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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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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与爱人平平淡淡的晨夕相守,是爱人的默默关怀,是不离不弃的相濡以沫,但幸福只会眷顾懂得珍惜的人,所以即使幸福曾来过,有的人也未必抓得住。
白苍苍抱着一叠书穿行于校园之中,秋风萧瑟,细雨霏霏,天气仿佛一下子冷了许多,她走在梧桐树下,顶着蒙蒙雨却显得悠哉。头发微湿,几缕发丝飘荡在眼前,她腾出一只手去拨,不料另一只手上的书却华丽丽地落了一地。叹息一声,她准备弯腰去捡,有人却先她一步。
白苍苍一瞬间的失神过后,那人已将书全数拾起,站立着默然与她对视。
白苍苍一时怔仲,不知该说什么,对于她曾爱过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宋境承眼神复杂难辨,缓缓开口:“我回来了。”
白苍苍默然,回来又如何?与她无关吧。
宋境承定定地看她,“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白苍苍嘴角上翘,似是嘲讽,“很好。”
宋境承微笑,“那就好。”
昔年也是在这种细雨绵绵中他相遇,之后种种纠葛随之而来,如今这再遇情景惊人的相似,只是彼此都不复那时的心境。
白苍苍不欲与之多做牵扯,几乎用抢地拿过他手里的书,道了声谢便与他擦肩而过。
宋境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苍苍蹙眉斜睨着他,口气生硬地说:“还有事?”
宋境承涩然道:“苍苍,对不起!”
白苍苍冷冷地笑了,“不必说这些,你我道不同罢了。”
宋境承颓然放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痛意弥漫全身,眼中有追悔,有不甘,有怨恨……
再见宋境承并未给白苍苍造成多大困扰与冲击,她原本以为会很难面对,必竟她曾对他付出了感情,时间果然是治愈系的良药。
他们彼此在最美的年华里相遇并相爱了,那时她以为就此与他携手一生,情牵一世,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所相?
初尝情爱,白苍苍陷得很深,几乎无法自拔,她也一度以为自己是配不上他的。她长得还行,成绩一般,没什么特别起眼的,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而宋境承长得好,成绩也是拔尖的,说他才华横溢都是当得起的,若真要在他身上挑刺儿,那就是他贫寒的家境。
白苍苍不是虚荣至上的女人,她并不介意,他贫寒也好富贵也罢,她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从不是身外之物。但现事却将她幼稚可笑的想法击得粉碎……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白苍苍记得那日宋境承搂着校董的女儿对自己说:“我要的你给不了……”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他对她是有怨的,怨她给不了他名利地位,怨她跟他一样没有显贵的家世背景。原来她的真心竟是一文不值的,他们的曾经竟显得那么可笑!
分手后不久,宋境承出国留学,从此各自天涯,成为路人。白苍苍自认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但为了那段错误的感情仍是身心俱疲,此后不敢轻言‘爱’这个字,这也是她明知路奇笙的心思却犹豫不决的原因。
一想到路奇笙,她就不由地微笑,心里暖暖的,他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在他默默陪伴十几年后了她才发现爱早已在身边,她实在欠他太多……
几日后,宋境承邀莫子阳吃饭,而张艾嘉却拖着白苍苍去了,白苍苍一听有吃的也没多问,她想着大不了也就当电灯炮,反正也没少当,他们谈谈情恋恋爱,她就专攻美食,可一去两人都郁闷了。
张艾嘉一见宋境承也在,直接瞪着莫子阳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莫子阳冷着脸一言不发,张艾嘉正要发飙,就见宋境承起身解释:“这事不怪莫少,是我请他帮我约你们出来的……”他笑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老朋友。”
张艾嘉火大地扫视两个男人,要早知道是姓宋的请客,说什么也不会带苍苍来,冷嘲道:“我说怎么来这么有格调的餐厅吃饭,敢情是沾了别人的光!不过宋先生的饭我们消受不起!”说完拉着静默许久的白苍苍转身就走。
白苍苍苦笑,搞得她都没食欲了,不想见的偏见着!
宋境承赶忙截住她们,眼睛只盯着白苍苍,十分恳切地说:“这个时间你们还空着肚子,既然都来了,吃过再走吧,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们聚聚。”
白苍苍默叹一声,拉着张艾嘉就坐,不禁自嘲,她果然是个吃货,见了吃的就走不动了。
张艾嘉无奈,既然苍苍都不介意她也没啥好说的。狠狠瞪了眼莫子阳,意思是:回去再跟你算账!
后者睫毛都没动一下,任你把他瞪成个窟窿他也无所谓。
张艾嘉自觉没趣,转而似笑非笑地盯着宋境承说:“宋境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这顿饭怕是要破费不少吧。”
宋境承微笑,“张艾嘉,你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张艾嘉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拿起筷子吃东西。白苍苍瞧了瞧餐厅不菲的装潢设计,也默然不语,只顾享受美食。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是心不在焉,所以也甚少交谈,只宋境承与莫少偶尔说几句,张艾嘉不时讽刺一下。白苍苍从头至尾未置一词,埋头苦吃,她这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颇有深意,可天知道,她就是吃得忘乎所以了,看来没心没肺也不过如此了……
出了餐厅,几人打车回家,宋境承一下子拉住正要上车的白苍苍,轻声问:“我能跟你聊几句吗?”
未等白苍苍回答,张艾嘉不客气道:“你打什么主意?告诉你,我们苍苍不是任人一次次欺负的!”
宋境承声音有几不可闻的请求:“苍苍,可以么?”白苍苍思虑一阵,点了下头。
“苍苍……”张艾嘉担忧地拉住她,白苍苍对她安慰一笑,“别担心,你跟莫少先走,我不会有事的。”说完跟着宋境承走了。
看着宋境承的背影不禁让白苍苍有些恍然,曾几何时他牵着她的手在街边漫步,他说永远也不分开,可转眼间就各奔东西,再见又是物是人非。
餐厅外有一排供人休息的长椅,宋境承走到那里坐下,沉默着抽起了烟,烟雾之中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白苍苍站在他面前微皱了下眉头,她很讨厌烟味,她记得他以前是不抽烟的,而今……
觉察到她的不奈,宋境承掐灭了烟头,艰涩道:“苍苍……你能原谅我么?”
白苍苍看着街边昏黄的路灯,有些漫不经心,“无所谓原谅与否,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宋境承盯着她,声音提高几分:“有意思,这几年来我一直很歉疚,我……”
“若时光倒流,你的选择会否改变?”白苍苍打断他。
“我……”宋境承喉咙发紧,除了个我字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纵使再给你一万次机会,你的答案也不会是我。”白苍苍了然一笑,“或许你当时是喜欢我的,但你更喜欢金钱,说实话我恨过你,但时过境迁,那恨意已然磨散。”
宋境承不想她会这么说,她果然是变了,突然问:“他对你好吗?”
白苍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谁,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宋境承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盯着她问:“你爱他吗?”语气中似有质问。
白苍苍蓦地冷声道:“这似乎与你无关吧。”
宋境承仰望星空,忽而一笑,“看来你真的很爱他,呵……他总算得尝所愿!”
白苍苍蹙眉,她虽不甚明白他的话,却也感觉到他对路奇笙的敌意,不禁冷了脸,“如果没别的事我走了。”多说无益,他与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可笑这个道理却要被他伤过之后才知道。
“等等……”宋境承抓住她的胳膊,白苍苍彻底恼了,他简直得寸进迟,冷冷地看着他说:“放手!”
宋境承一愣,手不自觉放开,眼睁睁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远去。
有些人明明不想见却偏见到,不知宋境承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出现在白苍苍面前。此时,白苍苍瞅着眼前的男人颇有一种无力感,她一出校门就被他堵住,真是阴魂不散!
看着白苍苍变幻的脸色,宋境承却笑了,这感觉久违了,她无奈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可爱,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他问:“苍苍,晚上有空吗?”
白苍苍面无表情,“没空!”
宋境承好似听不懂又说:“我在餐厅定了位置,请你吃大餐。”
白苍苍假笑,“不必了,我家有饭吃,还有你的东西我怕吃了不消化。”
宋境承眼神黯然,“苍苍,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
白苍苍几乎要笑出声,朋友?听着真的很刺耳,“你以为?那你也得看看别人愿不愿意!”
宋境承刚要开口就听到路奇笙的声音,“丫头,该回家了。”
白苍苍回头,欢叫一声直奔他而去,挽着他的手臂笑问:“你怎么会来?不是说要加班吗?”
路奇笙看了眼宋境承,后者面容僵硬,眼神复杂。
路奇笙收回目光,神情温柔地摸了下白苍苍的脸颊,声音沙哑地说:“太想你了,根本没心思工作。”
白苍苍不禁有些发窘,这人真是不分场合的调情,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收敛?
她可没他那么厚脸皮,忙转移话题:“咳……那个……哦,我好饿,咱快回家吧。”说着就拉着他欲走。
宋境承喊了白苍苍一声,后者充耳不闻,直接忽略,拽着路奇笙闪人。路奇笙却停下脚步再次转身把目光调到宋境承脸上,眸子幽暗,深不见底,“许久不见,宋先生的风采更胜当年。”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有些复杂难解的东西。
宋境承应道:“过奖,路总还是那么气势逼人。”
白苍苍觉得他们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她不想再与宋境承牵扯,便催促着路奇笙:“快走吧,我都快饿扁啦!”
路奇笙捏了下她的鼻尖,“知道啦,你这个小馋猫。”说着便搂着她上车离去。
车厢内一片静谧,路奇笙开着车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宋境承回来多久了?”
白苍苍看着窗外的景色,想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月左右吧。”
“哦……那你们常碰面吗?”路奇笙的表情有些紧张。
白苍苍蹙眉不耐,“他挺烦的,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路奇笙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那他今天找你有什么事啊?”
白苍苍懒洋洋道:“他说请我吃饭。”忽觉不对,猛然转头看他,“你干嘛一直提他?”
“没……没有啊,随便聊聊嘛。”路奇笙打哈哈。
白苍苍凑到他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眯了眯眼,寻味道:“你今天很奇怪哦……”最后一个字音拖得老长老长。
路奇笙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哈哈哈……”白苍苍倒在坐椅上狂笑不止,指着路奇笙说:“你、你该不会是吃醋吧!哈哈……唉哟喂,太好笑了!太可爱啦!”
路奇笙老脸微红,他是吃醋,他甚至害怕了,怕她再次被人抢走,怕她再次动心,怕……怕她离自己而去。
当年她爱上宋境承,他是何等痛苦,他的丫头一脸羞涩地告诉自己她爱上别人,那心痛难当的滋味他此生绝不想尝第二次。他一直在等,等她长大,等她懂爱,因为怕吓着她,所以一直没表明心意,想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可这一等却等来她爱上别人……那时他方知自己的愚蠢。
小丫头经常在他面前念叨着宋境承怎样怎样,多好多好,她不知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将他凌迟,她真的对他很残忍。一想到她将成为别人的,他就心惊胆寒,任何人都休想从他手上夺走她。
白苍苍笑了一阵,觉出他神情低落,轻唤一声也没见他搭理,白苍苍着实慌了,凑过去吻上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么?”
路奇笙低语:“我没生气,我只是害怕,怕你……”
白苍苍伸手捂住他的嘴,无比认真道:“我就那么不可信么?他是过去,而你是我的现在与将来,若到今时今日我还对他还有留恋,辜负你多年守护,便是愚蠢至极!”顿一下苦着脸又补充一句:“你看我像傻子吗?”
车子骤然停下,白苍苍身体不稳一头扎进路奇笙怀里,他顺势拥紧她,力气大得像要勒死她,她刚想呼痛,又被他唇舌堵住嘴。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苍苍快断气时他总算肯放过她,拇指轻抚着她充血红肿的唇问:“疼吗?”
“你说呢!”白苍苍好气又好笑,她就小小的表白一下,他就激动成这样,看来以后还是少对他说甜言蜜语比较安全。
闻言,路奇笙眼里的自责更胜,有些无措道:“对不起!”说着又轻轻啄吻着她。
白苍苍哼了一声,大发慈悲道:“看你态度良好,我就不计较饶了你啦!”
路奇笙揽过她的肩膀,两人静静相拥,皆是无声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