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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游戏和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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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样式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江册下意识跟在常律师的身后,在他旁边的位置入座。
没有坐在平时的位置上,显然是不打算吃蓝镜给他特意准备的食物。
蓝祺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他在家自由散漫惯了,小时候在公馆生活养成的作息时间早就改了,像这样三餐定时定点冷不丁还有点不适应。
余光扫到餐桌上对面坐着带金丝镜框的人,他眼睛一瞪,嘴一瞥,抽出凳子也不坐下。
“他怎么还在这儿,我不跟外人吃饭。”
二叔蓝祺直来直去,到了这个岁数行事反而更随着性子不管不顾。不过他自认为直觉很准,这个小常律师城府极深,一双眼睛淡漠无半分情绪,好像是活了几百年看透一切超脱俗事,又像是宇宙里的黑洞吸纳包容万象,总之,让人不寒而栗。
“二哥,这是蓝家的客人。”蓝镜提醒但并未露出不悦,好像在放任他的刁难。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客人。蓝宴,你以后当家可得把眼睛擦亮。”
除了见面时一言不合打了一架,这几位叔叔都对自己疼爱有加。这一刻,江册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和蔼可亲。
这些老叔叔对待别人的方式如何,江册不想理会,但坐在他身旁的人容不得一点怠慢。
少年想要安慰他,格外紧张地抚上放在桌面上的手。
丁善假装拿起牛奶躲过了,浅浅抿了一口。
“二老板,如果是因为昨天的游戏赢得太多,我先说声抱歉了。”
“放屁!昨天的不算,今天我们再来,你要是能在这十几种早餐中猜到我想吃哪样,那我就服你,屁也不放,坐下吃饭。”
蓝祺张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在他志得意满时,蓝镜已经扶额了。
小常律师点点头,作势在仔细思考,猛然抬头:“我的答案是:你准备什么都不吃。”
“哈哈!错了,我打算吃小笼包,你输了!”蓝祺指着最近的一个笼屉,小舌头都笑出来了。
“甘拜下风,用餐愉快。”
丁善礼貌地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蓝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只好忿忿坐下,把一个笼屉六个包子叩到盘子里,一个接一个塞了满口。
江册本想自己开车送丁善回去,但蓝镜临时有事把他叫走了。
坐在客厅中,等了半小时,走过来一个女助理。
“常律师,少爷那边的合同有些问题,想听一下您的意见,请随我来。”
蓝家公馆是一个四面楼的结构,进门正对着的主楼梯通向老爷子蓝照的房间,在保镖的带领下,丁善来到左侧的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书房,有两排展架上面陈列着数不清的文件袋。四周墙壁都做了隔音设备,像是一座堡垒。正中间有一张原木写字桌,和先前丁善去过的书房是同样的款式,对比之前那个,这间房只有一半大小,但在左侧墙上多了一道门。
还未等丁善发问,那人已经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不是江册,而是蓝祺。
“你来我四弟的房间做什么?”
顺着蓝祺的目光。丁善才看到了在桌子上摆放着歪斜的文件。
蓝祺大步横冲直撞地走了过去,拿起文件扫了一眼,谨慎地背在身后:“你看过了?说,谁派你来的?”
“一个下巴带痣的女助理,以蓝宴的名义将我带到这个房间。”
蓝祺冷笑了一下:“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来之前不打探一下目标基本情况吗,这间宅子里从来没有聘用过什么女助理。”
“我看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如将蓝宴叫来,我当面解释清楚。”意识到事情有蹊跷,不过暂时无法确定是谁在布局。
“站住,别想通风报信!”蓝祺突然出招,一个勾手掐住丁善的肩头。
这人的力气格外大,拇指掐住的地方疼的像在骨缝中镶入一根铁钉,丁善有学过一些防身术,转身泄掉对方的力量,之后用手肘击退钳制,摆脱后奔向门口。
距离一步之遥,手刚碰到门把手,后腰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在巨大的冲击下,胸口撞击在门口的墙上,震得他五脏移位,双腿发麻无力倒在墙角。
看着手臂粗得像牛一样的男人逼近,丁善抬起手,指尖勾动小幅度的旋转了一下头上的门把,打开了一条缝隙。声音终于能传递出去。
“过来……”丁善忍着腰上巨痛咬着唇轻声道。
领子被一把揪住,丁善的双脚悬空离地,衬衫的领口勒紧皮肉,呼吸不畅。
“你就这点能耐!还小狐狸呢,小鸡仔还差不多。”
身为杂血狼人的蓝祺打斗中不需要过多的招式,单凭力量就能压制大多数的人,这是狼人种族的先天优势。
就在他得意地想把手中瘦弱的人对准一面全身镜子投掷出去,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撞开。
“放下他!”
此刻男人脑子里的血已经沸腾了,兴奋地感觉无法抑制,无视出现的侄子,他将手中的人恶意地甩了出去。
丁善整个人炮弹一般撞在宽大的落地镜上,砸烂了玻璃,零星碎片像星辰一般散落在他的身上,额头喷出的血溅在下半部分完好的镜面上,成滴状流下。
少年的眼睛在这一霎那变成红色,黑色的瞳孔向外发散,形成一个独特的圆形咒术图案,全身上下经脉凸起,手臂加粗,变得异常高大雄壮,嘴唇无法闭合,牙齿外凸,连着口水滴到地上。
“变身了,好,我倒要看看,同是狼人我们到底哪里不如血统狼人!”
蓝祺说着握紧拳头拉开架势,但脚下无意识的退后半步。
就在他眨眼间,少年脚下一蹬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蓝祺凭借着战斗的本能尽全力一拳打在少年的胸口,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随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抻直砸向书架,在第二次撞到边缘时,骨头断裂声随着蓝祺的一声惨叫回荡在书房内。
江册没有停手,他放开了已经松散的手臂,一把掐住了面前人的脖子。
其实蓝祺本来还有空间踢开少年,但他犹豫了,他害怕了,怕少年将他的腿也弄断,在蓝照身边多年,他怎么会不知,在这样情况下的血统狼人越是反抗越是能刺激他的情绪,他们对血腥极度的兴奋程度,就像是千百年来人类对他们血的渴求的集成写照。
“蓝宴,我是二叔!”蓝祺企图唤醒少年的神智。
少年调整颈部的肌肉,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热身都算不上。压着那人的喉咙一把将其怼在书架上,像是坦克冲击背部,蓝祺一瞬间的窒息,耳边隐约听见他身后的两排书架轰然倒塌,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江……江册,疼。”
侧卧的丁善意识不清呢喃。少年闻声转头,血红的场景逐渐褪色,地毯上模糊的人脸慢慢清晰,放下手里人,慌张地来到那人的身边,佝偻着身躯却无从下手。
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头顶,温热的液体滴在丁善的脸上。
“带我走。”用尽全部的力气,丁善昏睡了过去。
蓝镜是听到警报声响起,才知道公馆出了事。
“看清楚是什么人入侵了吗?”详细的询问着来报信的手下。
只见他低着头,想说又不敢说。
“到底怎么了?”
“好像是……小少爷触发了警报器。还开走了您的一辆车。”
蓝镜带人寻找少年的身影,终于在自己的房中看到满地狼藉,和昏倒在文件堆里的蓝祺。
待二哥转醒,蓝镜想从他的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常律师是奸细,到你的房间偷爸的身体健康报告。被我发现,我们动起了手,后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我打晕,劫走了蓝宴。”
蓝祺确实也没想明白蓝宴突然失控的理由,只能先归咎于敌人的算计。至于被少年打伤,为了蓝家的未来,日后他们的相处,不如不提。
蓝镜立刻出动手下的人,在跟踪定位下,在老区娱城的入口处发现丢失的车,不过车中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几滴血迹残留。这里是三帮的交界处,不能大张旗鼓的搜寻。蓝镜留下一伙人到附近的医院和药店打听,寻找两人的踪迹。
江册将人背在身上用自己宽大的外套罩住,漫无目的走在熙攘的人群里。路边狂热的舞曲、嘈杂的吆喝声、醉汉打闹声和他们此刻沉默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丁善的身体在发热,还一直发抖,应该要送他去看病,但在柔然的时候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向来只找特定的医生,如今在盛京更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应该去找潘朵拉他们,但江册现在根本不知到她们搬去了哪里。无助的感觉像是沼泽一样,让少年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三年过去了,在危机时刻,江册感受到和那时似曾相识的无助,他恨自己还是如此弱小无力。此刻才明白众人眼中“配不上”的真正含义。事实上,他一直在依赖着丁善。
“别害怕,我没事,就是有点……痛。”
磁性慵懒的嗓音在江册耳边低吟,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少年此刻心中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