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火》一个存稿号

11、邀请函

　　布拉德利适时救出达尔西：“你们怎么这么多人到花甄庭园？”

　　“也没几个吧，”艾维点了点人头，“才六七个人。”

　　伯里斯解释：“这学期R.S不是还没进书吗？趁今天这么多人有空，出来去Inverted triangle看看有没有新出版的书可用来做读书报告，听说你在这边就顺路把你拉上去看看嘛。快走快走！”

　　布拉德利看米歇尔，米歇尔拽过亲弟：“我才到，顺路蹭他的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希耶拿在中间扯了下布拉德利的袖子：“部长，我们要不要尽快走？”
　　布拉德利面带疑惑。
　　希耶拿老实地说：“这里总是有我认识的人经过，我太久没回去，装起来有点困难。”
　　布拉德利：“……”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终年装成不谙世事的。

　　达尔西学校和家族的工作量都能累死人，再不能耽误了。米歇尔拉走达尔西后，布拉德利在停车场给自己的车设定好自动返程，然后阻止了驾驶技术惨不忍睹的伯里斯，自己坐上驾驶位。
　　于是R.S这几个人又被他们靠谱的分部长拉到了Inverted triangle。

　　Inverted triangle对R.S最大的吸引力，就是他们提供的最新出版图书信息——得到一定范围内的关注与认可的书籍、面向特定群体的书籍等等，几乎是每个月都在不断更新，附带投影展示出的统计信息和相关评价，每三个月与每年又会有阶段性的销量、评价、问卷调查总结。
　　Inverted triangle在斯帝莫各地也有一些分店，只是所有功能一应俱全的仅有位于劳彻斯特北湾地区卡纳购物广场的本部图书中心。布拉德利没有接触过它的创立者，等布拉德利接触到卡纳的经营时，这位创立者早就将经营甩给雇佣的员工和代理店长，由代理店长履行一切管理职务，要亲自签字的时候都远程解决，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代理店长布拉德利也没见过几次，不过这天刚好在Inverted triangle。

　　“哎，夏普先生。”
　　几个浮空的书柜风车一样缓慢转动，店长坐在横向移动的检查位，正开着综合机的店内系统检查刚上架的书，低下头就看见人：“这几位好像见过，是……？”

　　“同学，”布拉德利简短介绍，示意伯里斯他们去忙，自己抬头看书架，“上次的消防整改做完了吗？”
　　“做完了做完了，文件已经提交上去，就等复审呢。”
　　“那就好。”

　　店长拉动扶轴移动检查位，跳到书柜旁边的台阶上：“这格雷曼的风格是真的难弄，一个不小心就能违规，偏偏咱们老板喜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跨越几千年暗恋圣女。”

　　布拉德利觉得他这形容挺有意思：“你之前不是怀疑人家暗恋米勒？”

　　说完有点别扭，但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布拉德利定了定思绪，就听见店长开玩笑说：
　　“不，后来我发现她暗恋米勒的可能性为负，还没她暗恋经常和米勒先生一块走的那位小姐的可能性大。”

　　布拉德利：“？”
　　虽然不知道你们老板的性取向，但你们老板知道在你的形容里她暗恋了两个女生吗？

　　“布拉德利，”艾维敲着书架，“我们找了一些样书，你要不要看看？”
　　“好，我马上过来。”

　　“对了夏普先生，听说米勒先生要回拉普拉斯几个星期取材，是真的吗？”
　　“可能是，”布拉德利想到利里克的回校访问和拉普拉斯的态度——说不定取材就是访问的起因。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你知道米勒之前是拉普拉斯大学的学生？”
　　“知道啊，都合作过那么多次了。”店长坦然道。

　　“……哦，是这样。”

　　店长没注意到布拉德利的古怪，钻进下一排书架。

　　布拉德利正在走神。
　　他仔细把自己内心的一点别扭挖出来铺平，试图弄清楚上面的纹路。然而没有多久，这一点待观察的东西就飘得无影无踪。

　　伯里斯小声催促：“布拉德利——”

　　布拉德利抬起头，快步走进讨论室。

　　讨论室内，几个人面前一人堆了几本书，伯里斯正在埋头苦干。
　　桌前被推来一个综合机，伯里斯一愣：“这是什么——R.S，SRA，北斯帝莫高校联盟？”

　　一阵椅子哐啷的声音响过。捕捉到关键词SRA，其他人纷纷抬头正襟危坐。
　　艾维可疑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布拉德利非常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找了个位子坐下：“R.S还不被称为R.S的时候，往届成员都要特别晚才能等到联系SRA的机会。你们知道，SRA情况特殊，每次能抓住接触的机会都要抓住，否则很可能几年都等不到下一个机会。
　　“今年竞选月的社交已经涉及到北斯帝莫高校联盟，通过北斯帝莫高校联盟内部的动向，R.S很大概率可以接触SRA，并且是全员接触。这是接触SRA最安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讨论室内安静半晌。
　　圈外的在试图理解这段话，圈内的已经开始思考了。

　　伯里斯一听就知道他的打算，戳他：“我听米歇尔说过夏普家的事——所以这是你接受条件的原因之一？”
　　“都一样，只要尝试加入SRA，我必须找机会和夏普家划分清楚界限，对谁都有好处，”布拉德利敏锐地察觉伯里斯的那点纠结，“你们不用在意。”

　　伯里斯差点又拍桌，中途一个急刹车，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才憋出一段话：
　　“没必要，夏普家自己又不是解决不了。只要他们在稳住自己势力的同时退出斗争，加上你本来就和夏普家没什么关系，你的身份就影响不了什么，甚至还是一重保障，针对SRA都针对不到你头上。
　　“真的没必要帮他们处理这些事，还在这种关头做交易。”

　　R.S的成员不是每一个人都知晓布拉德利在夏普家的情况。

　　伯里斯知道，现场的其他人都知道。

　　花甄庭园常年只有一些来回的佣人司机园林工，只有特殊的月份才会热闹起来，而布拉德利也和这些热闹没有关系。

　　花甄庭园有一个藏书室。那是个花朵与绿意包裹的玻璃“笼”。

　　布拉德利人生的大量时间都在书中度过。他将出现在大众眼前之前的十多年寂寞镀上光辉，无比充实。
　　所以伯里斯非常清楚布拉德利对米勒的理解，以及不解和不认同——因为童年只有书陪伴的、全心沉浸书中的布拉德利从未将书籍与现实剥离，带入幻想，且是善恶不分、追求极致浪漫的虚无幻想。米勒就连取材都只是取一块代表感觉情绪的“基底”。
　　布拉德利不同。他从书中到现实，自己培养出一套自己不可动摇的准则。

　　这一切玻璃笼中的书柜下的岁月，直至布拉德利展现惊人的才华与天赋，直至遇到R.S，才得以终止。

　　伯里斯：“布拉德利，这样对你不公平。”

　　“可我觉得保有和夏普家的利益关系也是不必要的。”
　　布拉德利轻松地回道：“而且，你会因为我本可以‘享受夏普家二少爷该有的关注、道路、成就’而感到不公，而我也会从我自己的角度觉得我已经足够幸运，你们则比我更加需要我能享有的东西。我们各有想法，但后一想法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选择，就像我不会阻止你们觉得我不幸、为我感到不公一样，你们也不用为我的想法和选择承担任何压力。
　　“而且我怕麻烦，我不喜欢卷入这些事，”他用电子笔点点伯里斯的肩，“现在我可以以中立的态度与协助的方式，去换一个我想要的机会，这很划算不是吗？”

　　“……勉勉强强吧——呸，不是，”伯里斯说顺口了，直接切换汉华语，“一堆歪理！”
　　旁边几个人听着布拉德利说完，又对伯里斯最后一句话想了一阵是什么意思，搜出翻译后发出猖狂的嘲笑。

　　“对了，我要接触米勒，”布拉德利收回笔，“你有什么要问的，写张纸，我试试？”
　　伯里斯：“？？？”
　　伯里斯：“你什么？！”

　　考虑到避免R.S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以及利里克的隐私，布拉德利没有告诉伯里斯具体原因。
　　最后一行人挑出几本书准备返程，伯里斯还在精神恍惚的状态。
　　艾维给他一巴掌：“喂，布里奇斯，醒醒。”

　　布拉德利忍着笑，还是被后排的伯里斯发现了。于是伯里斯扒着座椅悲愤了一路。

　　“想什么呢，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根据竞选月的一些安排，要和他交流一下。”
　　“这个‘接触’用在这里听上去就别有所图，你下次能不能别用些奇奇怪怪的单词！”
　　最给面子的希耶拿也摁着艾维笑。

　　R.S在拉普拉斯像一个不为人知又独一无二的故事——在5042年的学生社团活动区走进R.S之前，布拉德利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这样的社团。
　　至少不会有第二个社团成天傻乐。

　　回到拉普拉斯，几人说好SRA的事情改日商议。而伯里斯居然真的交给了布拉德利一张纸：“就这么多，你看着问。”

　　布拉德利看了看手中的纸，又看伯里斯。
　　伯里斯：“嘿嘿嘿。”

　　布拉德利沉默，再次看向写得满满当当一页纸。
　　就这么多？

　　晚上离开学校，布拉德利给车设定完目的地，打开远程会议，回到公寓已经累得只想速度洗漱睡觉。
　　打开门走进客厅，灯光自动亮起，客厅墙壁上忽然跳出一道提示。

　　【纸质邀请函已接收。是否提取？】

　　布拉德利不是很意外。
　　不过密尔的邀请函来得真够快的……学校的作业得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