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死对头后》郁佳城

12、烟火

　　伤春悲秋不是蒋洁的性格，第二天她就整理好心情满血复活了。
　　许垣白天要送货，半夜起床割芦苇，清晨回来卸车时蒋洁刚起床。

　　她深深呼了口气，小跑到许垣跟前，笑意盈盈地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蒋洁，蒋洁的蒋，蒋洁的洁。”

　　许垣怔了一瞬，伸出右手跟她握了下，“许垣。”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将苦涩埋在心底。

　　“你昨天说的算账的事，还算数吗？”蒋洁眼巴巴地盯着他。
　　“当然。”许垣说：“年前正是最忙的时候，你的工作量会大一些，我给你涨五块，过完年再调回来。”

　　“真的啊？”蒋洁受宠若惊，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一下，“果然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谢啦！”

　　接下来的几天，许垣凌晨三点去进货，忙到晚上九点才回来，瘫在床上给蒋洁报账，经常报到一半就睡着了。

　　眼看到了年根，天寒地冻，蒋老太腰肌劳损的毛病愈发严重，下床都困难，脑子也越来越糊涂，有时候连蒋洁都认不清了。

　　“你奶奶这病得去市里看看。”许垣说。
　　“上个月市医院的大夫来镇上义诊，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已经联系过了，等过完年就带奶奶去看。”蒋洁说。

　　许垣点点头，“到时候我带你们过去。”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许垣搬了一箱西瓜和一箱橙子回来。
　　“水果店老板送的，我吃不了，你搬回去吧！”许垣说。

　　蒋洁掏兜：“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就当是过年的福利了。”

　　蒋洁抿了抿唇，正要道谢，院门传来响动，何晴来了。

　　她穿了件纯白色的羽绒服，戴了顶红色的毛线帽，像个白雪公主一样，勾住许垣的胳膊轻轻摇晃，“阿垣，我妈让你过去吃年夜饭，晚上镇政府的烟花秀你陪我去看吧。”

　　许垣点点头：“好。”

　　看着挽在许垣胳膊上的那双纤手，蒋洁神色一暗，默默搬起水果回了家。
　　明眼人都能看出何晴在追许垣，都去人家里过年了，他们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蒋洁压下心头烦闷，洗手准备做年夜饭。
　　往年都是蒋老太做年夜饭，今年蒋老太卧病在床，只好换蒋洁来做。

　　蒋洁不大会做饭，只炒了三个简单的菜，切了个果盘，这年夜饭就算做完了。
　　镇政府每年三十晚上都会举行烟花秀，整个镇的人都会跑去看。

　　往年天一擦黑，蒋洁就会拉着许垣去镇政府门口守着，占领最佳位置，今年却兴致寥寥，赖在炕上看春晚，蒋老太问起她才穿上棉袄出门。

　　与大城市比起来，华阳镇的烟花秀算得上寒酸，可过年嘛，讲究的就是个气氛，全村人围在一起，在璀璨烟火中辞旧迎新，共话来年期许，是华阳镇一贯的习俗。

　　晚上七点，烟花秀准时上演。
　　一束火光冲上九霄，瞬间将夜空点亮，火树银花，流光溢彩，顷刻间化作一阵流星雨洒落人间。

　　所有人都在仰着头，观赏这一年一度的盛景，唯有蒋洁，目光从始至终锁定在不远处那对男女身上。

　　女孩挽着男孩的胳膊，在火光的映衬下笑靥如花，男孩面容沉静，注视着夜空若有所思。

　　蒋洁第一次觉得这漫天焰火刺眼得要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酸得发苦、发涩。

　　忽然，一团更为绚烂的焰火自东边炸开，星星点点幻化成动物的形状。

　　“哇，快看那边！那个图案，是老鼠吗？”
　　“好像是，真的是老鼠诶！”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像什么？”
　　“牛，你看那两只角，好像是个牛头！”
　　“这个呢，这个呢？”
　　“上面那是“王”字吗，是老虎，老虎来了！”
　　“天哪，小兔子，快看那只兔子，好可爱！”
　　“我的妈呀，是十二生肖！谁把十二生肖放上天啦！”

　　这场神秘的“十二生肖”版烟花秀瞬间盖过了镇政府的寒酸版，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听到“十二生肖”四个字，蒋洁恍然惊醒，抬眸看向夜空，迷蒙水雾被漫天芳华驱散，拨开人群，朝着烟花盛开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到了晒谷场。
　　空旷的晒谷场上，此刻正并排摆着十二箱礼炮烟花。

　　当最后一束“小猪”形状的烟花燃烬，蒋洁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
　　蒋洁已经猜到是谁，克制住想给对方一个过肩摔的冲动，任他圈在怀里。

　　“喜欢吗？”安越轩把头埋在她肩膀，笑吟吟地问。
　　蒋洁转过身，不过十几天没见，眼前的人居然有些陌生，那些拼命追他的日子好像成了上辈子的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男朋友”。
　　“送你的手机也没用过，当初追我的劲头哪去了？”安越轩闷闷地说。
　　蒋洁张了张嘴，仍是说不出一个字。

　　安越轩放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十二只芦苇编成的小动物跃然眼前。

　　“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打动我的吗？”
　　他捏起一只小兔子，眼底尽是笑意：“大概就是你问我像不像这只兔子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我甚至不敢看你，怕中了你的圈套，再也逃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表白，蒋洁有些茫然。
　　当初凭着一腔冲动去追他，可她从没想过，人追上了，甚至对她动心了，该怎么办？

　　安越轩把盒子收起来，坐在场边卸下肩上的吉他，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扫，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你对我‘暗里着迷’，而我‘钟情于你’。”

　　不同于平时的冷淡，男生的歌声温暖又深情，像冬日的一米暖阳，足以融化一切。
　　或许是气氛渲染得过于浪漫，又或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蒋洁的心被触动了，终于正视起自己这个男朋友。

　　这个叫安越轩的男孩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影子，用一场声势浩大的烟火回应她的追求、倾诉他的喜欢。

　　这首《钟情于你》在他轻轻的一串扫弦里结尾。
　　安越轩收起吉他，行了个绅士绕手礼：“欢迎你闯进我的生命，我的小狐狸。”

　　蒋洁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扬起拳头比划了一下，“能好好说话不，再这么恶心人信不信我抽你！”

　　安越轩十分配合地躲了一下，咯咯直笑：“很恶心吗，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蒋洁还不习惯他宠溺的语气，不自然地别开脸，“安越轩，我得跟你坦白，当初追你是为了跟别人较劲，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不想输给别人，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你。”

　　安越轩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真直白啊蒋洁，不愧是你，我知道你喜欢谁，正因为是他我才不担心，因为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会让你知道，你今天选择我这个决定是多么正确。”

　　蒋洁被他那句“我知道你喜欢谁”和“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郁闷到了。
　　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是啊，她和许垣之间就是个死结，连安越轩都知道他们这辈子不可能成为恋人，更何况许垣已经亲自给他们的关系判了死刑，她又何苦挣扎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单恋里自讨苦吃，这根本不符合她蒋女侠的风格好么！

　　想通了这一点，蒋洁释怀一笑，一拳捶在安越轩胸口，“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
　　安越轩捂住胸口无奈道：“我早就看出你是个虐待狂了，这是下马威么？”

　　“是啊，姑奶奶我就是虐待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无所谓，虐就虐吧。”安越轩将女孩圈在怀里，“从现在开始我带着你走，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有比任何人都精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