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槿祺

3、第三章

　　逼仄的巷子里。

　　“做我女朋友吧！”

　　“哈哈哈哈哈不是，老大你得正式一点。”

　　“我看着她那恶心样子我正式不起来啊！”几个男生推推搡搡把女孩挤到墙壁边。

　　高个子更加靠近女孩，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她脸红了，她脸红了……”

　　随后，手上似碰到脏污一般缩回，往同伴上擦拭干净，脸上的面容像是恶魔一般扭曲。

　　女孩瑟缩了身子，神色并未有任何异常，她已经对人性感到绝望，以至于她可以以平常在不能平常的心态面对他们。

　　恶意如一座大山，压在破损的心口组成了心的一部分。

　　一颗完完整整的心脏像是一场不可逆转的宿命。

　　“他喜欢你！”男生一脸嫌弃的注视着女孩。

　　几个男生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有些蔑视的讥笑，嗓音冷冽充满了玩意儿，“喜欢你！”

　　“tm的，喜欢你！”

　　那些声音融化成一把无形的刀子，一寸一寸的割在女孩的心间上，她咬着牙无力卸下最后一层护盾，花开不了了。

　　可能他们觉得这样打趣别人好玩，可能他们觉得别人也无所谓，也会像他们一样一笑而过。

　　只是他们不知道每个人的心脏都是脆弱敏感骄贵的，当语言的力量穿透躯壳，划破五脏六腑时，灵魂也会无形的碎掉。

　　难以再缝合。

　　“你们干嘛！”沈默心衔至喉咙，他想说很多话都说出出来，满脸淡漠地看着他们，他忘不了那几个男生对女孩子发出那么恶意且戏谑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这个丑丫头你女朋友？”

　　女生脸颊红得滴血，弱小无助。

　　在漫长的这几分钟里她没有哭泣只是一直低着头，单薄的身躯长出透明的羽翼，熄灭了所有光亮。

　　她不敢看他们，在黑色影子下她紧紧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包裹得滴水不透，黯淡无光。

　　沈默脸色冷了几度，周身散发出浓重的压迫感，他忍无可忍跑过去护了这个女孩。

　　语言式的校园80才是最恐怖的。

　　他发怒了对着几个男生吼道：“是不是觉得女孩子难堪很有本事？别丢我们男生的脸可以吗？”

　　沈默黑色的眸子变薄了恍若带着厌恶，他耸耸肩活动活动筋骨。

　　为首的人见到他的眼神心脏骤然一紧，“你算老几。”

　　沈默沉默未语，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孩，眼神也被女孩同化，意志沉沦达到了高点，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目光中满是心疼，愤怒疯狂的逼近。

　　如果当时他再长大几岁就好了，他的姐姐就不会……

　　他不自主的握紧拳头，率先抓住混混的衣领，往下使劲一拽，然后提膝正中他腹部，倒了一个。

　　以暴制暴是现在最好的方式。

　　巷子很窄，两个人打过来，沈默一个侧踢，另一只手顺势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臂就拿捏了他们。

　　场面一度混乱。

　　“别怕同学，快跑去外面人多的地方”沈默回头对着女孩安慰性地说，“还有不要在意他们说什么，任何时候的你都是很好的你。”

　　女孩惊慌失措的点点头，她直直退后几步才缓过神，大步流星的跑远了。

　　等女孩走后，他才渐渐送了口气，身体的火焰只剩一缕烟，萦绕在心间。

　　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呆滞感觉很难描述。

　　如果当时姐姐也有人救她就好了。

　　他二话不说又补了几拳，拳头跟铁一样，几个混混被沈默打的在地上嗷嗷惨叫，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俯下身子然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离她远点，知道吗？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招惹她，下次我不会下手这么轻的。”

　　沈默起身要走，动作微微一顿，当他正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的身影的时候。

　　立刻，脚跟不稳摔在地上。

　　皮肤摩擦在墙壁上瞬间沾染上了血丝。

　　在场的所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生都傻眼了。

　　不是他有病吧？！！

　　那高个男生站起来搞偷袭，沈默也没躲开，用身体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丧失打架的能力了吗？封印啦？！！

　　“……”

　　扯淡。

　　高个子男生瞪大了眼眸，然后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人，在短短的几秒微表情变化堪比演了一部电影，他迟疑的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头。

　　中邪了！大白天遇到鬼了。

　　战斗力爆表的男生忽然像爆胎的气球，三分力都没有使出飞那么远，比林黛玉还林黛玉。

　　高个子男生还没想明白，这时候柳钰已经冲了上来扶住沈默，他喝令一声，一脚踢飞高个子的男生。

　　高个男子心头不由得一跳，他觉得刚来的人面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想起来了，他叫柳钰是高中篮球社社长，跟莫停那个混子关系非常好，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你——”沈默脸上还有红痕，嫩红的唇瓣是自带微笑，他靠在墙边，浑身发抖，眼神恐惧的望着柳钰，一双桃花眼似被雾锁着，表情略带疑惑，他问“你怎么来啦！”

　　“买早点！”柳钰墨痕泼洒的眉毛提起，他把手中的早点扬到沈默跟前，“不然你以为干啥？来看你被打啊！”

　　他摁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柳钰一来头还真有点痛了，“嗯！”

　　柳钰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冷冷清清，“你怎么惹到他们的？”

　　他澄澈的双眸还闪着泪花，唇边靥起了笑，“就……路过瞅了他们一眼！”

　　沈默视线落在柳钰的双腿上，两条腿上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

　　周末不上课的时候，柳钰会早起锻炼身体，跑满五公里顺路买一个早点回家，不上课的时候柳钰自律到让人觉得他被夺舍，一到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赖床，必须要耽搁四五十分钟才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慢吞吞的上学。

　　有几次迟到连同沈默也一起被罚，两人一起在外罚站，打扫教室。

　　沈默脾气好不跟他计较，他就故意整出其他动作，完全没有悔改之意。

　　地上的几人跌跌撞撞起身，紧接着柳钰他俩的耳畔便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是一个矮个子的人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等着的意思，声音丝丝拉拉的像是嘴里含着东西。

　　话说到一半便被为首的人阻止了。

　　“对不起，我们错了！柳钰哥。”

　　“知错能改想善莫大焉。”少年的眼眸有一层阴骘，他吊儿郎当的回答道。

　　“你认识？”沈默皱眉问他。

　　少年扶下身，把地上的人拉了起来，“不认识！”

　　“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奇怪的。”柳钰下意识的撇了一眼沈默，“怎么样？欠我一个人情啊！”

　　“脸都擦伤了，哥。”柳钰指尖触上他沾染血丝的脸庞时，他明显被自己的举动愣了下。

　　“说说吧，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

　　“刚刚有个人把他们打了，我刚好路过，瞅了他们一眼也被打了，打不过还好哥哥来了。”

　　柳钰利索的从口袋里捞出一个创可贴，丢了一句，“自己贴。”

　　沈默清亮的眸子缓缓眨了眨，撕开包装袋随便沾在脸上。

　　“歪了，往右边一点。”他微微别开头。

　　“右？”学霸丧失了分辨能力，左右也分不清楚，他那挂着泪水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柳钰，等待着他的回应。

　　“真笨！”

　　柳钰看着心揪得越来越紧。

　　“我来吧！服了你了，你们这些大学霸啊就是学习好，生活能力低下，连个创可贴都贴不好。”柳钰语气满是嘲讽，他阴沉沉的脸有了喜色，拇指间在贴好的创可贴上按了一下。

　　“嘶——疼。”

　　“疼就对了！”

　　桀桀桀——

　　“谁叫你老对我眨眼睛的？”

　　沈默轻咬着唇，又蹙着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开口道，“有吗？”

　　“有！”柳钰睨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沈默日常喜欢在柳钰面前装下可怜，从而博取他的同情。

　　他喜欢柳钰，很久以前就喜欢。

　　人竟皆知，他不知。

　　“早点，多买了一份。”柳钰蹩脚地找着借口，他抬起手递给了他。

　　“我爱吃肉包！”

　　“等等这个才是你的？我拿错了！”柳钰抓着他手腕，凑上前准备换掉沈默手里的肉包。

　　“给出去的哪里可以换，不给换。”说着就咬了一口，嘴巴bia唧bia唧的故意气某人。

　　“我买的。”

　　“给我尝尝！”

　　“不给！”

　　“你自己有，干嘛吃我的！”

　　“那是素的，我本来打算给你吃素的。”

　　柳钰绕到沈默前面，“给我尝尝，我排了好几个小时呢？”

　　“那就一口！”沈默犹豫了一下，把包子凑到了他嘴边，“一口！”

　　“行～”话在嘴边，柳钰看见自己的包子一整个都没了，他僵持在半空的手指揉搓着空掉的塑料袋。

　　沈默的眼神似抓住一把刀刃。

　　他在说，你死定了柳钰。

　　………

　　“你说了只吃一口的！”

　　“我买的我吃几口都可以。”

　　纷扰的声音破壳而出被风划碎在耳边，光开始苏醒，斑驳的光线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环绕在两个少年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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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我心中一片索然。

　　最终，他们在时间中追逐，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少年的身影撕碎。

　　平行时空日记：

　　2013年是我最难熬的一年，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反反复复梦到一个叫沈默的人，梦里我瘦长的身影孤单伫立，等待着灵魂触引者的到来，我在第三人称的世界无尽的徘徊，如一滩死水一样渗透在平地之间的缝隙里，在梦中我同样无助的仰望等待天明。

　　是沈默在梦中救赎了我，很奇怪且是荒谬的。

　　那些梦断断续续下竟然拼凑出了一个很长的夏天。

　　我平淡如水地叙述着想把故事渲染出四月的温度，但我不知该如何诉说我和他隔着一个梦，那里遥不可及。

　　我很想见见我梦中的这位爱人。

　　他是个很乖、脾气性格很好的人，在梦里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1.喜欢吃甜豆浆

　　2.喜欢吃桃子但怕桃子毛

　　3.喜欢吃香菜，喜欢吃西瓜

　　4.喜欢吃鱼肉

　　5.最喜欢喝的是牛油果汁

　　慢慢地他承载着我的青春，我与他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一遍一遍的经历重复，而在我现在的世界中一言一行都有了他的痕迹。

　　2014年11月2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