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死对头后》郁佳城

15、遇险

　　有了安越轩这个“学霸”男朋友做指导，蒋洁的期中成绩没有下滑，仍保持年级第一。
　　因成绩出色，蒋洁被选中加入共青团，入团仪式定在清明节烈士扫墓那天。

　　华阳中学有个传统，每年清明节都要组织初一、初二的学生去云灵山里的烈士墓林扫墓，选拔优秀的学生在烈士墓前宣誓入团。

　　今年的清明节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早上七点，两个年级的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出发前往云灵山。

　　在学生眼中，这是个难得的踏青游玩的好机会，一个赛一个兴奋，为了中午的野餐，背包里塞满了零食饮料，一开始的平路还不觉得什么，一旦上了山开始叫苦不迭。

　　蒋洁轻装上阵爬得飞快，安越轩背着登山包跟在后面。
　　初二本来在后面，上山后队伍散了，安越轩趁机溜到了蒋洁的班级。

　　冯倩拄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有男朋友好啊，能当免费劳动力用。”
　　蒋洁折返回来，卸下她的背包，“学校追你的一大把，是你自己看不上，不如临时找一个，清明节限定款？”

　　清明时节，桃花漫山野，冯倩随手折了枝花骨朵，幽幽道：“老娘眼光高得很，安越轩被你占了，剩一堆歪瓜裂枣我才不要，许垣那样的勉强可以考虑。”

　　听到这个名字，蒋洁心里一滞，阴阳怪气道：“校长女婿也敢惦记，我看你是不想毕业了。”
　　烈士墓在云灵山深处的山坳里，到达目的地已近中午。

　　稍作休息后，开始清明祭扫活动，沉痛的哀乐响起，全体师生默哀三分钟。
　　接着是向烈士敬献花圈。

　　两名初二学生举着花圈走到烈士墓林前，其中一人身形挺拔，面容清秀，正是安越轩。

　　按照惯例，敬献花圈的是初二年级前两名，许垣休学后，安越轩成了年级第一，而另一个位置被年级第三何晴取代。

　　虽然按照顺位该由她顶上，可出于嫉妒心里，蒋洁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代夫上阵”的意味。
　　重头戏来了。

　　在烈士墓前光荣地加入共青团绝对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当教导员第一个点到蒋洁名字的时候，她深深呼了口气，昂首走到烈士墓前，在一道道歆羡的目光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宣誓结束后，蒋洁留在原地，作为新团员代表发言。

　　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有她的份，评优选拔之类的向来与她无缘，单是发言稿就折磨了她两天，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只好求助许垣，把他去年的发言稿拿来用。

　　一阵掌声过后，蒋洁顿感有些紧张，从兜里掏出稿子，清了清嗓子念道：“大家好，我是初一四班的许垣......”

　　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了一阵低笑，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估计已经有人开始尖叫了。

　　蒋洁差点咬掉舌头。
　　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从许垣那拿到稿子后，她看都没看，想着发言的时候把名字替换一下就行。
　　谁知临场脑子突然短路，竟然忘了这茬。

　　丢人！
　　太TM丢人了！

　　蒋洁心态崩了，草草念完稿子，顶着台下或八卦或暧昧的视线灰溜溜下台。

　　祭扫过后是野餐环节，也是最令人期待的环节，野餐不以班级为单位，自由组合。
　　蒋洁强势占领了一块平整的空地，安越轩跪在地上铺野餐布，沉着脸一言不发。

　　蒋洁知道他是生气了。
　　可她只有揍人的经验，没有哄人的经验，向冯倩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蒋洁叹了口气，只好放低姿态，摇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解释。
　　安越轩抽回胳膊，还是生气，“你写不出来，干嘛不找我，找许垣什么意思？”

　　“我看他去年发言了，有现成的稿子，找你不是还得现写吗，多麻烦。”
　　安越轩冷哼一声，“你怕麻烦我，倒是不怕麻烦他！”

　　蒋洁咳嗽一声掩饰心虚。
　　他说得没错。

　　从小到大，都是许垣跟在她后面给她擦屁股，蒋洁遇到麻烦，第一反应就是找许垣，确实没想起安越轩这个男朋友来。
　　“你别生气啦，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蒋洁诚恳道歉。

　　安越轩睨她一眼，“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发言事件就此翻篇。

　　吃完饭，清明扫墓活动就算圆满告终了，稍作休息后，下午三点准时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滑不溜秋，下到一半时，冯倩没站稳摔了个屁墩儿，崴了脚。

　　班主任急匆匆赶过来，“怎么样，还能走吗”
　　冯倩点点头，被蒋洁搀着一点点往下挪，很快就落到了最后。

　　大部队都在前边，班主任紧锁着眉，时不时往下张望，显然不放心前面的学生。
　　“老师，您先下去吧，我陪她俩慢慢走。”安越轩说。

　　班主任看他一眼，思忖片刻做了决定，“好，你们小心点，安越轩，保护好这俩女生，有事给我打电话。”

　　班主任走后，安越轩折了根树枝给冯倩当拐杖，三人沿着河谷慢吞吞往下挪，没一会儿前边的大部队就没了影。

　　就这样走了半小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声春雷在天空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一切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山里的雨却不按套路出牌，说下就下。
　　三人都没带雨具，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偏偏冯倩走不快，只能干着急。

　　十分钟后，哗哗雨声中依稀掺进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以为是雷声，三人都没在意，谁知那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安越轩驻足听了会儿，忽然脸色大变：“山洪，是山洪！”

　　听到这两个字，两个女生顿时慌了。
　　山洪的威力就算没经历过，也在电视新闻里听说过。

　　那可是要命的天灾！
　　“上来。”安越轩蹲下，冯倩一愣，迅速扑到他背上，蒋洁跟在后面往河岸跑。

　　好在河道不宽，三人跑到岸边，看着横亘在面前陡峭岩壁傻了眼。
　　河岸与河道之间是一截两米来高的断层，非常陡，而且布满了苔藓，徒手根本无法爬上去。

　　“我托着你，往上爬。”安越轩把背上的冯倩往上托。
　　“不行不行，我脚伤了，使不上力，还是你来吧。”冯倩挣扎着下地。

　　震天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蒋洁急了，“安越轩，你踩着我爬上去，再拉我们上去。快！”
　　安越轩没时间犹豫，一脚蹬在蒋洁肩上，双手一撑翻上岩壁，伸出右手，“快，我拉你上来。”

　　想到冯倩腿脚不便，蒋洁把她往前一推，“你先来，我托着你。”
　　冯倩颤巍巍地踩上蒋洁肩膀，蒋洁抓住她脚踝，用力往起站，安越轩一把攥住冯倩的手，把她拽了上去。

　　山洪咆哮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山上奔泻而下。
　　没了垫脚的东西，岩壁又光滑无比，蒋洁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安越轩的手。

　　安越轩索性把半个身子探下岩壁，让冯倩抱住他的双腿，勉强够到了蒋洁的手。
　　他咬紧腮帮子，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扣着女孩的手腕，把她往上拉。

　　这时，洪水裹挟着枯枝砂石奔流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将她下半身冲得斜飞出去，好在被安越轩牢牢攥住，才不至于被冲走。
　　蒋洁吓得大叫，眼泪立时飙出来，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洪水的冲击力源源不绝，而且越来越大，安越轩上半身一点点往下滑，冯倩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拽得住，急得大哭，“怎么办......我拽不住了......怎么办啊......救命啊！”

　　泪水模糊了蒋洁的双眼，视线中，男生紧锁着眉，死死咬住渗血的嘴唇。
　　放手吧！
　　与其一起完蛋，不如能活一个是一个！

　　放手吧！
　　这三个字在她嘴里滚了又滚，滚了又滚，但求生的本能硬是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想死啊！
　　就在这时，她看见安越轩的嘴唇微微翕动。

　　“对不起！”
　　洪水滔滔，震耳欲聋，可她还是听见了。

　　还没来得及体会这一刻的心情，手腕的力道一松，蒋洁被拖进凶猛的洪流中，眼前的人影迅速变小，消失在视线中。

　　洪水叫嚣着往耳朵里、嘴里灌，身体在河谷里的石头间左突右撞，快要散架了。
　　恐惧到了极致，蒋洁反而冷静下来。

　　石头。
　　对！

　　她记得河床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这洪水流速时快时慢，也是因为这些大石头的阻挡。
　　正思索间，下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矗立在河谷中间，朝上的一面堆积着大量枯枝碎石。

　　也许是上天眷顾，蒋洁顺流而下，正好砸在这块大石头上。
　　下坠的趋势被阻住，蒋洁狂喜，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大石头，终于得以喘口气。

　　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挡住了视线，蒋洁甩了甩头，往岸边瞅。
　　好在河岸是正常的，不再是高高的岩壁。

　　蒋洁松了口气了，默默等待救援。
　　半小时后雨势渐缓，但山洪还没退去，蒋洁的心渐渐冷却，她明白，现在进山就等于送死，暂时不会有人来救她。

　　身体长时间泡在水中，已经冻僵了，蒋洁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眼皮快要睁不开，体力如蚕丝一寸寸被抽干，抱住大石头的手不知不觉松了，蒋洁用力咬住胳膊，逼自己清醒。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她还有奶奶，她死了，奶奶怎么办？

　　还有......许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