却在偷窥她,所以她的动作全看在眼里。白某人直叹息,冰山美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前两年她就发觉余馨对自己隐有敌意,当时她不明白,其后每次见面看她对路奇笙的神情也就明了几分,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哪怕掩饰得再好,但眼神也会出卖她的。
车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白苍苍盯着路大帅哥的侧脸出神,猜测他究竟懂不懂余馨的情意,这男人像只老狐狸,怎有不知的道理?他恐是知而假装不知。奈何余美人有心,路某人无意啊!爱情这东西太伤人了……
路奇笙假咳一声,斜睨着白苍苍调侃:“白小姐,你这么赤裸裸地眼神让人很吃不消啊!”
余馨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眼神瞬间黯然。
白苍苍眨巴着大眼,脸上飞来几朵红霞,撇嘴道:“谁稀罕看你!”
男人挑眉,眼神微深,“不稀罕还看这么久?”
白苍苍瞪他,“哪有!”
“就有!”
“说了没有!”
“明明就有!”
“没有!没有!没有!”
“……”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旁若无人地争论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完全忘了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两人的世界第三者无法涉足,更不容置喙。余馨禁不住苦笑,她真是自虐,明明痛得想哭,却要强迫自己看他们欢笑。
她在路奇笙手底下五年了,从未见他对谁那么上心,那么在乎?他何曾与人这般玩闹过?那个冷淡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路奇笙唯独对白苍苍如此与众不同,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与人争执如此幼稚的问题,且乐在其中。他不是没有心,不是没有情,他的心,他的情就只给了那么一个人。
T大校门口,白苍苍伸了伸懒腰,提着包包准备下车,路奇笙一把拉住她,“丫头,乖乖的,不许闯祸,有事给我电话,还有……”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白苍苍不耐烦地打断他,跳下车,将门带上又说:“路大爷,看来你真是老了,人也变唠唠叨叨啦!”说完就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路奇笙无奈一笑,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直到不见。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来来回回穿梭于校园中,那么朝气蓬勃,那么让他怀念逝去的少年时光,年少承载着多少梦想,青春有着多美好的回忆……回忆里的伤痛逐渐模糊,与他的女孩有关的记忆却依旧鲜活。
“路总……”余馨终于开口提醒,“您十点还有个会议,我们该走了。”
路奇笙静默片刻,淡淡地说:“走吧。”
白苍苍趴在电脑桌上找资料,脑袋都快埋进书里去了,旁边堆了厚厚一叠书,地上全是废纸,左边的柜子上放着吃完的方便面桶子,饼干袋子,薯片,豆腐干……零零碎碎的东西,整个寝室一片狼藉……
门“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粗鲁地让人无语,伴着开门声的还有张艾嘉高亢的声音:“女人,干嘛呢?出去吃饭,我老公请客。”
一听吃饭,白苍苍两眼放光,跑得比兔子还快,果断丢开手里的书,拉着张艾嘉奔向美食。
食堂里,白苍苍瞅了瞅对坐频频秀恩爱的小俩口,再看看面前的餐盘上显得突兀的两块鸡骨头,郁闷了,嘀咕着:“请吃饭请吃食堂啊?抠门儿……”
莫子阳一个眼刀扫过来,白苍苍立马噤声,老实地拿起筷子使劲儿扒饭,开玩笑,冰块脸可不是好惹的!曾多少次,只要姓莫的一个眼神瞟过来便叫她言语无能,她可真有出息啊!
张艾嘉闷笑,这死丫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对那路奇笙就敢大小声,在莫少面前就是老鼠见了猫。
白苍苍瞪着幸灾乐祸的女人暗骂:你还敢笑,管管你家那冰块脸!
张艾嘉学莫子阳瞟她:我就笑,你怎的?有人撑腰我怕who!
可恶!白苍苍狠狠啃着骨头,化悲愤为食欲,“咔嚓咔嚓”咬得好不大声。
张艾嘉一脸惋惜地摇头,“女人,你就不能稍微文雅点儿么?我真发愁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啊……”
白苍苍彻底飙了,颇有气势大吼一声:“张艾嘉!”
文雅?亏她敢说!这女人要粗鲁起来谁都得甘拜下风。
莫子阳又一个眼刀扫来,比刚才还冷冽几分,白苍苍顿时焉气儿了,这俩口子真可恨!不带这么欺负人滴!
莫子阳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块鸡肉给张艾嘉,眼神温柔,声音软得都能拧出水来,“吃饭时少说话。”
后者不见平日彪悍作风,笑颜如花扮淑女,小女人地点着头。白苍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再看下去她会被肉麻死的!
爱情真是让人费解的东西,她不明白张艾嘉看上莫子阳哪一点,这尊杀神整天摆着一张冰块脸,不解风情还大男子主义……可张艾嘉却欢快地一头栽进去,且乐在其中。张艾嘉嘴上说自己爱钱,可碰上没钱的莫子阳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那么死心塌地!
夜色茫茫,走进胡同口时,白苍苍低着脑袋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她一愣,正欲挣脱,就听头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男声:“总这么迷迷糊糊,叫人担心。”
白苍苍撇嘴,想再推开他,反而使他抱得更紧,“丫头,我想你了。”这语气似怨似叹。
白苍苍僵着不动了,有些不知所措,他这又闹哪出啊?男人的心思难懂,尤其是这男人的心,更是捉摸不透。
许久过后,久到白苍苍以为他要抱到地老天荒去,他终于拉着她回家了。两人十指紧扣,淡淡的温馨,淡淡的幸福,他路奇笙要的不过就是如此恬淡相守。
白苍苍坐在他的小院里荡秋千,等着他给自己做好吃的,这感觉还真不赖!
厨房里透出橘色的灯光,路奇笙系着围裙,熟练地切着葱。伴着从厨房里不时传来的声响,白某人惬意地哼着小调。
“丫头,快来吃面啦。”路奇笙把面端上桌。
“来啦!”白苍苍跳下秋千跑回客厅,一屁股坐到桌边捧着碗说:“真香啊!”
路奇笙一脸得瑟,“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
白苍苍赏他白眼,懒得理他,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家伙,自顾捧着碗呼呼地吃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路奇笙一脸期待地问。
某吃货得了便宜还卖乖,语气颇为难地说:“嗯……就一般吧,还有提升的空间!”
路奇笙一把夺走她的碗,也‘呼呼’地吃起来,白苍苍傻眼,反应过来扑去抢,“卑鄙,还我的面!”
路奇笙躲开,绕着桌子跑,气哼哼道:“不给不给,谁让你说不好吃的?”
白苍苍跟着他追,两人围着桌子跑了十几圈才消停,原本静谧的院子只闻两人欢声笑语,最后,两人头并着头吃得格外开心。
白苍苍倒在沙发上捂住肚子说:“吃东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路奇笙坐她旁边浅浅笑着,这丫头真是容易满足。
白苍苍睨他一眼,笑得真欠扁!她举拳向他招呼过去,路奇笙一把抓住,看她的眼神顿时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尴尬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太晚了,我得回去……”话未说完便被路奇笙以唇舌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她惊愕地瞪大眼,大脑直接当机,她被路奇笙吻了?!
路奇笙的动作温柔中带着霸道,他的舌头卷着她的,这样的亲密,这么的契合,这么的震动心灵……这就是相濡以沫?
世界上只有那唯一的一个人能给你如此撼动的感觉,他的一个吻便叫你忘却所有。白苍苍完全找不着北,只觉得她的灵魂都在飘,那种感觉无力抵挡,她从未觉得与路奇笙如此刻这般接近过,独属他的带着点烟草味儿的气息萦绕于鼻间。
路奇笙的鼻息渐渐粗重,越发抱紧了缩在他怀里软绵绵的人,却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晚风吹来,白苍苍打了个激灵,神智清醒些,什么时候肩都露了大半?低叫一声,风中凌乱了。
发窘地缩在他怀里,没出息闹了大红脸,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就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若非路奇笙停下来,怕是糊里糊涂就把自己卖了!发狠地一口咬上路奇笙的肩膀泄愤,都怪他!
男人此时怎受得了她这般肆意妄为,蹙紧了眉头,收拢抱她的手臂,唇贴着她的耳朵哑着嗓子道:“丫头,你再咬下去,难保我不会兽性大发……”
白苍苍浑身一凛,立马红了耳朵根,她就是再蠢也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也总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坐针毡,不得不乖乖靠在他怀里做了一回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