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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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吗？四位。”余宁到四个人所在的审讯室坐下，开口问道。
染黄毛的那个人率先开口：“还要说什么？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也没人受伤吗？”
“但隔壁那位跟你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是你们挑事在先？”
“他放屁！”黄毛显然被他这句话挑起情绪来了，“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他一个指令我们就得听他的，把我们当什么了？”
他说这话时陈晨正好推门进来，闻言有些新奇地挑眉，说：“干你们这行还起内讧啊？”
余宁抿了下唇，他身旁那个年纪小的记录员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今天要是想回家，就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全交代好，不然，就只能委屈在这里睡了。”陈晨说。
“还要交代几遍，你们听不懂话是不是？”黄毛不耐烦道：“就是看他不顺眼，他还使唤我们，我们不干，就打起来了。”
“你们上次不还挺听他的话？”
“我们哪次…”黄毛皱起眉头看向陈晨，随后又看了余宁几秒。上次他们被抓到警局里谈话时只有陈晨和彭横在，所以刚开始余宁在问他们时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想起来了？”陈晨扯过一把椅子，闲适地坐下，说：“隔壁都交代了，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你们可是蓄意伤人罪，要坐牢的。”
黄毛紧盯着陈晨，一时摸不准他是恐吓还是真的，不死心的开口：“那凭什么不按照我们说法，给他定罪。”
“你们说什么了？他要你们干这干那，所以你们反抗？用刀反抗？”
四人沉默不语，余宁等了一会，看向最靠近门侧的那个，问：“J是谁？”
果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余宁的目光后又倏然低下。
“你们不想听隔壁那位的话，却又听起了J的。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我们没有听他的！”黄毛大声反驳。
“是你们自己觉得没有，意识到之前施暴的错误，让最高位者的血液流过掌心，洗刷掉之前的罪恶，换取往后余生的安宁。是这么说的吗？”
黄毛咬着牙不说话，余宁继续说：“现在意识到错误可以，但罪恶不是洗刷关系，从你挥下拳头的那一秒你就应该知道，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可以道歉，可以补偿，但不能抵消。”
“另外，你们今天所做的也是暴力的一种，所以，现在可以说J是谁了吗？”
审讯室再一次陷入寂静，陈晨和余宁都不急，十四五岁的孩子心智还没发育成熟，他们容易被带偏，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余宁能明显看出他们的纠结，所以他在耐心地等待任意一个人的开口。
“我不知道。”最外侧的那个先说话了。
接着剩下一个两个全是相同的答案，黄毛也在最后开了口，：“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认识他的？”
“忘了，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人，突然就聊起来了。起初是在电脑上玩游戏的时候聊聊，后面越聊越多，他技术好，钱也多，懂得东西也多，不自觉的就感觉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你们平时就在群里和他聊？”
“是，他玩电脑很厉害的，他说过段时间可以教我们一些可以赚钱的技术，不会读书没关系，世界上还有很多路可以走。”
“是有很多，”余宁说，“但你们不该拿刀砍人。”
“开始新生活之前必须把过往做过的恶都洗刷掉，我们没有办法，而且”最靠门侧那个青年低头说：“之前有很多事并不是我愿意做的，如果不加入他们，我也会被打，我不想被打。”
“所以你就打别人？！”陈晨有些恼火，青年被他说的头更低了。
把他们留在室内，陈晨和余宁走出来。
“这次应该是实话了吧？”陈晨问。
余宁在想事情，一时没回答，陈晨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余宁抬头，看着陈晨，眼神似乎又没聚焦在他身上，像是自问地说：“J会和杨龙那件事有关吗？”
陈晨有些咂舌，似乎惊讶于他的跳脱，但随即也沉下心来帮他分析：“他们这件事直白来说是校园暴力，而杨龙那件事，他虽然威胁过江民，但具体关于那个聊天记录以及那位“主人”，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陈晨的话在余宁脑海中过了一遍，余宁又想起江民曾说过杨龙用江煜威胁他，还说自己就是四中的人，余宁问：“档案有可能出现错误吗？”
“现在基本不会有，但之前会，毕竟那时候系统还没完善，漏记或者错记的情况都有。”
“我想去趟四中。”
“现在吗？”陈晨看了一眼表，六点了。他以为余宁还要去问一下今天持刀对打的事。余光瞥见纪泊岾向这边走来，陈晨压低声音说：“刚刚明明安抚好了，季来德不知道怎么情绪又爆炸了，还指名只跟纪队一个人聊，现在才聊完。”
余宁点点头，回道：“你和纪队去吃饭吧，我和副队去就行。”
也行，陈晨想着，反正这件事主要是余宁和彭横负责，而且跳楼的事还没完结，他还想问问队长刚刚季来德说了什么。
纪泊岾没听到两人的低语，走过来说：“去吃饭。”
陈晨还没开口，余宁抢先说：“我吃过了，队长你们去吃吧，我去找副队。”
“他还想去四中了解今天事情的情况。”陈晨解释道。
纪泊岾颔首以示回应。
但四中这会已经没学生了，本来也就两个班在补课，下午放学铃一响，学生们便三三两两的走了，没有留宿的。
余宁到达四中时，只有门口脱落的金字反射着昏暗的灯光，他毫不意外，余宁本意就不是为了调查今天这件事，当然也没和彭横一起来。
很幸运，教务主任今天还没走，余宁很顺利地见到了他。
“你好，请问你这有过往所有学生的资料吗？”余宁亮出了自己警察身份，教务主任自然老实配合道：“有的，警察同志，你是想看今天这几位同学的吗？”
“不是，我想知道14年前，你们学校是否有一位叫杨龙的新高一生。”
教务主任听到杨龙名字时眼里全是茫然，十四年前的事，即使是他自己教过的学生，可能也不太记得了。
“我找一找吧。”教务主任坐到电脑前不甚熟练的操作着鼠标。现在学生资料都存在电脑里，十几年前的也补录进去了，找起来很方便。
但余宁等了五分钟，只等来了教务主任略显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十四年年没有一位叫杨龙的学生。”
余宁有点迷茫了，教务主任似乎也在踌躇着，几秒的沉默后，他沧桑的语调中带着试探的口吻问：“警察同志，你有杨龙的照片吗？我十多年前有位学生，也叫杨龙，我对他印象挺深刻的。”
余宁隔着办公桌与教务主任对视，椅子里的老人应该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一身收拾的很干净，脸上的胡子刮得一丝不苟，徒留两鬓掺了点白。余宁觉得他的气质与这座学校有些格格不入，按下心中的想法，余宁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老人看。
老人接过手机，细细地打量着照片中的人，半响，余宁似乎听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老人抬起头问：“他是犯什么事了吗？”
余宁不好多说什么，只答：“他死了。”
“死了啊。”老人呢喃着，缓缓地放下手机，神情很平静。
余宁收回手机，正想着如何开头好时，老人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具体他是哪一届的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留过一级，初一的时候他比班上的同学都大一岁。那孩子可怜，他爸酗酒又好赌，他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但他也不可怜，他自己也喜欢打架，无缘无故的打架，打本校的，打外校的。打到周围的学校都知道四中有这么个人。我想劝劝他，帮帮他。帮不了。他根本不听。同学怕他，老师也不喜欢他，就连我…”他停顿了一下，视线移到桌面的一只钢笔上，说：“就连我有时候也希望他要不是我的学生就好了。”
窗外挂了一轮圆月，皎白的月光柔和地洒满地面，余宁站在校门口抬头看月亮，觉得它看起来似乎比从室内看要更大一些，又或许是他离这月亮更近了一些。
电话被接通，却没人说话，纪泊岾平缓的呼吸透过耳机传到余宁耳朵里，似乎在跟随余宁心跳的节拍。
“哥。”
“嗯。”
余宁听到纪泊岾起身，他又摁了摁耳机，渴望把声音连至气息都要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纪泊岾问。
“没事。”余宁的思绪有点乱，他本能的想找人倾诉，却找不到合适人选。
“跳楼那件事处理的怎样了？”
“房东回去了，在王盖手机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具体还在分析。”
余宁低低地嗯了一声，下巴又往棉衣里埋了一些，这件衣服不太防风，还有些大。也不知道纪泊岾是怎么穿着它在零度的天里走。
“哥。”余宁又喊了一声。
“嗯。”
“你认识杨龙吗？”
“重华楼那位死者？”
“在他没死之前。”
“不认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