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老祖打工除怨记》巷茶

5、第 5 章

　　红云的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冷淡的脸在看到围绕着整座楼的浓黑怨气时瞬间惊愕，五层的高三教学楼，没有一层幸免。

　　好在里面的大多数怨气都是活人的怨气，不至于造成多大的威胁，时间过了也就自然散干净了，但其中有一缕死者的怨气就不同了，那怨气十分狠戾，赫然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缕。

　　那缕怨气自主意识强烈，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转瞬之间就窜上了楼顶，那黑影在楼顶慢慢聚拢，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他穿着红云十分熟悉的一中校服，脸像抹了粉一样惨白，嘴唇干裂泛白，空洞的眼睛里黑色的瞳孔仿佛不会聚焦。

　　不知为何，红云突然想到去路隋家路上看到的那两个模糊身影，他们搭着肩在雨中狂奔，似乎无知无觉，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少年轻狂，而是他们根本感觉不到雨！因为他们一个是怨灵，一个是魂魄！

　　“你们是来找他的吗？”

　　怨灵嘿嘿一笑，那张脸看上去更加诡异恐怖。

　　“人呢？”

　　红云老祖脸色阴暗，声音寒冷得像是寒冬风吹过的雪，他随意地摩挲着手指，却给人一中不怒自威之感。

　　怨灵讥笑一声：“就凭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

　　说罢浓黑的怨气浮现在了楼顶，镇元拉起红云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闪现在楼顶，却只看见那怨灵缓慢的消散，然后不知所踪。

　　他们顿在原地，却见楼顶之上浓烟四起，烟雾霎时间就把他们包围在正中，一阵风吹过，再次睁开眼时，他们又回到了破旧小区的那间房子里。

　　只不过，这间房间现在是满的，木制家具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各种装饰看起来格外温馨，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天差地别。

　　没等他们弄清楚现在的情况，玄关处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张脸正是之前楼顶上见过的怨灵，他此刻看上去阳光开朗，书包一扔就靠在沙发上，接着又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顺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红云和镇元子就站在那看着他，对方根本看不到他们，他们便确定这是怨灵的幻境。

　　二人默默看下去，那少年休息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堆书，抱着进了房间，他们跟着进去，只见那少年坐在书桌前，物理笔记本被翻到第一页，那上面规规矩矩地写着:高二三班，乔哲。

　　那本笔记本旁边还有另外一本，名字是直接写在封面上的，字迹比乔哲的柔和一些:高二三班，路唐!

　　正是路隋的弟弟!

　　“哥们!今天的笔记从哪页开始?”乔哲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不难听出对方是路唐。

　　几秒之后，微信提示音响起，乔哲手机里传来路唐的声音:“我天，大哥，你上课是睡到南极去了吗？从42页开始抄!”

　　红云换了个角度，看到了乔哲的手机备注:学霸同桌路。

　　镇元和红云相互看了一眼，对怨灵是路唐同桌这件事很讶异，既然关系很好，乔哲为什么要劫走路唐的魂魄?

　　画面一转，乔哲不再坐在书桌前，而是在餐厅，旁边还坐着一对夫妻，应该是他的父母。

　　“多吃点，马上就高三了，身体不能垮！”

　　中年女人不停往乔哲的碗里夹菜，表情温柔又宠溺，任谁看了都会说这是个温柔的妈妈。

　　乔哲笑笑，露出两颗虎牙，面上是隐藏不住的幸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人忍不住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看起来很坚固的家庭破裂，甚至是生死相隔？

　　这幻境仿佛电影放映机，餐桌上的和谐立马消失，整个空间就像是电影转场一样，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乔哲的卧室，卧室里面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灯光若隐若现，满地狼藉，散落着撕毁的课本，随意扔着的校服，那些往日被摆放在展览柜里的手办被砸得粉碎……

　　红云沿着一地血迹抬眼看去，乔哲坐在床和窗户的缝隙里，双手环膝，脑袋低垂，身体颤抖蜷缩着，手上是被玻璃划伤的伤口。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课本，碎裂的纸张上依旧可以看得出“高三四班，乔哲”的字样，原来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突然，卧室门外传来了声响，像是花瓶碎裂的声音，角落里的少年被吓得抖了一下，红云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那中年女人声嘶力竭。

　　“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你有一个儿子还不够吗？”

　　“你还想把外面那个野种接回来！哈哈哈！要不要脸！”

　　“我哪里对不起你们家了？啊？让你们这样羞辱我！既然这样，我给你们一家子腾位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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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仿佛是怨灵的内心世界，或许是他下意识地回避那些刺耳的声音，外面的吵嚷也渐渐消失了，卧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红云突然有点可怜乔哲，因为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接下来的幻境都是些发生在这个家里的杂七杂八的事情，或许是乔哲死后记忆也不清晰了，很多事情的顺序都是错乱的，除了那本笔记本，路唐依旧没有出现。

　　镇元突然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幻境里乔哲的父母已经离婚了，乔哲跟着妈妈，此刻他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红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镇元的声音把他从那个孤独的背影里拉出来。

　　“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比以前更能共情人世间的情感与苦难，可能是他如今的身体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上一世只是一朵云得道的神仙，即使他那时候没有什么架子，但神就是神，不可能完全理解世人。

　　只是这些想法并没有什么值得和镇元说的，一来，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等事情解决就会各奔东西，二来，过去的经历告诉他要对别人留个心眼，吃一堑，长一智，被背后捅刀子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接着看吧！”红云说道：“估计快到重点了！”

　　“嗯。”镇元对于红云没告诉他内心想法也不感到奇怪，立刻就移开视线，专注地看着幻境。

　　此刻，画面转到了客厅，乔哲正在厨房做饭，从落地窗往外看，城市笼罩在灰暗的阴影里，雨滴被风吹斜砸在玻璃上，玻璃里映出了乔哲哭泣的脸，那双发红的眼睛刚好和红云对上，而后那张脸顷刻间变化，变成了学校楼顶那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嘴角勾起僵硬瘆人的笑。

　　红云猛地回头，却见乔哲仍在厨房，再看那扇落地窗，什么都没有！

　　镇元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看了一眼玻璃：“幻境，假的！”

　　“没什么可怕的，他故意吓你的。”

　　镇元似乎对怨灵的手段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是对生死都不在意，因为红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依旧还是那双忧郁的眼眸。

　　红云自认冷淡，可他受神识影响还会偶尔暴躁，可这人就和没有心一样，仿佛世间所有的变动都搅动不了他内心的平静，无论说什么，语气都是淡淡的。

　　“嗯。”红云也没有心情了解镇元的性格，心里感慨过后也就不在意怨灵的手段，注意力都放在幻境里的乔哲身上。

　　玄关处的门开了，乔妈妈收了伞进来，浑身都湿透了，衣服上还在滴着水。

　　然而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看到乔哲在厨房里的身影时，脸色僵了下来，冰冷的目光是发怒的前兆，丝毫不见之前温柔宠溺的样子。

　　“我让你看书学习，你是没听见吗？”她大声的责备把乔哲吓了一跳。

　　但他还是小声解释：“今天的我看完了，所以我就把晚饭煮了……”

　　乔妈妈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做这些，你只用学习，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就行！”

　　“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却在家里偷懒！你就一点都不会体谅我吗？”

　　“和你那个爸一样！”

　　“没用！”

　　乔哲苦笑着放下手里的锅铲，擦掉眼泪，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卧室，继续坐回了书桌前，麻木得像个机器。

　　红云面上平静，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乔妈妈故意放大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天天都是那个死样，你同桌路唐天天考第一，你天天倒数……”

　　乔哲依旧写着笔记，只是刚写的字被晕得模糊，渐渐的，卧室就像是乔哲的眼睛，到处充满着水雾，红云和镇元站在其中，镇元一挥手，水雾散去，他们又回到了学校篮球场。

　　嘭！

　　“路唐！”

　　乔哲大喊一声，篮球场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朝摔倒的少年跑去。

　　“摔到哪了？”乔哲语气焦急，对着路唐左看右看。

　　路唐捂着脚踝：“没事，扭了一下。”

　　“上来，去医务室！”乔哲转身，背起好友就往医务室去。

　　“他这会还是在意路唐的，那为什么之后……”红云疑惑地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

　　镇元也摇头表示不知，除了任由幻境变幻，他们没有别的了解这段过去的方法。

　　可是幻境却在这一幕一直停留，并没有继续变换，篮球场上刚才的人依旧在打篮球，乔哲和路唐也没有从医务室回来，红云抬头仰望天空，浮动的云朵真实得不像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