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71、逃亡和定情

　　脑海中不断闪过六岁之后发生的所有事，父亲日常的严厉监督，母亲内观心态下的我行我素，弟弟的疏远嫉妒，印象中丁善多数的时间都是一个人，虽然他喜欢和自己相处，但身下有这样一个肩膀依靠，像是给尘封的心墙上加了一层防护罩，感觉格外踏实安稳。

　　“这是哪？”朦胧中灯红酒绿的光有些刺眼。

　　“老区。”

　　丁善搜寻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调出地图位置：“左手边是不是有个星辰酒店？”

　　“刚走过去了。”少年停下脚步。

　　“去那里，报雷子申的名字。”

　　江册照做，前台服务生什么都没问，直接带着两人到了三楼走廊尽头一间靠窗的套房。

　　“这位小姐是喝醉了吗，我们有独家的醒酒汤提供。”

　　服务生只能看到那人白皙细腻的脸颊和肉圆的鼻头，孤男寡女这么晚投宿，顺理成章的认为是一对情侣。

　　“暂时不用，你出去吧。”

　　将人送出了门，江册走进卧室，小心地护住他的头放在床上，谁知刚一挨着枕头，丁善突然开始恶心。

　　江册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用垃圾桶接住他的呕吐物。漱口之后才把人放平，盖上被子保暖。

　　会不会是脑震荡，丁善到底伤得有多严重？江册忐忑不安地在抽屉中众多的情爱用品里找到了酒精和纱布，帮他消毒和包扎，潘朵拉曾让他上过应急处理的辅导班算是派上了用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坐在床头，眼睛不敢离开面前的人，丁善睡得还算安稳，当天边破晓黎明将现，曦光透过阳台照射进来时，丁善缓缓睁开了眼睛。

　　“舒服一点了吗，还晕不晕？”江册摸着他的额头，好在烧退了。房间里的消炎和退烧药起到了作用。

　　“我的命差点栽到你手里。”专注地看着少年眼睛，温柔的神情格外缱绻依恋。

　　“丁善，放弃我吧。”少年表情平淡，满眼的心疼：“等我把你安全地还给潘朵拉他们，以后各走各的路。”

　　江册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短暂的生命中他不曾拥有过什么东西，也不在意失去。但像这样一直的消耗，拖累，早晚有一天丁善会冷着眼，把他踩在脚下，用充满仇恨的目光鄙夷审视着他，他不想看到如此绚烂美好的人因为厌弃自己露出狰狞的一面。那样会比直接杀了他还痛苦万分。

　　像被一把冷刃扎进心脏，流向身体各处的血都是冷的，对于少年选择逃避的话，丁善不意外。但还是感受到撕碎灵魂的震动。

　　“我爱你，会死也不在乎的爱你。”他撒了一个谎。

　　少年分辨短短的几个字，似乎用了他半生的时光，脑海中闪过之前遇见林林种种的人相处时情景。继父的殴打迫害，继母的冷漠算计，警探的恐吓威胁、还有那些连长相都记不起来群众的辱骂和诅咒，好像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罪过，暗夜的冰冷、痛苦的凌辱、屈辱的折磨众多画面交织的束缚都被丁善的一句话切割成记忆碎片，消散不见了。

　　江册瘪着嘴，任泪放肆的流下，紧紧握住面前人的手腕。低头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少年抬头，眼神中带着希冀。

　　“丁善，我们相爱吧。”

　　在人脆弱的时候，也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利用他们的愧疚，灌输观念达到自己的目的，丁善知道手段有些卑鄙，但还是想牢牢的拴住他。有时自己也在怀疑，对于江册的占有欲是不是大过了爱，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看不到这个人，生活乏味无生趣。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丁善指尖摩挲着少年的手心。

　　“我想再睡一下。”他的眼皮像坠了铅勉强才能睁开。

　　“睡吧，我看着你。”

　　“你上来抱着我睡。”

　　明明盖得严严实实丁善却感觉像躺在冰层上冷到牙齿都难以咬合。

　　江册刚躺好将人拉到怀里，突然听到楼下有十个人来到前台。

　　“昨天半夜是不是有两个人过来！”

　　服务生看他们身上马头的徽章一眼认出是原野的人，不敢怠慢。

　　“是，一男一女。”

　　“你看到是个女人了吗？”

　　这样厉声询问，服务生也犹豫了，极力回想昨晚的场景，确实没有看到脸。

　　“不确定。”他老实地回答。

　　“去他们的房间，带路！”

　　服务生走到门口，还礼貌地敲了一下门。一把被身后原野的人推开，派两人合力撞开了门，地毯式搜寻了房內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见卧室阳台上的窗被打开，凉风阵阵袭来。

　　“追！”一行人迅速原路返回，在酒店附近展开搜索。

　　服务生还坐在地上，突然身后靠住的门开了，他一个趔趄倒进了对面的房间，头顶上是昨晚的少年。江册提前预判，选择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地方。

　　“您没走啊。”想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近在咫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事：“别，别杀我，我不是有意出卖你们，他们是混道上的人。”服务生越说越害怕，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帮我送点吃的上来，再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们。”

　　“好，马上准备。”服务生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很快把食物准备好端到房里。

　　丁善又开始发烧了，神智也不清晰，模模糊糊的叫了几次江册的名字。

　　少年单手扶着他的背，把人捞了起来。

　　“丁善，别睡，吃点东西然后吃药，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丁善微微点头，但是看着还是很累闭着的眼睛，额头抵在少年的胸口上。

　　没有办法，江册拿起粥喝了一大口，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对准他的嘴用舌头送进去。丁善吞咽了几下，开始自己张嘴，江册这才开始用勺子一点点的喂给他吃。

　　服了药之后，丁善又睡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少年好看的下颚线，他的喉结在平稳的呼吸带动下有节奏的起伏着。

　　腰上被一双坚实的手臂禁锢着，丁善侧身，脊椎位置像是脱了节使不上力气。

　　少年惊醒，用力抓紧面前的人，丁善刚挪动出来的缝隙瞬间消失。

　　握住落在自身尾椎上的手。

　　丁善脸颊微红：“我想上厕所。”

　　少年起身过程中，扶着丁善的背，将他拉着坐起。

　　但当丁善企图挪动下床时，发觉双腿酸痛发麻，使不上力气。

　　脑海中回想起，他被蓝祺踢中的一幕，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丁善像是和自己较劲一样，急着用双手支撑着床的边缘，脚刚落地，身体失控前倾着摔倒趴在了地上。

　　江册吓得从床上跳起，打横抱起看起来异常脆弱的人。

　　“我带你去。”

　　丁善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的方向，没有回应。

　　卫生间里，少年把丁善放下，便动手去解他的裤子，丁善紧张地握住腰带制止。

　　“你出去，我自己来。”

　　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亲近，江册垂着头：“等你好了叫我，我就在门外。”

　　五分钟过去了，里面只有窸窸窣窣的纤维摩擦声。

　　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巨响，推门见丁善膝盖跪在马桶旁，手扒在洗手台边缘想要起身，腿交叠在一起无能为力。

　　江册两三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想要帮他站起来。

　　“别碰我，让我自己起来。”丁善甩开了少年的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好，后面说的声音逐渐变小。

　　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马桶边缘，丁善咬着牙双臂用尽全力抬起自己。腿却像是踩进棉花里，没有一点支撑的力气，他再一次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脸撞到了洗手台的正面，差点碰到他先前受伤的位置。

　　丁善此刻心头萌生出一丝恐惧，如果以后真的站不起来，他宁愿死，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存在瑕疵。在别人嫌弃他之前，他会嫌弃死自己。

　　江册心疼的从他身后抱住：“别和自己怄气，你体力还没恢复，就让我帮你做点什么，我求你依赖我。”

　　慌乱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丁善扶着少年的手臂感受着他的力量豁然开朗，是呀，他不是一个人了。

　　“还不抱我起来。”丁善的声音又恢复了生气。

　　方便之后，少年用腿支撑着丁善的身子，从背后半搂着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打算带他回去。

　　丁善却摇头不肯配合。

　　“怎么了？”少年在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脏了。”方才在地面上坐着，手上也是一股清洁剂的味道。

　　余光看着丁善颈间的汗，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脖子非常好看，修长纤细连着精致的锁骨。浴缸蓄水的过程中，少年屏着呼吸动手解开刚刚他亲手系上的腰带，一层层的将丁善的衣服剥去，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把人轻放安置在水中，江册扶着他的肩膀，坐在身后，用胸膛支撑起他的身体。

　　掌心带着香皂泡沫，揉着丁善每一寸肌肤。游走到大腿内侧。

　　“嗯……”他口中发出舒适的呓语。

　　江册低头观察他是否不适，他正好在抬头看着自己。

　　少年喉结蠕动，丁善轻闭上眼，微抬起下巴，面对邀请，少年双唇覆上，火热的吻彻底燃烧了两人放纵沉沦于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