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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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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泪混着雨水冲刷着脸颊。
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这一刻,蒋洁才悲哀地发现,她还是放不下许垣。
更可悲的是,她到死都没让许垣知道她的心意。
她死不瞑目啊!
“该死的混蛋!”蒋洁喃喃自语:“你怎么还不来啊!”
“不不,你别来,别来,你爸已经被我爸害死了,我不能再害了你......要不然,我下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她似乎真的听到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蒋洁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迷蒙中又觉得庆幸,有许垣的声音陪自己上黄泉路,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看来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
“蒋洁,听见没有!”
“蒋洁,看这边!”
“是我,许垣,我来救你了!”
一声又一声,带着明显的颤抖,敲击在蒋洁的心尖上。
不对!
蒋洁猛地睁眼看向岸边。
黑衣黑裤九头身,一米八三大长腿,不是许垣是谁!
蒋洁怔怔地盯着他,突然往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看见许垣的那一瞬,蒋洁放声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不会死了!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信任,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胸间郁气顷刻散得干干净净,她又变成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女汉子。
“谁让你来的,找死是不是!”
见她还有心情斗嘴,许垣紧绷的神经一松,“省点力气,留着救命。”
说话间抛了跟绳索过来。
“把这个缠在腰上,我拉你过来。”
这是条登山绳,两头带着锁扣,此刻绳索的另一头牢牢绑在岸边一棵大树上。
蒋洁把绳索捆在腰上,做了个深呼吸,用力推了下大石头。
巨大的洪流瞬间把她往下冲了五六米,腰上一紧,被绳索扽住。
接着,身子逆着水流一点点往上升,是许垣在拉她。
蒋洁稳住脚下,抓住绳索艰难地往上爬,可洪水的冲击力太大了,没一会儿她就筋疲力尽。
“你不用使劲,我来。”许垣喊道。
不用他说,蒋洁也爬不动了,像只提线木偶被他一点点往上拉。
终于,摸到了河岸。
许垣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把人拽上岸,蒋洁像一条干渴的鱼,四仰八叉地躺在岸边大口喘气。
“雨又下大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得赶紧离开。”许垣说。
“啊,我真的没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起来背在身上,快步往山坡上走。
雨势又大起来,蒋洁趴在许垣背上,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刚刚的生死一线似乎被她抛诸脑后,现在的她,甚至有点想感谢这场山洪。
“许垣,阿垣,你是怎么上来的?”
许垣把她往上提了提,“沿着河岸上来的。”
“山洪这么大,河岸随时有可能被淹,你不要命了吗?”
许垣没说话,后脖颈一热,女孩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砸在他心尖上。
“你为什么救我?”
蒋洁抬手抹了把眼睛,却发现眼泪根本擦不净。
许垣还是不说话。
蒋洁有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他。
恨他明明喜欢她,却不敢承认。
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索性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许垣闷哼一声,“你干什么?”
蒋洁不答反问:“你知道你身上哪里最Y吗?”
听到这话,许垣差点摔倒,“你说什么?”
“嘴啊,你嘴最硬了!”蒋洁翻了个白眼。
许垣暗暗呼了口气,决定还是不出声了。
女孩的感觉何其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应,才意识到刚才的问题似乎……有歧义?
蒋洁已经十三岁,步入青春期,正是对异性懵懂好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接触过这类“知识”,许垣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对他的这些反应更是好奇,决定逗逗他。
一股热气喷洒在刚才被咬过的地方,许垣又是一僵,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损招整他。
女孩柔软的唇瓣在他的耳背上轻柔地蹭着,“我真是该死,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居然还咬你,真是恩将仇报,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不用,你老实待着。”
许垣真是怕了她,这丫头从小古怪刁钻,不拘小节,现在长大了,那些童年无忌的动作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一种隐秘而难言的折磨。
正默默吐槽着,后脖颈划过一道温热又湿滑的触感,许垣汗毛都炸起来,差点把她扔了。
“再乱动,就把你扔河里!”
这种级别的恐吓对蒋洁毫无作用,反倒激起了她内心的恶趣味,舌尖从后颈一路向上,游弋在他通红的耳廓,檀口一张,把那只诱人的耳垂含了进去。
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整个人就被抛在了地上。
“你干嘛呀!”蒋洁噘着嘴,委屈巴巴地瞪他。
“就在这歇着。”许垣没好气地打开背包,翻出一顶折叠帐篷,支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蒋洁都看呆了。
“你这装备也太齐全了吧,连帐篷都有!”
“进来。”许垣掀开帘子,蒋洁一骨碌爬起来,钻了进去。
这帐篷不大,勉强装下两个人。
许垣扔给蒋洁一条干毛巾和一件冲锋衣。
蒋洁接过,使劲搓了搓头发上的水,不经意抬眼。
男生微垂着头,半长不短的刘海打成绺垂在额前,雨珠顺着发梢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汇聚在下颌,无声滴落,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一条曲起,一条干脆伸到外面,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自然垂落,湿透的冲锋衣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蒋洁爱极了他这样子,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察觉到她恶狼般的目光,许垣轻咳了一声,“天黑之后,温度会降得很快,你……”
“你抱着我。”蒋洁抢过话茬,“我身上都湿透了,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不借你的身子取取暖,肯定熬不到雨停就嗝屁了,你不是白忙活一场么。”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发表不正经言论,许垣气笑了,突然探过身子,“真想让我抱?”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在眼前放大,蒋洁呼吸一窒,鬼使神差般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似的吻,一触即分。
热度在小小的帐篷里蔓延开来,气氛变得暧昧难言。
做了这样的事,女孩却坦坦荡荡,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毫无羞赧之意。
许垣垂着眼皮,神色难辨,可两只绯红的耳朵出卖了他心底的悸动。
“你对你男朋友也这样么?”
蒋洁笑容凝住,想起安越轩那句“对不起”,还有随之而来的放手,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心情顿时晦暗下来。
许垣见她敛起笑意,神色冷淡,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湿衣服黏在身上,像一条冰冷黏腻的蛇,难受得要死。
“你把衣服换了吧。”许垣开口,起身出了帐篷。
蒋洁抿了抿唇,把湿衣服脱下,用毛巾擦干身体,套上冲锋衣,发现没有裤子,好在冲锋衣够大,勉强将她蜷缩的身体包住。
“进来吧。”
许垣掀帘钻进来,见她衣摆下露出一截雪白小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来得匆忙,没准备那么多,将就一下吧。”
蒋洁抱着膝盖,在衣服上深深闻了一下,清新干净的味道,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磅礴大雨砸在帐篷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像单调的催眠曲。
果然如许垣所说,天黑之后,温度骤然下降,帐篷里冷得像冰窖。
只穿了件单薄冲锋衣的蒋洁,根本无法抵御山里夜晚的严寒,紧紧蜷着身体,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颤抖。
见状,许垣迅速窜过去,把女孩搂进怀里,用体温给她取暖。
“阿垣,我冷,我好冷。”蒋洁意识开始模糊,循着热源使劲往他怀里钻。
失温可不是闹着玩的,许垣急得发慌,可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没人救援,他们就要在这里过一夜。
她......能挺过去吗?
许垣低头看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孩,脑子一片空白,哆哆嗦嗦解开两人的衣服,把她彻底纳入怀中。
肌肤相贴,源源不断的热量传过去,女孩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迷迷糊糊开始呓语。
“妈,妈,许垣不理我,他不要我了……我好喜欢他啊,可是他恨死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阿垣,我要阿垣......”
女孩断断续续的呢喃传进许垣耳朵里,一字字像锋利的尖刀割在他的心上,想起这两年对她的态度,恨不得杀了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他妈该死,蒋洁,撑下去,以后你想怎样都行,要我的命都给你,求你......别死,求你......”
男生泣不成声,眼里满是脆弱,卑微地乞求,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甚至超过了父亲去世那天。
“阿垣,你看......我们的儿子可不可爱......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许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失温产生的幻觉,更加用力搂紧她,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
“好,好,我们生孩子,你说过把身子给我,我还记着呢,到了十八岁,我可要讨回来的,蒋洁,什么家仇恩怨,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你活着......”
天边最后一丝微光褪去,夜幕降临。
黑暗中,怀里的人呼吸似乎越来越弱,许垣扯过背包翻出手电筒,就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女孩微睁着眼,瞳孔涣散,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咬了咬牙,抱起她出了帐篷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