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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醉酒与獠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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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册是人,而且是很有个性的那一类,他有着黑暗的过去和不确定的未来。名利、财富、地位,丁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你说我养条狗,它会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吗?”
风吹乱了丁善额前的发,想不到他的人生也会有失意的时刻。毕竟他轻而易举拥有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望尘莫及。
“你喝醉了?”相比嫉妒秦昭更感觉有些意外。
“没醉。”
丁善说着手指扣动拉环,打开了第五瓶。
夜深之后,行人逐渐稀少,江边的风裹挟着寒气吹在脸上像带着刀片一样,这样下去,丁善非病了不可。秦昭便收拾了瓶瓶罐罐,起身扔在远处的垃圾桶里。
除了眼眶有点红,丁善没什么异常,自觉地坐到车后座。
到了他的家,上门口台阶时,有些踉跄,秦昭机警地扶住了他的肩膀,此刻突然房门打开。江册脚上踏着拖鞋走出。
把眼前的人当作空气,丁善径直进屋上楼,也没顾得上和送他回来的秦昭打声招呼。
独留秦昭和少年两人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住这?”
“为什么是你送他回来?”
两人同时发问,安静了大约半秒的时间。
“在江边,他喝了点酒,不能开车。”秦昭率先回答。
“我没处可去,他说自己是个好人,就帮了我。”
江册没有撒谎,这就是丁善给他的理由。
“他当然是好人。”
秦昭推测大概是因为那件案子丁善觉得亏欠这个少年,不过将他接到家里住实在不妥。要是被外界知道,又要添油加醋大做文章。
江册眼神流连,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没有人比秦昭更了解被关进监狱之后的江册,面临的折磨。为了让嫌犯的心里防线崩溃,适当的物理惩罚是被允许的。
收了钱的荆老鬼会“尽职尽责”地让嫌犯承认罪状,在最后证词里,江册几乎一句真话都说不出。身为警探,秦昭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所以立誓会帮他找出真相。
“在咖啡馆,你说他给了你……关于我的资料,是怎样的资料?”
江册一直耿耿于怀。
“你还不知道?其实真正帮你找证据翻案的人不是我,我只是替他说出实情。”
本来这一秘密事关重大,秦昭应该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句,但眼前少年心性不定,难保哪天受人蒙蔽或者被人利用做出伤害丁善的事。让他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恩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他能记得这份恩情。
“他自己推翻了自己判定的案子,为什么?”
江册有些迷茫,在医院里,他是那么得冷酷嘴里说着无情的话。
“因为你是无辜的!他无愧于柔然最好的判官之名。”
江册登上二楼每一层台阶,脚步都很沉重,他想如果这是天梯永远没有尽头就好了。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态度和丁善说话,也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话。
寝室门没有锁,江册将额头抵在门板思虑之时,微小的力量开了一条细缝。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对于江册来说暗夜几乎没什么影响,他悄然走进房间。
丁善坐在床边,衣服还没换,身型坐的板正睁着眼睛。
直到江册走到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遮蔽了他全部的视线,他才慢慢抬头,确认来人。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用?专门让我心情不好的吗。”
丁善像是在冥思,抛出了一个问题。
江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生下来到底有什么用,他没有了父母,兄弟,没有恋人,甚至没有朋友,他即便消失也不会影响任何一个人的生活。他仅有的价值可能就是身上的血,对眼前的人来说却并不稀罕。
“你不该赔上自己名誉救我,也不该把我带回来的。”
丁善闻言目光一滞,眸色冷了下来,比平时更微弱,像是小猫爪子挠在嗓子深处发出的声音。
“没良心……”
手推在面前人的腹部,明明感觉自己很用力,却纹丝不动。
“我有。”
有心但是不敢给你,江册自认不是圣人,可以付出一切不求回报。反正一个人久了也就习惯了。
丁善有些急了,拳头也握不紧,捶打着绵软无力。对江册来说就像挠痒痒,他一把抓住作乱的手腕。
“松开,再不放手我要咬你了。”
丁善威胁道,声音参杂一起嗔怨,没了往日的威慑力。
“你真的要和我一个狼人比牙口?”
江册说着将他的手按下,压在膝盖上,弯腰将脸贴近,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血液开始翻涌。
就在丁善的眼前,一双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从前他没注意,江册两侧的牙会变长,像突然长出得两颗虎牙,只是更长更尖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丁善头晕晕的,完全不知道害怕。只是觉得很新奇。
想伸手去触碰尽在咫尺的獠牙,手却被压住,不能动。
“让我摸一下……嗯?”丁善下意识撒娇语气。
江册没意识到月夜下自己身体的变化,以为丁善只是恼自己握住他的手,便松开了。
得到自由,丁善轻托江册的下巴,手指研磨他的齿尖,很硬,和人类的牙齿相差无几。
“十六岁长牙了吗?”
关于狼人生长期过渡到成熟期,这些事本应该是父母教导,而江册是两年前自己在网上搜索了解的,血统狼人的寿命平均在130岁,杂血狼人为90岁,人类只有80岁。
狼人18岁进入成熟期,之后逢月夜或情绪失控时会长出獠牙,上牙两颗名为苍峰、拔天,下牙名为血凌、血刺。他确实比同龄人更早长出了牙齿,或许是因为他经常被抽血加速了体内各项器官的代谢循环。对此他也有过担忧,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寿命会短一点。但当时那般苦痛生命的长短对他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被摸的牙龈发痒,江册怕这样下去口水该滴下来,便直起身。
“小气。”
丁善像是被夺走了玩具的小孩,闹起了脾气,躺上床背过身。
江册站在原地发愁,他平时最注重仪表,这样睡一晚,衣服上都是褶子,明天一早熨开又费功夫。
“你把衣服脱了再睡。”
床上的人明明听到了却没什么反应。
“丁善!”江册又叫了一声。
“你叫我什么?”
江册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面对质问,江册有些心虚,毕竟他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又对自己有恩,理应更尊重些。
“哥……”
“干嘛!”丁善这才坐起身回应。
江册将挂在衣架上的睡衣,放到丁善的手边,他突然变得乖顺,动手解扣子,只是好一会儿没什么进展,注意力却支撑不住了,丁善一头栽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床板上。
江册想接但是晚了一步,手就悬在空中。
丁善迷迷糊糊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痛,耐心彻底消耗没了,将衣服拉到头顶,暴力一把拽下。
头发被勒得根根炸开,像一只被逼急的小兔子。
江册跪在床上,扶着肩膀将他的头发梳顺。转头把睡衣帮他披上,一个个系好扣子,忙完之后一身汗。
想着又要被他嫌脏了,江册准备去洗个澡。迈下床,脚刚沾地,腰上的衣角被拉住。
“又去找谁?”
他现在的样子让江册想起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可能是血缘的原因,虽然两人仅仅相处了三年的时间,却很亲近,这也是江册明明有机会离开那个家,却选择留下的原因。
还有另一层缘故,他也无处可去,离开那三人他与这个世界就真的是没有一点联系了。
“去洗澡。”
“我跟你去。”
江册想脱身试着抻了抻,又不敢太用力。丁善反而攥得更紧了。
于是,江册走到浴室的过程中,丁善几乎是踩着他的后脚跟,像影子一样。
拧开阀门放水,江册脱掉衣物剩了一条内裤,实在不好意思再脱了,将衣物放在置物架上。转身看向白炽灯光下,脸上红扑扑的丁善。
“跟我一起洗,你确定?”
丁善本意只是不想让他出去见别人,他这样一问,低头闻了闻自己竟一身酒气,是要洗澡的。
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脱了衣服,光溜溜的先一步踏进浴缸,抱着膝盖,将脸半沉在水中,留着鼻子呼吸。
浸泡温热的水能解乏,然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江册,全身紧绷。
眼前的人眼周微红,除了脖子一带肌肤如玉,清透着反射着水光,像一只剥了皮的荔枝,鲜嫩多汁,江册喉咙干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目光灼灼,盯着猎物,面前的丁善睁着一双圆眼不闪不避,似乎还没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事。
江册扶着浴缸边缘,微微抬起上身,凑上前侧头轻咬住丁善的脖子。尖利的牙齿蹭到皮肤,像是触到一层薄膜,闭上眼睛享受着用温热的唇吮吸着冰凉皮肉。身体的血液像是加入了什么特殊物质,一股舒爽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脚心。
“嗯……”
听到丁善从齿缝中漏出的闷哼,江册身体里突然像是爬满了虫子,叫嚣着冲破体内,难耐的燥热,他睁开眼,拼命压抑住想要咬破的冲动。
江册被自己失控的感觉吓到了,那一刻他居然要伤害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