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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番外八·怪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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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不大,但落的很急,此时的地上已经覆满了雪。
路旁的灯光下,雪片更清晰了。
天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在他短暂的昏迷中,还没有人发现他。
天使拍掉身上的雪,感觉嘴里有些血腥味,这个感觉让他怔住了。
好像神经被冻僵了一样,天使怔怔地看着雪地里的一小滩血迹。
他抖着手去碰了碰自己的脸,好像摸到了干涸的血迹。
天使很害怕,很心慌,抖着手去拿手机,看着自己脸上干涸的血迹,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很吓人。
他看着不断被白色雪片覆盖的血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害怕又心慌的不停眨眼,眼泪也很快盈满眼眶,动作僵硬极了。
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好好的啊!
他很害怕,甚至感觉很冷。
天使愣愣地看着,是被吓傻了,不敢相信那会是他的血。
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用手背抹去,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用眼泪去擦自己脸上干涸的血,害怕到连哭声都不连贯。
或许没什么的,只是吐了血,又晕倒了……而已。
天使用雪把那滩血又盖了起来,好像那样他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鼻子因为哭泣而暂时不能通气,他看向周围,发现没有人以后才让自己继续哭出声。
沾了眼泪的手背擦过侧脸的时候带了一些被搓掉的干涸了的红色血块,很小也很薄,颜色也有些深。
天快黑了,他想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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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池开门的时候看见满身是雪的天使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进屋里,然后关上门,一边问他怎么了。
天使抱住兰池,眼泪和哭声根本止不住。
兰池也抱住天使,担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我摔了一跤。”
他说的委屈。
“摔哪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受欺负了?”
天使摇摇头。
但哭的很委屈。
兰池就以为天使是被谁欺负了,天使不说,他根本想不到是谁。
他带着天使去一边坐下,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天使没有摔到筋骨。
“受欺负了别忍着,我们报警,什么事都会解决的。”
“……嗯。”
天使哭累了,去了洗手间。
他又把脸擦了一遍,漱了口,然后出了洗手间。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从没想过……
“我明天在家陪你吧。”
天使摇摇头,说:“你上班去吧,我没事的。”
兰池还想说话,天使却关了灯。
“睡吧。”
“……你现在不想说没事,但你别瞒我。”
“……真没事。”
那是对爱人会悲痛的心疼,对爱人的不舍。
在惊慌和悲痛时压抑哭声一直都很难,也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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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愣在椅子上。
医生又叫了他一声。
“好……好,好……”天使的声音越来越虚,眼泪比声音先出来,但他却只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我,不治,不……治……”
因为治不好。
他不想去看医生,或许眼前看不到人了他才能只想他自己的东西。
“别……别……”
别管他。
他无力地抬了抬手,想让要起身过来看他的医生坐下。
但医生还是扶住了要跌下椅子的天使,又说了一些话,天使一个字也没听到,就像听觉已经失灵了一般。
天使没有听到自己的哭声,所以他哭没哭?
他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在流?
这是病,还是他因为受的打击太大才这样的?他根本不清楚,也清楚不了。
他感觉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白影,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往后仰了一下,他还在疑惑他现在在哪个世界?
听觉慢慢恢复的时候,他感觉眼睛控制不住地要合上,他现在所处的空间很嘈杂,他感觉嘴里有血控制不住地流。
无征兆的,他甚至没感觉有多疼。
是即使闭上嘴巴还是会流出来的那种流血,血液都流在他身上,衣服很快被染红。
他还活着吗?
应该不再会了。
眼前渐渐黑了,今天天黑的好快,像电视剧里的快镜头。
天黑了,但他来不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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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床边没人,他像是死过一次一样。
他看见他身边有一个人,那个人好乖啊,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天使推了推那个人,那个人动了动,然后就醒了。
这人是兰池啊!
是会让他心情变好的兰池!
就是,兰池好像会缩小,他的手一碰到兰池的时候他就开始变小,小到他伸直了胳膊也碰不到才停止缩小。
兰池问他疼不疼。
他认真地感觉了一下,笑了,说不疼,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兰池说那就好。
“你又摔跤了?”
天使被自己的谎话逗笑了,说:“是啊,这次摔的有点狠。”
这次是有原因的,因为雪化了,所以地滑,因为地滑,所以脚滑。
兰池被天使的话逗笑了。
天使突然感觉眼前的画面像一张照片——永远只有那一刻。
……他看错了,他还没来得及给兰池拍那样的照片。
世界好像又变回来了,然而,做那样的梦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好像根本没离开过手术室。
这里的灯光好冷,没有家里的暖。
血液是温热的,是鲜红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那样的颜色时,是兰池送他的玫瑰。
花朵的花瓣被一片片摘下,发出轻响。
落满雪的地上撒下很多艳红的花瓣,花瓣飘落,不成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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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周围还有些绿色,但现在大雪又下了一场,周围白茫茫一片,兰池在这里迷了路。
什么地方会除了白色没有一点别的颜色啊?什么世界只有模糊没有清晰啊?什么空间只有冰冷没有温暖啊?
他在这样的世界里站着,周围都是模糊又冰冷的白色,他该面对哪个方向?
这与漆黑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该有什么能指引他的,可那只会发生在以前,可以前的世界也不是这样的。
雪融了又落,落了又融,五颜六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从白色里挤出来,但依旧不清晰。
在一个长方形的东西里,记录着一些瞬间,那些瞬间对他来说是清晰的,但总有一种透明的东西会模糊那些。
如果世界可以虚假,那他眼前的一切最先失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光对他来说没有了意义与指代,因为它不再被兰池赋予什么,就成了一种,人或物的亮色。
很久以前,光照到天使手里的玫瑰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最美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