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松绻

2、第 2 章

　　昨晚弄完已经近两点，六点纪泊岾醒来时余宁还缩在他身边睡着，他轻放手脚地起来，带着衣服走出卧室门。
　　现在时间还早，给余宁订好七点的闹钟后，纪泊岾率先出门。

　　他想先去一趟杨龙家，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他家到杨龙家要二十分钟车程，六点三十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些亮意。大街上人依旧稀少，这座城市似乎还在梦里。
　　打开他家门后，纪泊岾有些被家里的格局惊吓到，大概是自家整洁惯了，他没办法想象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家里为什么能脏乱差成这样。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衣服随意的堆积在矮小的沙发上，地上是各种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还有应该是关宠物的笼子。
　　一室两厅的房子虽然不算大，但纪泊岾站在客厅里几乎迈不开脚。他尝试到卧室走去，让纪泊岾没想到的是，与客厅相比，卧室居然出乎意料的整齐。尤其是电脑桌那一块，桌上干净的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台电脑，黑亮的屏幕反着光。
　　那台电脑的市场价应该在一万五，杨龙家连电视都没有，按照他的工薪状况，不像是会给自己买这样一台电脑的人。

　　纪泊岾看了一会，转身退了出来。走到楼下时接到陈晨的电话

　　“纪队，尸检报告出来了。”
　　“嗯。”纪泊岾揉了揉太阳穴，想说他已经在杨龙家楼下了。却听到陈晨说他可能是自杀。
　　“什么叫可能是自杀？”
　　“就是他血液里检测出了高含量的安眠药，但是他身上又有多处被殴打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又是至少三天前留下的。”
　　纪泊岾皱眉，说：“我马上回局里，余宁来了吗？”
　　“他还没有。”
　　“嗯，我知道了。”

　　纪泊岾拨了余宁的电话。
　　“哥。”
　　“嗯，醒了吗？”
　　“醒了。”余宁窝在沙发上，厨房的粥飘来香味，勾的他肚子咕咕叫。早上起来的时候习惯往旁边滚，扑了个空，不仅空，还凉。余宁猜纪泊岾估计又提前去局里了。
　　每次都这样，知道的是他心疼自己想要自己多休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偷偷办案，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种念头一出来余宁自己都觉得荒唐。
　　纪泊岾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余宁只是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接到电话那一刻就好了。

　　“嗯，收拾一下，我马上到楼下了。”
　　“啊？”余宁站起来，“你还来接我干嘛？我自己去就行。”
　　纪泊岾笑了一声，“那不接，我回来喝点粥。”
　　余宁哼了两声，“那你别上来了，我给你带下去。”
　　说是要带给纪泊岾的粥，最后还是进了余宁肚子。两人推开办公室门时陈晨又在往口里塞包子，他看到纪泊岾有些无奈的神情，颤巍巍地举起包子问：“包、包子也不能吃啊？”
　　“如果可以补脑子的话，我建议你多吃几个。”纪泊岾略过他去看尸检报告，陈晨瘪嘴，余宁说：“没事，你吃吧。”
　　按年龄来算陈晨比余宁还小两个月，但是他比余宁早半年进刑侦队，按资历他比余宁大，但余宁进步的速度太快了，陈晨觉得再过两年余宁该升了。
　　陈晨飞速地吃完两个包子，然后走到纪泊岾和余宁身边一起看报告。

　　“身上的伤最严重的是肚子和头部，特别是右脑，应该受到过棍棒的重击。”
　　纪泊岾把报告递给余宁，问陈晨：“能联系到他生前最亲近的人是谁？”
　　“就目前来看，应该是他的一位工友——彭强生。”
　　“已经联系过了？”
　　“嗯，他就在南湖市内，陨地区那儿。约了等会儿过去。”
　　陈晨看到纪泊岾满意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一个带着韭菜鸡蛋味的饱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口里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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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办公室禁止吃带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包括但不限于韭菜鸡蛋的包子。”
　　“好的，队长。”陈晨欲哭无泪地回答。

　　到约定地点时，彭强生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纪泊岾三人进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简单地问你一些事情。”余宁冲他安抚性的笑了笑。
　　彭强生点头，说：“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啊？”
　　陈晨诧异地挑眉，似乎没想到他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余宁继续说：“我们想了解一下杨龙的为人以及跟人有无过节？”
　　“过节？”彭强生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没有，他人挺好。”
　　“那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纪泊岾盯着他问。
　　“那不是跟人有过节，是他故意找人打的。”

　　他话音刚落，余宁和陈晨皆是一愣。

　　“他身上伤成那样，脑部差点都脑震荡了。”陈晨强调。
　　彭强生点点头，“他告诉我这么打完人都轻松了，也很快乐。”
　　“他是不是精神或者心理方面出问题了？”
　　“我不知道，也没看他吃什么药。”

　　听着他的回答，一个名字在余宁脑海里划过，他看着彭强生问：“他和江民的关系怎么样？”
　　“江民啊。”彭强生眼里明显闪过一丝不屑，“不怎么样，那人才是真的有病，为了他儿子，应该快成神经病了，听说晚上还得靠安眠药才能睡觉。”
　　彭强生不知道杨龙的死因，所以他能很轻松的说出来。余宁也非常冷静地点头，与纪泊岾对视了一眼，敲定好了下一个聊天对象。

　　“哇，你为什么会想到江民啊？”陈晨坐在后座上，双手扒拉住前排的椅背，倾身问副驾驶上的余宁。
　　“突然想到的。”余宁偏头看他，“昨天看工友们资料时发现江民的地址是在嘉乐新苑。”
　　“嘉乐新苑？那里怎么了？”
　　“学区房，房价不便宜。”
　　“奥，所以…”陈晨刻意延长，渴望余宁能像之前一样顺势接上他的话。
　　但余宁这次似乎没那么善解人意，他只是笑了声，说：“没有所以，就是好奇的问问。”
　　陈晨竖了大拇指，随后往椅背一靠，似感慨似叹气般说：“我要是有你这种敏锐的好奇心就好咯。”

　　今天是年初四，街上的行人实在不算太多，陈晨眼尖地发现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不可置信的问：“哪个学校初四就开学了？”
　　“不是开学，补习而已。”余宁习以为常道，“这里有嘉乐小学，嘉乐实验，嘉乐国际，小、初、高，而且都是私立的，基本好资源都在这一块。”
　　“我记得你高中好像也不是这儿啊，怎么这么清楚？”
　　“我在这读的小学，队长也是，队长还在嘉乐实验读了初中。”
　　没想到余宁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在工作上，余宁一般不会谈到和纪泊岾有关的私事。纪泊岾看了余宁一眼，说：“还记着这事呢，就算我不读嘉乐实验，也不能和你一起上初中，我大你三岁。”
　　“我知道，但是也可以同校。”
　　“高中就同校了。”
　　余宁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陈晨窝在后座上，喉咙里痒的感觉塞了一整根芦苇草，但又不敢出声，余光看见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校门，救命似地抓住它问：“咳，那个学校看起来不像是学校的样子。”
　　纪泊岾冷淡地朝那瞥了一眼，说：“四中，是一所初中。”
　　陈晨回想了下刚刚见到的校门，金色的字掉的七零八落，锈迹露出来，显得有些脏。“怎么说这边也是富人区吧，怎么也没修修。”
　　“十多年前这边还没发展起来，况且那只是一所民办学校，当年里面的小孩很多都不学好。”

　　余宁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作罢。这就是他想同校的原因，即使没办法同一时间上学，至少纪泊岾经历过的事，他说不定也可以经历一遍，他也可以知道这儿或那儿的故事，而不是坐在听纪泊岾说。
　　余宁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纪泊岾停好车，摁下安全带。陈晨应了一声，率先开门出去。
　　余宁也解了安全带，正要推开车门下车，左手臂突然被纪泊岾抓住，一把把余宁拉了过去，原本开了一条缝的车门也这样顺势被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车外的陈晨听到声音疑惑的转头，可纪泊岾的车窗是隐私玻璃，看不清里面。但车内的余宁可以清楚的看见陈晨往这边走了过来。
　　“干什…”
　　余宁的话在纪泊岾靠过来的唇上失了音，带着微微的凉意，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却比深吻还让人悸动。
　　纪泊岾错开些距离，低声像是哄般， “我们以后还会经历很多事，不差这三年。”

作者有话说

　　这文BE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