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被丢下之后》张筱宜

51、住院

　　住宿的地方离培训中心五分钟路程，送她到中心，我便打车去邱蛮家里，早上没有准备的花还可以延迟到晚上，也许，晚上的氛围和鲜花更搭呢。

　　邱蛮的电话一般不好打通，没关系，我会直接打给她女朋友。

　　不过，她女朋友脾气不好，一接通，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就把电话给了邱蛮，邱蛮说让我直接去店里，她今天去店里上新。

　　“好的。”

　　邱蛮的花店开遍全国，因为女朋友经常出差，邱蛮希望女朋友每一次出差的城市都有一个花店。

　　花店一直都是两层，一楼是店面，二楼住人。

　　她离店近，比我先到，来她店里的次数很少，这么多年她也没换过地址，装修也没有翻新，只是二楼招待客人的地方又多了几副画。

　　对画的欣赏能力以及了解全部来源于庄馨，虽然很浅，但面对眼前的画也能评出一句，画得真好，技评有些勉强，但视觉效果极其好，连着七八副都出自同一个人，名字就被写在右下角，飞扬的字体里是一个叫沈柒的名字，名如其画。

　　“你现在对画有兴趣了?”邱蛮问。

　　也不算吧，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人可以和庄馨交朋友就好了，自从上一次她陪我在茶涧村待过一段时间，看到她和程放也能好好相处的样子后，就生出了让她多交朋友的想法，也许，能治愈她一些，虽然对她来说交朋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有人推动，发展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说:“对画和人都挺感兴趣的。”

　　邱蛮说可以介绍我们认识。

　　肖苒来的时候我们刚打扫完卫生，邱蛮说她从来没有这么早来店里，也没有亲自动手搞过店里的卫生，除了刚开业那一年，不过也是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次数。

　　我和肖苒不对付，可以说，肖苒这个人和谁都不对付，好脸色都给了邱蛮，对于这俩人的爱情故事我当然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一点，反正就是肖苒拼命纠缠死缠烂打把人给追到手的，我想也是，邱蛮一看就是封心锁爱了，肖苒不上点手段是拿不下她的。

　　被肖苒一把推离邱蛮身边，偌大的花店，我被当做空气，还不如花花草草吸睛，早就该想到，以肖苒这个脾气，被我打扰了两人世界不追到店里把我大卸八块都是好的了，最好是把我当空气，这样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背着两个人，正往楼上走，肖苒在身后喊了一声喂，可能是在喊我，我却当没听到，她又喊了一声名字，我走到拐弯处，我看不见她，她看不见我，又一次当做没听到。

　　直到，她喊出那一句。

　　“江胜住院了！”

　　这一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那一刻，我在她骗我和江胜为什么会住院之间选择了后者，直愣愣跑下去。

　　放假期间我们才见过面，他还有力气打我，怎么会住院？什么病需要住院？

　　只是，我再问的时候，邱蛮拦着不让再说。

　　已经开了头，怎么可能不往下说下去。

　　“不告诉我就一家家医院找，找不到就报警说他失踪了。”

　　肖苒骂了我两句，无非就是臭脾气之类的话，骂完之后，她告诉我医院的地址，我跑出去的时候邱蛮还记着我要花的事，她问还需要吗？

　　我犹豫两秒钟，摇了摇头，走出去后又折返，给她写下一个地址，让她把花送到那里，亲自去送。

　　邱蛮没说什么，肖苒在我身后骂骂咧咧，被我一把隔绝在门后。

　　在去医院的路上给程肆发短信，中午有事不过去了，晚上见。

　　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名字，一路上都被江胜住院的事糊住脑子，忽略了医院的名字，这会儿才发现，这不就是林恩宵家的医院。

　　肖苒给的信息很详细，毫不费力就站在了病房门口，站在外面没有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应该是没人的，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江胜说进的声音。

　　他对于见到我很惊讶，极其非常的惊讶，甚至有站起来将我推出去的行为，碍于他手上扎着针而已，见到他消瘦的样子我难以置信，短短一个月，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腿上完全看不出来他腿的轮廓，如果是玩捉迷藏，连他躺在被子里都会被忽略的程度。

　　“你怎么了？”

　　“谁让你来的？”

　　我们是同时发问的，然而谁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你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你现在应该在学校怎么会来我这儿？”

　　依旧同时发问，依旧没有答案。

　　“没人照顾你吗？”

　　这一次，只有我的问题。

　　他现在生着病，输着液，又不能干什么，我一次都没回答，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他自己思考，果然，他自己思考比问我出答案要快。

　　他不回答我任何问题，只是说：“你是因为程肆的生日回来的。”

　　我点头，继续问：“什么病？”

　　他问：“你去了邱蛮那里，是肖苒告诉你的。”

　　虽然是很奇怪的一句话，但是，是合理的。

　　我离着他有些距离，也不想靠近他，一抬脚，向着窗户走去，窗帘拉着，我拉开一点，他畏光的样子，一看就是这些天没有拉开过窗帘，那代表着，不仅身体上在生病，还有心理上。

　　他说：“我想起来了，程肆的生日是今天。”

　　“嗯。”

　　他让我回去陪程肆过生日不用管他，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不让邱蛮来陪你。”

　　他第一次回答我问题，“她陪了一晚上，凌晨三点多，我睡下之后才走。”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打扰到她，早上给她打电话那会儿也才睡了三四个小时，怪不得肖苒发那么大的脾气，所以她告诉我江胜住院这件事，纯粹是报复。

　　江胜说他没什么事，住院是邱蛮强制的，如果不住院就告诉他的朋友们和爸妈，为了不让朋友和家人担心，他才愿意住院，只是小胃病，不碍事，这年头，没有胃病的人就像中彩票。

　　想来干妈也是丁点都不知道的。

　　住院这几天都是邱蛮一个人照顾，反正她也有时间，有时候，肖苒会过来。

　　如果我说请假陪他肯定不会同意，完全没有一个好的借口留下，就算以程肆生日的理由最多也只能到这周日，周一的课都很重，是一定要返校的。

　　他看出我的心思，只说程肆的生日很重要，这是我们正式交往后的第一个生日，要认真对待。

　　我挺认真对待的，生日礼物是想了很久才定下的，取回来都费了一点周折，摸了摸包，礼物就在里面安安静静躺着，晃荡一下还有声儿。

　　“晚上再去，她这会儿有事。”

　　江胜问：“能有什么事比见你还重要？你这个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奔波劳累，她应该抛下一切来见你陪着你才对。”

　　果然是为了对象半死不活这么多年的人，恋爱脑晚期，深情老男人人设立的很好。

　　可惜，程肆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她是这样的人或许我还会觉得没有魅力，不会那么喜欢她，我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清醒独立，哪怕是在我身上花了时间，也见缝插针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不接他的话，问他早上吃饭没？

　　他也不接我的话，说：“之前在庄家，你还说，创业和程肆你都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对程肆有多情根深种，看着已经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现在就能为了我抛下她了。”

　　“那不叫抛下，她本来也有她的事情，没有怪我打扰到她，已经是偏心了，更何况，你都这样了，我当然是留在这儿陪你了。”

　　他笑了起来，可惜没有血色，营养不良的脸一笑特别难看，像涂了碘伏的伤疤。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没白养。”

　　“当然。”

　　吵归吵，闹归闹，感情还是很深的，我们是家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把家人抛下的，偶尔情绪上头，说一些刺耳的话，内心是在一起的就够了。

　　再说了，晚上才给程肆过生日，哪怕今年没有好好过，还有明年，明年从我的生日开始就好好计划，只会比今年更完整。

　　江胜按了床头的按钮，没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他换药，我问还有几瓶，护士说最后一瓶，瓶子不大，按照一般的时间，这四小瓶得从老早就开始了。

　　病房里很安静，他在处理工作，平板借给我玩，正好，趁这个时间完成小组作业。

　　两个人忙完已经是中午，一时把午饭的事情忘记了，赶忙问他食堂在哪里？

　　他说不用去食堂，看了眼时间，说会有人过来送饭。

　　话刚落地，邱蛮拎着饭盒进来，身后跟着嚣张姐，嚣张姐看到我就想指点两句，我立马退到窗户边，躲到窗帘里，邱蛮让肖苒不要闹，她便乖乖拽我出去，交给我一张纸条。

　　程肆留给我的，她说中午记得吃饭，晚上见。

　　不自觉嘴角上扬，对屋子里稀稀拉拉的起哄声充耳不闻。

　　吃过午饭，江胜被强制午休，干妈却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手机在他的耳边亮起，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接了的话要找什么借口。

　　没等我想好，屏幕暗了下去，隔了两秒又亮起，看了看江胜，我还是接了。

　　接起电话那边便问：“程放怎么还没来？我是真看不了庄丫头，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才来半天，家里像被贼扫荡了似的，现在非要找程放，你不是说昨天晚上就把程放送过来吗？”

　　“干妈，你在说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张口问了一句，那边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