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伴》chrishe

6、真相

　　爱情叫人坚强，同时也叫人软弱，爱情让人肝肠寸断，但多少痴男怨女却心向往之，甜蜜中伴着苦涩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之后的一星期，宋境承再没出现过，白苍苍正想松口气，而他却又再次出现了。

　　白苍苍拎着食品袋从小卖部出来就与宋境承撞个正着，她错愕过后无奈仰头深呼吸，她就出来打个酱油也能碰到他，哪有这么巧啊？眯了下眼，不善道：“你跟踪我？”

　　宋境承沉默不语，沉默就是默认，白苍苍讥讽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偷窥狂了？”

　　宋境承一脸苦涩，“我只想看看你，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苍苍敛眉，冷声道：“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吧！我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这要求不过份吧！宋境承，当初那么决然，现在又是干什么？何必将自己搞得这么难堪？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宋境承动了动嘴皮子，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白苍苍叹了口气移步离开。

　　“你想知道我们分手的真相吗？你以为我真的见异思迁吗？”宋境承冷不防开口。
　　白苍苍蓦地顿住，“你到底想怎样？当初是你离我而去，如今又何必纠缠不休。”

　　宋境承又问：“你真的了解路奇笙吗？”

　　“什么意思？”白苍苍恼怒道。
　　宋境承呵呵一笑，语气十分愤恨：“他没你想得那么干净！”

　　白苍苍霍然转身，眼中冷意更胜，“你我的事与他无关，不要把他扯进来！我今日才算真正看清你，如此小人！”

　　宋境承放声大笑，毫无顾忌，“我若是小人，他路奇笙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告诉你，我们今日的局面全是他一手造成！”

　　白苍苍大声呵斥：“你胡说八道！”

　　宋境承又是大笑，好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几步冲到她面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白苍苍心中骇然，眸中一片冰寒。

　　此时的宋境承面容扭曲，痛恨不甘，死死盯住白苍苍：“当年，路奇笙来找我，说给我一笔钱，要我出国，你知道条件是什么吗？呵……是跟你分手。”
　　他一字一句咬牙窃齿：“我挣扎过，痛苦过，最终我答应了。苍苍，我没得选，我从小就吃够了贫穷的苦，我真的穷怕了……我母亲靠着救济经养活我兄妹三人，为了钱我们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少白眼！你永远不会明白底层人的无望挣扎，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为了抓住机会，我只能不惜一切！”

　　白苍苍面无血色地听着，木然地看着他一张一阖的嘴，仿佛幻听一般。
　　宋境承面容痛苦，有些语无伦次，“我从小就比别人努力勤奋，就想着有一天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苍苍，爱情于我太过奢侈，我要不起……”

　　白苍苍全身冰冷僵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呆愣地看着宋境承，眼睛酸涩泛红，突然一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编故事！很精彩，可惜我一个字也不信。”

　　宋境承闻言苦笑，“我在你眼里已是如此不堪了！你不信我可以，但莫子阳的话你总该相信吧，当年的事他也是清楚的。”

　　“我不信！他……他不会那么对我，不会！”白苍苍捂住耳朵，憎恶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宋境承一把将她抱住，企求道：“苍苍，你不要自欺了好吗？面对现实，路奇笙不能给你幸福……”

　　白苍苍使尽全力将他推开，笑地鄙夷，“他不能，难道你能么？”

　　宋境承热切道：“我能，如今我已有能力也有信心给你幸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白苍苍抿了下嘴角的泪水，“你真的很可笑，但是你更可怜！”不再看他，用手胡乱抹了把脸，拐进巷口。

　　宋境承低着头立在寒风中久久不动，仿佛失了魂。

　　白苍苍不知自己怎么走回家的，一路浑浑噩噩，突然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路奇笙的调笑声在她头顶响起，“我才出差几天，你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是不是很想我啊？”

　　白苍苍哑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路奇笙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才刚到，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白苍苍突然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变得陌生，他这笑容下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心思，她看不透，她从来就看不透。

　　路奇笙觉出异样，却若无其事地揽过她的肩，嘻皮笑脸，“丫头，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白苍苍推开他，“别闹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路奇笙目光微深，笑了下说：“遵命！”

　　白苍苍低头，不敢再看他透着浓浓爱意的目光，她怕忍不住问他当年的事，她怕真如宋境承所言，如果是那样，她与他如何继续？她一方面想知道真相，一面又怕知道，在这种矛盾纠结之中，她想选择逃避，可她每每跟路奇笙在一起就忐忑不安，所以她还是找了莫子阳。

　　校园一角，梧桐树下，白苍苍与莫子阳并肩而立，二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开口说话，白苍苍目无焦距地盯着眼前的人工湖，几次想问他，却又犹豫不决。

　　莫子阳常年冰霜的脸上竟浮现少许温度，打破沉默：“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不愿相信。”

　　白苍苍心头一震，她的表现那么明显吗？强自平复心情，茫然无措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莫子阳垂眸，给出诚挚的建意：“跟着你的心走，爱情从不需要脑子作决定，如果能理性处理就不是真的爱情。”

　　白苍苍眼中略过讶异，眼前这人是那冷酷的莫子阳吗？竟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如果你是路奇笙会怎么做？”

　　莫子阳摇头，“我不是他，每个人处理感情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无论对错他所做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说完拍了下她的肩，提步离开，留给白苍苍一个酷酷的背影。

　　白苍苍眼含泪花，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莫子阳，多谢！”

　　闻言，莫子阳脚步未停，嘴角轻扬，随意地摆了下手。
　　白苍苍无法面对路奇笙，她脑子很乱，竟毫无主张。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场小感冒就将她彻底打垮了，身心都觉得累。

　　路奇笙来看她时，她正睡着，病了几天，整个人显得憔悴，脸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男人轻轻在她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不是很高才微松了口气。他的手一下下地抚摸她的头发，双眸专注，看得入神，过了一会儿，眼神又变得有些黯淡。

　　白苍苍缓缓睁眼，入眼就是路奇笙温柔的凝视，俊朗的眉眼，不禁鼻头一酸，堪堪落下泪来，眼前这人竟是伤她最深之人。躺在床上这几天，她想了许多许多，与他这些年的点滴，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千丝万缕被她一一理顺。
　　每当她提起宋境承时，路奇笙就不乐意，那时她还以为是错觉，加之自己的粗心大意竟完全不知他的心思。她真是蠢得可笑，傻呼呼地总在路奇笙的面前提他的情敌。如今这局面要怪谁？怪路奇笙吗？他是为了爱！怪宋境承吗？他也是可悲！

　　路奇笙见她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自己流泪，她的眼神让他心慌，让他不安，不禁出声低唤了她一声。

　　白苍苍默了半晌，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当日，你看着我为宋境承伤心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你将我与他拆散之后却假意来安慰我不觉得可笑吗？你有没有后悔过？”

　　路奇笙闻言心脏一阵紧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丫头，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愿伤害你，可……”

　　“可你还是伤害了！这就是事实。”白苍苍悲凉一笑。

　　路奇笙哑着嗓子道：“对不起，丫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不后悔，若时光倒流，我会做同样的事。你跟他不是一路人，他配不上你。”

　　白苍苍笑了，泪落得更猛，好个不后悔！宋境承不悔，路奇笙也不悔，只有她后悔认识了这两个男人……

　　路奇笙欲替她擦拭眼角的泪，她微捌开头避开，他的手停在她脸庞边，也不拿开，那样僵持着。白苍苍觉得可笑，她爱过的两个男人都伤她至深，一次不够，再来一次，爱情果然是折磨人的东西，每当她以为被幸福拥抱的时候，都被伤得彻底。快乐之后就是痛苦，天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她一下子觉得路奇笙很陌生，甚至可怕，为了他的爱情，他可以伤害任何人，那些人里甚至也包括她！十几年的相处，她从未真正了解他。

　　“丫头，你别这么看我……”路奇笙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哀求着：“你可以骂我打我，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夕阳余光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晕黄晕黄的叫人犯困。
　　白苍苍疲惫地闭上眼，再不愿多看他一眼：“你走吧，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能否再继续……”

　　“不……”路奇笙近乎绝望地低吼：“不要离开我！不要！”

　　白苍苍听着他哀求的声音，心被揪着般地难受，只觉浑身都在痛，他这么低三下四，悲微如尘，又是何苦？他的爱太过沉重，她背负不起。他们之间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清晰可见，伤痛入骨。
　　她几乎用尽全力才吐出一句话：“不要逼我。”
　　路奇笙默然，灼热的目光在她绝决的面容上停驻许久，最终放开她，忍着泪意落寞而去。

　　冬天是个枯燥沉闷的季节，景点萧条，毫无生机，正如白苍苍此时的心情。

　　白妈看着坐在秋千上面色沉静的女儿，不禁叹息！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苍苍，外面冷，咱回屋吧。”

　　“老妈……”白苍苍圈住她的腰，白妈心里一软，抚着女儿的头发，“你这臭丫头，这会儿乖得跟个小兔子似的，我倒更愿你像以前那样闹腾，做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白苍苍头抵在她胸口，偏头看见老爸在一旁忧心的神色，内疚道：“老妈，对不起！让你和老爸为我担心了。”

　　白妈欣慰一笑：“傻瓜，说什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白苍苍更加抱紧她：“我是不是错了？”

　　白妈微笑：“你没错，他也没错，他只是太爱你了，爱到不择手段，失了分寸。”

　　白苍苍抬头，疑惑道：“您之前那么排斥他，现在怎么……”

　　白妈用手指轻戳了她额头一下，状似不满道：“世上哪有父母拧得过子女，再说，我也没真正讨厌过奇笙，他对你的好，有时连我这做母亲的都自叹不如。你说我还能到哪去找像他那样的人来疼我这傻女儿。”

　　白苍苍眨眨湿润的眼眶：“我知道他的好，可是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爱之深，责之切，老妈明白。”白妈语重心长：“可孩子，做任何事都要想清楚，以免将来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