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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咖啡店与江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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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梅香咖啡店,惊奇的发现丁善已经坐在平时的位置上。他一直都很准时的,以往的约会从不提前或者迟到,哪怕是一分钟。
丁善身边一直没什么人,偶尔潘朵拉在场,也只是在其他桌找个位置坐下,这次特别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带着黑色墨镜,头发一侧梳在耳后,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米色风衣,看上去像是丁善会结交的同等身份朋友,难道是他的同事?
桌上摆了五杯不同口味的咖啡,其中四杯都放在墨镜男人的面前,秦昭欲言又止。
丁善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警惕,出言解释道。
“无需在意他,想说什么说什么。”
“师父,你瘦了。”
许是因为最近腰痛失眠的症状严重,胃口不好,一日三餐又变成了两餐。江册学什么都很快,唯独这厨艺一点长进没有。丁善自己动手做,怕麻烦早午饭合成一餐,晚上吃外卖。
带墨镜的男人听这话,放下手中的咖啡侧头,似乎在打量着丁善。
“无妨,关于南四经街案子的进展,你且说来。”
秦昭感受到带眼镜男人的目光看过来,似乎对这件案子感兴趣,总觉得他有些面熟。
“翻案之后,提审那个小狼崽时,他曾提起当天有五个带墨镜穿西装的人闯入家中,是他们害死了两名死者。”
那一天发生的事,江册记忆犹新。放学之后,他回到家中,发现房门没锁,屋子里传来人的闷哼和床板震动的声音。
江册本以为是那男人和继母朱婷在翻云覆雨,这屋子隔音差,加上他的听觉异于常人,每晚两人忘情时的糙话,一字不落的像虫子一样恶心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刚想转身出去躲清静,突然闻到若干陌生人的气息。
从走廊尽头他的房间里走出了几个穿西装带墨镜的人,其中两人手上拿着改装过得机械注射器一样的工具,透明管道里装着满满红色液体。
江册第一反应是逃,还未等他开门,后背狠狠中了一脚,将他踢在了墙上,撞破了额头,浅粉色的血洒在白色的涂料表面滴下。
带头的人眼睛一亮:“是血统狼人,留活口,带走!”
江册支撑着起身,看着伸向自己的手,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像是气泵一样被压到极限突然爆发,他的眼睛被血色染红,之后等他回过神来,嘴里一片咸腥味。
其中一个穿黑西装的人倒在他的眼前,哇哇大叫,捂着脖子,血喷溅流到地板上。
其余几人吓得后退着,躺在地上的人脚蹬手抓着爬向厨房。
伴着流水声哗啦啦的响起,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江册腹部,背部遭受到了袭击,他对疼痛早已麻木,大手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将他举起抵在墙上。
任其他人如何拉扯,江册都不放手。直到面前的人呼吸微弱,他才松了劲,面前的人堆坐在墙角,头沉沉的低下不知生死。一股恶寒从脊背上发散,他突然间害怕,他杀了人!
面对强大的种族力量差距,另外的三人,趁着江册愣神的时候,将厨房和走廊的人架起,跑走了。
江册看着走廊上斑驳的血迹,忽然想起弟弟还在家中。头脑一片空白,脚下像踩着棉花,软弱无力,屋子里十分安静,床上的弟弟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脖子上一个血窟窿,旁边躺着的是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此刻他再也不能站起来对他又打又骂。
身后传来脚步声,害怕是那些人去而复返,江册蹲在两个床的中间空地上,抱着膝盖警惕的盯着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张熟悉的女人脸,此刻看到她,从未有过的欣喜。江册起身迎上去。
不曾想,她突然尖叫着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带着一些警探,手里拿着麻醉枪,对着墙角的丁善射击,感受着冰凉的针尖进入皮肤,酥麻的感觉蔓延,遍布全身,连舌头也开始没了知觉。等再醒来时,面对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和严酷的审讯。
那段时间他来说比眼前没有放一点糖的咖啡苦上万倍。
“要糖吗?”
磁性的、动听的声音响起,带眼镜的男人把咖啡拿低,丁善加了一块后,觉得不够,又给他加了一颗。
带眼镜的男人尝了一口,低声呢喃:“好喝了。”
丁善微微低头,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略带羞涩。
被秦昭捕捉到,他微张着嘴,心中非议这人什么来头,丁善这样的人竟然会关心在意他的感受。
“抱歉,你继续。”
无意打断秦昭,丁善忽略了他的话可能会让江册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你派人给我的资料里不是提到死者真实身份是个猎头,我们就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发现在此地他还做了几单生意,可巧的,我之前跟你提到过那个豪兴酒店的案子里,死者喝了带有毒素血统狼人的血,他的尸体……也是被一伙穿黑西服带墨镜的人带走,考虑到这其中或许有着某种联系,于是我对比了那小狼崽江册和豪兴案件死者化验报告里中血液的DNA序列,果然是相同的。”
秦昭说到这一发现,显得十分兴奋。
“你是说,那些行凶的人和海通集团有关?”
这就不好办了,海通集团的势力在国内名列前茅,总部就设在柔然市。在本地可以算得上是龙头企业,现任董事长是年过半百的海烨,白手起家,曾经作为运输工人的他,把控整个公司运营管理,制度十分严苛。不过对自家传人疏于管教,倒是出了名的纵容。
一众后辈中最出名的人是海烨的小儿子海宸,作为判官和丁善同在证法楼工作,人称“海龙王”。豪兴酒店案件的死者是他的堂弟。
思虑间,丁善的袖口一紧,低头带墨镜的男人正用手扯着。想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看着四杯咖啡见了底,丁善憋笑。
“厕所在西南位置,沿着通道走,尽头处右拐。”
男人闻言起身,经过丁善时脚步都快了些。
“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秦昭表明态度,丁善倒不担心,如今他在风口浪尖,已经没有退路。
仔细打量,他的衣着服饰和从前相比名贵许多,头发也有了造型,脸上皮肤更细腻了,仔细看似乎还化了妆。
被盯得有些局促,秦昭抹了一把脸,不像平时那样滞涩反而十分顺滑,看到手上浮着的一层白色粉末,才尴尬解释。
“来之前去参加了一个公益广告的拍摄,我说不化妆,他们非要擦粉。”
说着秦昭又不自在脸上的抹了两把。
“提高知名度,对你以后查案子也有帮助。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清楚。”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现在遇到的案件,从前求爷爷告奶奶踏破铁鞋收集不到的证据,现在多少人主动送到他的手上,最近主办的一件案子从接到报案到结案只用了三天时间。身边人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他的话不论对错很少被反驳。就连一向高傲的孔雀林雨舒都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
“还是有些不习惯,皮鞋每天都得擦。”
秦昭怀念从前穿运动鞋的日子,现在捉贼跑都跑不起来,当然,争着为他跑腿的大有人在。
“这一身挺适合你的。”
丁善说这看向厕所,那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秦昭看丁善似乎很担心,眼睛一直漫不经心瞟向别处,便提出去上个厕所,其实是想帮他找那个带墨镜的人回来。
找遍了整个男厕所,没有看见其他的人。只剩下一副墨镜放在洗手台上。
秦昭赶紧跑出去将情况告诉给丁善,两人一起去问了前台,这家店确实有一处后门。
出口通向一条步行街,道路两旁是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店,来往的行人游客很多,一眼望不到头。
两人顺着路走了半个时辰,最终在一个汉堡店的橱窗里看到熟悉的风衣,对面坐了一个高马尾笑容十分明媚的女孩,两人年纪相仿,外貌相配,氛围感和旁边几桌情侣相差无几。
“那个男人怎么像江册。”
看到熟悉的衣服,秦昭有些不敢认,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不会认错的。
“不是他是谁!枉我这么担心,居然自己跑出来约会。”
丁善头也不回的转身。那个带黑墨镜的人是那个小狼崽,他怎么会和丁善一起出现,带着满腹的疑问秦昭跟了上去。
江边的晚风轻柔,撩动着湖面碧波荡漾,像是洒进了星河,一闪一闪璀璨夺目。
丁善扶着围栏,眼睛倒映着远处明灭的灯火,眉头紧促像是有什么仇怨。这是秦昭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想喝酒吗?”
面对他突然提出的问题,秦昭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拔腿就走:“我去买。”
最近的便利店里只有廉价的罐装啤酒,他所有种类各买了一瓶,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等秦昭把酒拿到坐在长椅上的丁善面前时,他随手拿起了一瓶一口气喝下了一大半。
丁善从来不嗜酒,只有在特殊时刻心中迷惘的时候喝上几杯,会严格控制量,所有他没有真正意义上喝醉过,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极限在哪。
看着一旁停着的灰色轿车,秦昭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