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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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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为止关于这件事我记得的也只剩下对柴溪音的讨厌,是姚珺的情绪调动了我的记忆,让我想起那时的恐惧和害怕,感受到姚珺今天真真切切的担心和我冷漠对待她的委屈。
“对不起。”我先道歉,当然该我先道歉,料到她不会接受,跟在她身后多说了几句。
说的多了,她也烦,转过身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姚精,我不是个会吃回头草的人,你已经说了分手我断不会再纠缠你,你不用这样对我,但是,抛开这层关系,我们还是亲人,我担心你,有错吗?”
“没错。”
“当然没错!”
说完她走了,我在后面快步跟上,“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
她立即反问,“你还要说什么?”
我说:“我没说过分手这件事,更何况,我们不是分手,我和你,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她更生气了,“姚精!”眼睛泛红的样子我看不出来是气的还是别的,她说:“你怎么能这个样子?是你回信息同意在一起,也是你写的信说,我们还是分开吧,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希望我有更好的人生,前后不过两个月,姚精,是不是十八岁未成年之前说过的话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可是我当真了!”
她越说我越糊涂,信息和手写信我全都没写过,分手不是我说的,我更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同意和她在一起,我连她说在一起的信息都没看见过。
“姚珺。”
“你又想说什么?”
我很想让她平静下来,似乎不太可能,我连抓住她的手臂都不敢,她生气到颤抖的样子让我嘴唇发凉,我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说的那些,我通通没做过,你可以不信,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她微张着嘴,眼泪在此时滑落,因为生气而瞪圆的眼睛倔强地仰视着我,良久,她闭了闭眼,低下了头。
“回去再说吧。”她转身离去,不忘回头叫我跟上,我听话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干妈已经收拾好东西,我不知道姚珺这一趟回来是特意带我走的。
干妈跟她说我不愿意去,她便自己开车过来,当面劝我,也不是劝,她说出这一趟是去阳里,带阿水哥回家时,我就同意跟她走了。
阿水哥是干妈弟弟家的儿子,比我大,与姚珺同岁,只比她大几个月,我们都喊哥。
他喜欢江胜,喜欢的不得了,小苏舅舅知道的时候差点把他腿打断,他死性不改,宁愿绝食也不妥协,可是他做的这一切,江胜都知道却丝毫不领情,甚至常年来都躲着他。
小苏舅舅对阿水哥最狠的一次,是拿绳子捆着他扔到井里,不认错就不让他上来,最后阿水哥生了一场大病,阿水哥每从家里逃出去一次回来都要被小苏舅舅打,有时候拿板子打腿,有时候拿鞭子抽,抽到脸的那次把舅妈吓哭了,在一旁呜哇呜哇的叫,即便是这样,阿水哥也绝不妥协。
高三那年高考,谁都消停了一阵,他怎么可能考好,分数线只够得上一个二本,谁也没怨他,能考上个本科就很好了,可是高考结束到大一开学的那段日子他都被关在家里,像个犯人一样,脚上还带着锁链,我见他的那几次感觉他呆呆傻傻的不像个正常人。
姚珺先发现不对劲的,说服小苏舅舅带他去看看,这一看,医生说,阿水哥已经重度抑郁了。
我不清楚重度抑郁是什么样子,无法将阿水哥与这个名词对号入座,我只知道他人坏了。
大一上学期没结束就给他办了休学,情况好一些的时候会去学校,小苏舅舅也不再困着他,还带他去旅游,慢慢的,他好了一些,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对江胜放弃了。
没想到,他又跑去找江胜,这一次,江胜依旧躲着不见他,这个月,江胜见他才怪。
也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他竟然选择跳河,结束自己的生命。
幸好,被路过的人救下,现在他正在邱蛮的家里,怪不得姚珺开的那辆车那么眼熟。
姚珺不敢给小苏舅舅打电话,让他知道又是因为江胜会发疯的。
我们到了邱蛮家里,阿水哥正坐在次卧的飘窗台上,怀里抱着大粉色的兔娃娃,下巴压在兔子的耳朵上,看向窗外,他光着脚,拇指上还被包扎着。
这些只是我从门缝里看见的,邱蛮正在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见人,先让姚珺进去。
邱蛮出来时,摇了摇头,他不愿意。
跳河已经是一周前的事,直到他出院在邱蛮这里住下,才通知的姚珺。
他被救起来后,路人把他送到医院做检查,还垫了医药费,联系通话记录里的最后一个人,是江胜。
即便是那种情况下,江胜依然不愿意见他,委托邱蛮去处理这些事。
邱蛮说,原本柴溪音在她家借住,江胜又不可能将人接去自己家,只好让阿水哥住这里,柴溪音去江胜家,所以,我才会在他家见到柴溪音。
阿水哥不愿意见人,我和姚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妈却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门被她甩的震天响。
姚珺去拦,我跟在身后。
我看到,阿水哥听到声响回过头时的那个眼神,一潭死水。
干妈也不太敢靠近他,只与他隔着一段距离说话。
姚珺拦着干妈,我问邱蛮:“窗户锁了吗?”
“外面有防盗窗,没事。”邱蛮指了指,“老房子,都装了。”
“那就好。”
干妈指责阿水哥的话里十句有九句都在怨江胜,说他毁了阿水哥,说他间接害死人,说他老男人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祸害人。
我和姚珺同时看向邱蛮,姚珺解释道:“气话,气话,都是气话。”
邱蛮耸耸肩,“无所谓,骂的对。”她竟然不跟老男人站一边,损友。
紧接着,我听到干妈大声吼叫阿水哥的大名。
“苏倾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叫你爹来打死你!”
终于,阿水哥有了动静,他从窗台上下来,怀里依旧抱着娃娃,我立马堵在门口,邱蛮摆摆手道:“不用,不会跑,抱娃娃了。”
“哦。”
阿水哥走到干妈面前,还是那副死里死气的样子,“叫吧,打死我也好,大家都开心。”
干妈气的不行,大喊不孝子。
他走到床上躺下,被子一盖谁也不理,我看了眼空调,温度挺低的,怪不得我现在汗毛竖立。
从屋里出来,谁都是一句话不说,办法也没人提一个,看起来在沉思,反正我在放空。
过了很久也没人说话,我只好提议,“要不,联系江胜吧,总不能真叫小苏舅舅过来打死阿水哥吧?”
干妈嗓子有些哑了,低声说道:“打死算了,没一个省心的。”
姚珺说:“他跳河差点死了江叔都不来,现在叫他更不会来。”
“绝对不会。”邱蛮补充道。
我着急道:“那也不能干等着,既然他不来,我们就把人带过去,反正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他老是躲躲躲的,事情非但没解决还变本加厉,人真出事了,小苏舅舅一定会拿刀砍死江胜的。”
“这是个办法。”邱蛮说,“不过,到时候出了事,得你扛。”
她说完,大家都看向我,那期盼的目光深深扎进我的心,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行。”
说完就去找阿水哥,告诉他,我们要带他去见江胜,然后打电话给江胜,问他在不在家。
电话是我打的,他不会怀疑。
只是,他竟然不在家,今天一早去了海州镇,和柴溪音一起,说是去故地重游了。
他发来地址,邱蛮开车,载我们去海州镇。
一路上,干妈还想要对阿水哥碎碎念,被我按住,我是真怕阿水哥跳车,但想了想,应该不会,毕竟,现在是要去见江胜,这是他这么多年未完成的心愿,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从茶涧村到阳里,再从阳里到海州镇,我还爬了个山,以我的小身板,要不是一口气提着早倒下了。
到了海州镇已经是晚上,邱蛮让我带阿水哥去见江胜,她带干妈和姚珺去吃饭,我表示抗议!
邱蛮说:“抗议无效。”
最后,我给江胜打电话让他点份饭,我希望到那里之后的场景是,他和阿水哥聊天,我在一旁吃饭,像透明人一样看不见我忽视我。
他发的地址是民宿的地址,名字叫一路向溪,不是很好找,是老户改造,这边的民宿业已经很成熟,住户已经不多了,大多都是老房改建的民宿。
门开着,门右边的牌子上是店名和电话,牌子周围圈了绿植,绿植上有小灯,发着光,越看,光晕越大,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
我扶上阿水哥,“要不你自己进去?”说着向上指了指,“三楼,没有门牌号的房间就是他的。”
没想到,阿水哥竟然不放过我,拽着我就进去了,这饭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阿水哥怎么恩将仇报啊?
一踏上三楼的台阶我转身就跑,还没下两个台阶,就被阿水哥揪着领子。
“喂,阿水哥,放手放手,要勒死我啊?”
阿水哥放开了手,该抓我的手臂,正好,庄馨在这时给我打了电话,我从没有觉得她的专属铃声这么好听过。
我的救命稻草,我的大恩人,我的青天大老爷啊!
终于暂时免于一死,不至于被江胜当场掐死,血溅门口。
“接个电话,你先去。”我找借口道。
他说:“边走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