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常来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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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庄谨打了个电话，今天又得麻烦他，不光是盯着直播，还得照看着VV，我今天要去阳里，钟越病了既看不了孩子又开不了车。
周怀远听到钟越生病立马凑上来，嘘寒问暖，还从屋里拿出了药，看起来又很靠谱的样子。
我和傅心彤约的时间是十一点，从这里到阳里开车一个半小时，不剩多少时间了。
“你今天有事吗？”我问周怀远。
他说：“上午没有。”
那正好，“你上午帮我照看一下钟越，还有VV，我让你多住半个月。”
“好！”他端着水杯立马站直，“保证完成任务！”
但是，“你昨晚答应的我好好的，怎么就让人感冒了？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周怀远有点委屈的意思，“我昨天安排的很好的，让他睡卧室，我睡沙发，他偏不，死活要睡沙发，我俩吵了半天，他沙发也不待了，非要去车里睡，那怎么能行，然后我非常强硬的把他从车上抱了下来！”
抱？我眼珠子都快要飞出去了，周怀远这人怎么总没有边界感。
“我一抱他，他就打我，踢我，给我累够呛，实在没招儿了，我就回去了。”
服。
这还能让他照看吗？
钟越虽然发烧了，并不是烧昏了头，听我和周怀远在说话，他没力气反驳，但周怀远一靠近就躲，他们对彼此还不了解，钟越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周怀远偏偏缺失边界感，只有互相讨厌的份。
我还得去和VV解释，本来今天带上她去阳里，我去办事，钟越带她去玩，安排的顺顺利利的全打乱了。
看钟越难受的样子，没什么力气跟周怀远斗了。
“你看着吧，别惹人生气了，都生病了。”
“我没惹他生气。”
“行了，别说了，你和他保持距离，保持沉默，就能和平相处。”
“沉默不了。”
“相对沉默，可以吗？我真的得走了。”
“行，你走吧。”
我一步三回头，不放心也得放心。
VV是个懂事的孩子，不需要我多说，就是给刚认识的姚嘉幸添了个大麻烦怪不好意思的。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我开车离开，路上尔庭打电话，正要去车站接人，傅心彤那边约见的地址是邱蛮的花店。
我到花店的时候，傅心彤不在，尔庭说她先去见个人，等了十来分钟，才见到人。
上次见她还是那年的暑假，她和秦诗，还有秦诗的前夫一起去海州镇过生日，眼前的人和那时候的小姑娘完全对不上。
那时候也没怎么交流，今天这一面才是正式见面。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她看起来很平和，淡淡的，走路很慢，交流也很缓，说话像有延迟，仅对我，和尔庭交流的时候就是正常的。
所以，她是在观察我。
我们真是进入话题时，她突然问我：“你知道我刚才去见谁了吗？”
这跟我们今天要聊的内容有关系吗？
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她刻意地笑了一下，说：“江胜。”
毫不夸张，我僵了一瞬。
她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可是我对她的表情非常不舒服，心底哪一点讨厌之情滋长了起来，快要干过因工作而产生的那一点冷静。
她继续说：“待会儿有一个熟人要来，你知道是谁吗？”
我没出声，甚至连摇头点头都没有。
她说：“柴溪音。”
我崩了一秒钟。
我对尔庭说：“你去帮我拿个东西，在车里。”钥匙直接扔给她。
她走之后，我才对傅心彤说：“你直接说吧，搬出这些人来是什么目的。”
她又像之前那样笑了一下，“我没有目的，提两个共同认识的人拉近一下距离，才好开展之后的工作不是吗？”
“一个秦诗不够吗？”
“那不算，我和你之间，只有江胜和柴溪音才算得上熟人。”
“可以，你直接说这两个人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吧。”
我不愿意继续这样的话题，她懂我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
“没有关系，只是觉得，提了这两个人，你就会好好跟我说话。”
不一定。
工作的话题开启后，傅心彤先是解释了一遍她和秦诗之间的事，和我所了解的听到的无差，不过是多说了一些她和前夫之间的小事。
对秦诗她有歉意，但在我看来，这些歉意抵消不了伤害。不过，听傅心彤的讲述，似乎秦诗是利用了她和前夫之间的误会，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这种事情谈不了对错，只能说立场，秦诗就是我的立场。
提到姜以眉，她今天是带着剧本来的，两个，一个是马导的，另外一个，得柴溪音到了才能说，马导的剧本是完整的，目前除了马导就是眼前这一份，她了解过，姜以眉的剧本都是我来敲定的，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不需要完整的剧本，也会同意合作，本就是冲着马导去的。
我想，今天我们见面的重点，是第二份剧本。
在柴溪音来之前，傅心彤交代了她的身份，确实，在今天以前，我对她的了解，就是秦诗的前夫的小青梅，但其实不是一届，她比我们要小上几岁，只是从小就和前夫认识。
她的父母都是柴溪音的朋友，尤其是妈妈，是柴溪音最好的朋友。
这个我的确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只认为邱蛮是柴溪音的好朋友，对于柴溪音的那群朋友，傅心彤的父母，都只听说过，没见过。
至于江胜，傅心彤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因为柴溪音，所以关系比较近。
她说，她认识我比秦诗还要早。
她说，因为我霸着江胜所以她和柴溪音一样，从小就不喜欢我。
我坐在那里听她讲话就像听公司里的同事在讲八卦，完全没有我就是事件中心的感觉。
尤其是她说，她认识我比秦诗还要早。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能是柴溪音在他们面前提过我很多次，提的都是不好。
前天才和柴溪音见过面，她什么都没说，丝毫没提到傅心彤。
当她坐到我面前时，反倒是质问我，怎么不说和傅心彤还有渊源？
我怎么会知道，她们还有关系，又不是江胜，整天查来查去，谁都要管，我能管的就是我身边这些人，出了这个界，没精力也没兴趣。
柴溪音一来，傅心彤直接拿出剧本讨论，本子不厚，青春时代剧，翻了两页便没兴趣了。
“不接。”
“你急什么？”柴溪音说：“你听她说说看，话还没说完呢。”
“OK，你说。”剧本换给傅心彤，她又还回来。
“你先看，我说你听。”
“这个本子是我早年间写的，知名度还可以，版权一直有人要，我都没给，直到领娱的出现，一直以来我想进领娱都和秦诗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冲着你，我确定，整个业内只有你的公司能拍好，拍出我想要的。如果不是你的公司来做，我绝不卖影视版权。”
此时我已翻了三分之一，突然发现，剧本里出现了一些我熟悉的东西，完全和现实重合的地名，只要代入现实这个前提，很容易便看出来，这个本子是有现实原型的，本子里的女主，应该就是坐在我面前的，柴溪音。
“这个女主孟溪，是你？”
柴溪音说：“应该吧。”
什么叫做应该啊，就是！所以，傅心彤的这个剧本是以柴溪音为原型写的，非要我拍是这个原因吗？
傅心彤很直接了当地说：“我想说的有几点，你听完可以考虑。”
“你说。”
“首先，剧本我全权负责，这个还不是完整的，但从头到尾都必须只有我一个人，其次，演员要海选，你来找，我敲定。第三个，因为取景地是在海州镇，所以想请你联系一下程肆，租用她家名宿，海州镇最大的民宿就是她家了，有一年暑假我去过，前几天也去看了，她家最合适。你帮我问一下档期。”
“还有吗？”
“没了。”
“行。”
傅心彤和柴溪音对视一眼，“你答应了？”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你捂这个本子捂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搬出柴溪音来，我就算拒绝了你也不会死心的。”
“那我说的那些条件…”
“你主抓，我配合。”
“感谢。”
“不过，我也有条件。”
傅心彤紧张地看着我，“什么？”
“姜以眉只客串，不做主演。以及，前夫不可以出现在任何与项目有关的地方。第三，取景地除了海州镇，还要带上茶涧镇。”
前夫不出现，可以，转场茶涧镇，也可以。但换女主，傅心彤不愿意，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就是姜以眉，希望她能全程出现，但我不仅不同意她出演少年时代女主，成年后的也不同意，只同意客串，如果行，就接，不行，就当之前的话没说过。
傅心彤总不能一步都不让，我不觉得姜以眉是最好的人选，这个本子站在情怀的角度是个好本子，但站在商业角度，毫无价值，而且，这个项目一接，我又停不下了。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傅心彤也同意了，其他的，发回公司处理就好。
我和她们之间算不上有旧可叙，我应下了这件事不止暂停了我的计划，还要为此事和秦诗解释，这么多年，秦诗早放下了，每次都是我在义愤填膺不罢休，马上，就要与傅心彤展开二度合作，对秦诗来说，我的行为像一种背叛。
想到此，没了和她们一起吃饭的心情。
出了店门口，付尔庭从车上下来，钥匙扔给我，她得去接姜以眉了。
“一起吧，坐我的车。”
“行。”
商量一下，怎么跟秦诗说这件事。
路上给钟越打电话，周怀远接的，人还在睡。
“我这就回去了。”
周怀远问：“现在？不去吃饭吗？”
“嗯，不吃了。”
“行，那回来吧，我给你留饭。”
“多做点儿，带了两个人。”
“行吧。”
挂了电话，周怀远又打过来，说程肆找我了。
她不知道我今天的安排，以为我走了，想问一声今天还去她那儿住吗？
周怀远在等我回答，我说：“去。”
晚上的时候，又开始后悔。
庄谨今天来，接走了VV，家里就只剩我和程肆，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无事不开口，有事也忍了下去，如果住在这里每天都这样的话，我宁愿回家里面对周怀远去。
VV在，还能是个助推，她走了，我就像身上装了阻推器，前进的吃力。
她问我要不要睡床，我点点头，然后我就睡在了她的小床上，她在客厅睡凉席。
她一定觉得我不客气，其实我那时脑子里根本没有处理她话语的空间，说什么我都会点头的。
很难想象，我们没有任何话语上的交流，除了聊工作聊合作，其他时间全是沉默，只在离开时交换了联系方式。
如果不是离开时她说的话，我们就像刚认识一样。
“之前一直没有敢问，你是准备回来了吗？”
“是。”
“好，那我会尽快帮阿远搬家。”
“也不急，临时加项目，一年后再说吧。”
“一年后？还要再等一年？”
这个语气，什么意思？
直到我离开，也没弄清楚，那句还要再等一年，是什么意思。
两年后。
不愿意在任何五人以上局亮相的我，参加了《一路向溪》的庆功宴。
小成本小制作小演员花费大心思成就了《一路向溪》的今天，我的功劳只是张张嘴，远比上主创人员，尤其是从头到尾都付出非常多心血的傅心彤。
也许剧的成绩不是最好，但对傅心彤来说已经很满意了，所有人都很满意，尤其庆功宴这天，是她的生日，特地选在今天是程修墨的意思，不过他没出现，我也终于不再叫他前夫。
庆功宴我不是主角，尽管被极力留下，还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
之前以为只延迟一年就可以，现在却整整延迟了两年一个月零十三天。
不过，延迟的这两年让我把工作交接的更顺利，心里的方向也更加明确，回程的路便也更坚定。
茶涧村一年一度的柏蓝花卉节就在明天，连夜从津阳往回赶，心无旁骛，只在意明天花卉节的艳丽壮观。
两年前离开时，有个人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每天都有问候，隔着一个手机想说的话都能说出来，想问的问题也都能问出来，聊天记录打印出来可以当整个津阳的城市海报，就像是要把十四年断了的话再接上。
毋庸置疑，是接不上的。
有些东西若是断开了，只能重新开始。
后来周怀远搬了出去，离开了茶涧村，回到海州镇去帮忙，程肆的身边有了很多帮手，他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家时，顿然觉得有些冷清。
妈妈的照片前面放着一件熟悉的东西，是我从前送给程肆的镯子，她说，镯子放在那里，安心。
之后我也没动过，镯子一直放在了那里。
这次回来，我的目标，是景和村。
两年前就景和村的现状，我与程肆进行了深入探讨，景和村的人口老龄化不仅是一个村子的问题，是未来很多地方包括大城市也会面临的问题，老年人，成为了新的挑战，同时，也是新的机遇。
一年一度的花卉节很花费心力，从茶涧镇的门开始，一直铺到茶涧镇的尾。
整个镇，到处都是柏蓝花，哪怕是踩一块石头，也是柏蓝花包着的石头，抬起头看到的天空的颜色，也是柏蓝花的颜色。从进镇子开始，身边就是空气和柏蓝花，但这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最大的，最美丽的，是柏蓝花田。
进入柏蓝花田是有名额，也是有仪式感的。
一次只能进入666人，从上午的九点钟持续到下午四点，晚上持续到十点，共两场表演，每场开放520个名额。
有花舞表演、花雨表演，和最重要的花田立体墙，花卉节的保留节目，在最后的时候，拔地而起的柏蓝花墙顷刻间立在人的眼前，像瀑布一样的柏蓝花流淌下来，在底部化作一句话。
“死而复生，不理世俗。”
柏蓝花的话语是，坚韧、勇敢、重生。
花卉节结束那天，我站在花田中央，望着曾在我家院子里随意生长的一株植物，如今成为茶涧村的标签，内心总会无法控制的激动。
“想什么呢？”
我回头，是林恩宵。
两年过去了，她终于来了。
我说：“想，我今日所做的决定，会不会像柏蓝花一样，未来开作一片花田。”
林恩宵说：“会的，一定会的。”
我问她：“现在，知道我留下的理由了吗？”
她笑了，“其实，还是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留下，是自由的，就够了。”
我们相视而笑，知道与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在花田的一片风声中，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是我生命中遇到的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可我下意识抓住的，听到最清晰的声音，是她。
“庄慎！”
是她，程肆，她在花田外的小路上叫我。
“回去吃早餐了。”
出了花田，姚嘉幸带着林恩宵回去，我和程肆并肩走在后面。
她问我：“怎么样？花卉节还行吧。”
“嗯，很好。”
“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我想了一下说：“很久。”
“不走了？”
“不走了。”
她停下脚步，回望，伸出手，说：“那，以后常走动，常来往。”
我贴上她的掌心，说：“请程老师，多照顾。”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常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