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88、交易和利用

　　眼睛一眯，萦绕在心头的问题此刻豁然开朗。原本丁善以为和他争的人是蓝镜，如今看来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蓝照，从一开始装病就是为了留下江册，再到后来泄漏身体报告，也是为了制造北风危难之际的假象，众人得到少年的保护，让他更顺理成章地坐上那个位置，无可代替。

　　丁善的计划是让真正的蓝宴找回到他的身份，等北风的内忧外患结束，两人便能回家了，不曾想被这老头摆了一道。

　　“所以我的目标应该是你。你死了，北风也就散了，江册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

　　“计划大胆可行，只怕没机会实施，你和你的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蓝照把手边的屏幕打开，画面中是潘朵拉和雷子申，两人趴在餐厅里昏迷不醒，北风的几个手下正用绳子捆绑两人的双手。

　　一般人见到这个状况可能会自乱阵脚，但眼前的年轻人表情云淡风轻。

　　就在女人的胳膊被拿起的刹那，她另一只手抓起身前的刀子眨眼间抵在其中一人的喉咙上，在对方愣神之际，高抬腿一脚替踢在那人的头上，当场晕死过去。女人干掉餐厅的四个人后，她对面的男人伸了个懒腰用拳头打晕了最后一人。

　　早餐里会被添加“佐料”，梁良医生特意提醒过他们。

　　“还真是不能小瞧你这年轻人。就算我抓不了他们，但你人在我手上。”蓝照索性关掉视频，关注于面前的人。

　　“如果您想亲自动手，我必死无疑，但这对双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吗？”

　　丁善不怀疑血统狼人的能力，即便凤尾枪在手，能活下去的几率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值得赌。

　　倘若年轻人一死，证法楼和丁家势必追究，在政、法两界的重压下，北风危若累卵，况且还有其他两帮虎视眈眈。崇高的身份是丁善最大的底牌，也是护身符。

　　“我本以为你是为了名利才接近我的孙子，但你是丁善，这一假设便不成立了，坦白说我很好奇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更好的了解你的对手。

　　“我迷恋上江册，这个理由够有说服力吗？”话从口中说出，丁善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可这就是连他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蓝照目光一凛，随后嘴角上扬隐藏着浅浅的笑意。并非意外也没有质疑的表情。

　　“别以为只有你们年轻人懂什么情爱，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江册的外婆去世后，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只怕时日无多。但我不害怕，因为很快就能去见她了。”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不过在老头的字里行间中似乎在透露着一个讯息。

　　“您有心想成全我们？”

　　“天长地久总有时，这事得有个期限吧，一年或是几年。”年轻人的爱轰轰烈烈却也短暂。那么得物尽其用。

　　蓝照的话让丁善心中一颤：“你想把江册卖给我？”

　　老爷子干笑了几声，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想把这当成交易也行，那下一步，我们该聊你拥有我外孙子要付出的代价了。三年为期，你可以把人带走，对他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过要留他的一条命。”

　　“我没有听到我有什么损失？”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盛京內百分之六十的楼盘都和北风有关，这门营生也做到头了，据闻柔然地大物博，我打算在那里组一支新团队，这三年中由江册管理，之后慢慢地把北风交到他的手里。”

　　这蓝照野心勃勃，居然想借助丁善庇护扩大北风的势力。

　　门外的潘朵拉和雷子申闹翻了天，和北风负责守卫的弟兄大打出手，别墅的无线信号被切断，猫眼那边暂时联系不上，两人到丁善的房间没见到人，只好一间一间的寻找。警报的嗡鸣声交杂着打斗中砸碎的玻璃摆件混响乱成一片。

　　但书房内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这栋别墅半数以上的房间都安装隔音墙壁，特意为蓝照建造的。

　　所以当丁善从书房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倍感意外，潘朵拉和蓝镜被众人围在客厅中，正激烈交战。雷子申已经被几人按在地上。

　　“你的人身手不错。”

　　这是蓝照的真心夸赞，蓝镜在北风算是最顶级的高手，而且是狼人，能和他僵持这么久，那女人实力不可小觑。

　　“镜儿，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

　　蓝照朗声制止，说罢看向身边的年轻人，丁善看他这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心中叫苦不迭。

　　从门缝中观察外面发生的一切，蓝宴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丁善带着江册一走了之，那么他又要回到别院的实验室里，过着整日以药为食戒酒禁欲毫无自由的日子。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等着厅中的人散去，蓝宴敲开了爷爷蓝照的门。

　　放下手中的文件，老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因为血统不够纯正，蓝宴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你长高了。”

　　原以为面对的会是厉声指责，竟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家常话，却触动着少年的心，眼前的人应是他仅有的依靠。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扎进温暖的怀里：“爷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跑了，好好吃药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蓝照扶着他的后脑捋顺柔软的发丝。

　　“不，以后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爷爷不会再逼你了。”

　　少年愣愣抬头，面露疑惑：“你不要我了？”

　　蓝照轻轻一提便把人拉了起来，耐着性子解释：“傻孩子，你是我的亲孙子，咱们之间的血缘斩不断。之前为了北风我也是没办法，逼自己狠下心磨练让你成材，如今你表哥既然找回来了，他沉着冷性，难得的是重义重情，今后有他替我照看北风还有你。你可自由选择想要的生活。”

　　从前日子虽然痛苦，但蓝宴起码能感觉到蓝家对他的期待和心血，如今是打算将他弃若敝履。没有比这更心寒的事了，少年呆呆发愣，不知道他还能抓住什么。

　　“我想要丁善。”

　　蓝照听到少年的话，头顶一阵轰鸣，怎么又是他。

　　“求你了爷爷，你帮帮我吧。我们俩已经有过关系了，我不能没有他。”少年眼泪说来就来，哭红了一双杏眼，楚楚可怜。

　　那个年轻人确实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沉静睿智像深海一般难以窥测，长相又偏儒雅正气，对于这些少年来说是像明珠一般可以仰慕效仿的楷模。

　　江册执掌北风前必要经历千疮百孔的伤害，为此不惜让他蒙尘，但蓝照决不允许他孙子也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还小，这些情爱之事对你来说太早了，等你心智成熟些，爷爷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的女孩。”

　　“我不要！我只要他。”少年情绪激动叫嚷着。

　　爷爷想都没想便拒绝，难道是因为江册的缘故？为什么这么偏心，北风都已经交给他还不够，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夺走。与其苟延残喘过这样被嫌弃的一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少年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刀插向自己的胸口。危机之时，冰冷的利器被打飞出去。

　　睁眼，见爷爷蓝照捂着手，指尖在滴血。

　　“废物！你想要的东西去争，你想要的人去夺。受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你还配当蓝家的子孙吗？”

　　身体素质固然重要，坚毅的个性才是他选择江册最主要的原因，人可以失败，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认输，当人放弃的一刹那，才是真正的结束。

　　屋子外闹出这么大的响动，床上的人表情平静，睡的正香。

　　雷子申扶着被蓝镜踢了一脚的腹部，疼的龇牙咧嘴弯腰看着少年：“他不会醒了，在装睡吧。”

　　潘朵拉无奈摇头：“梁医生说了，他用的药有催眠作用，且睡着呢。”

　　丁善把和蓝照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包括此刻视频另一头的猫眼都一字不落听完，可是他们没什么反应。

　　“这件事，你们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吗？”

　　想象中他们应该会极力反对，一个个站出来说丁善见色忘义，劝他三思后行。

　　“小善良，你的事想好了，告诉我们结论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潘朵拉笃定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就算再怎么喜欢小狼崽也不会甘愿被利用，一定有他自己的思考。

　　江册的血统从出生就带着宿命，他厌恶，逃脱，终是无用的。人总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北风可以是他一个不错的起点，终点在哪里少年自己选择。

　　柔然的后街沉淀太久了如果有江册替他搅一搅未尝不可，丁善相当于在暗处多了一个影子，而且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若说怀有一点恻隐之心，便是蓝家人为救江册受伤，少年难得有真正的亲人了，而且把他看得比自身的命还重要，少年表面不说，丁善却能感觉到他心中欣喜若狂。真心想要少年体验到这些最普通不过的感情，看着他笑。

　　丁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轻轻地帮熟睡的人擦去额前的汗珠，少年的眉毛微皱，之后慢慢舒展，似乎做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