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15、15、充10000送什么

　　卓戚睡在了二楼的客房。

　　给卓戚安排好房间，景夕霁回到自己卧室接到南风珏的视频。

　　“小气鬼，给我看看白色卫衣的照片呗！”南风珏上来就找景夕霁要卓戚的照片。

　　“只有背影，没有正脸。”景夕霁回他。

　　南风珏显然不信：“唬谁呢？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有兴趣的，单纯帮你鉴定一下。”

　　“真的没有拍。明天吧，我找机会拍了发你。”

　　“明天？你俩明天……”

　　没让南风珏说完，景夕霁单方面挂了视频。

　　视频结束之后，景夕霁用电脑打开了家里的一个监控摄像头。

　　之前他还吐槽过，不明白苏芃安为什么要给家里装监控，他家又不养宠物，他自己也不需要被监视。当时苏芃安用一种看无知小孩儿的目光看着他，摇头说以后用到就知道了。

　　苏芃安的本意是防贼，顺带记录东西随手丢了哪里。

　　但景夕霁第一次用，却是——复盘上午卓戚的弹钢琴。

　　他也是刚才在打视频时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这东西，抱着尝试的心态连接打开，再选择时间范围，还真就让他成功找到卓戚弹奏《秋日私语》这一段。

　　用音乐软件识曲了一下，景夕霁把这首钢琴曲加进了歌单。

　　单曲循环着纯音乐，景夕霁随手截了几张卓戚弹钢琴时的侧脸。

　　他家钢琴摆在一个能被阳光包裹的正好位置。卓戚穿着白色卫衣身形笔直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一明一暗的对比，在簌簌灿烂阳光下更是明显。

　　苏芃安选的监控拍出来的画面挺清晰，景夕霁甚至能看到空中粉尘烘托出光的形状，光卷挟尘粒笼着卓戚，为卓戚衬出一圈光晕，显得他高贵骄矜，不染凡尘。

　　景夕霁看了一会儿，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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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景夕霁是被苏芃安的电话叫醒的。

　　苏芃安给他叫了早餐，人家把饭送门口了，频频按铃没人应，电话打给了苏芃安，苏芃安紧接着就夺命连环call把景夕霁从梦里给薅起来。

　　穿着睡衣迷蒙着一张睡脸，景夕霁在客厅看到拎着饭从大门口刚回来的卓戚。

　　“早啊，卓老板。”景夕霁下意识管卓戚叫老板。

　　卓戚没应他，把饭放在餐桌，准备上楼。

　　路过景夕霁身边时，景夕霁一手抓住他，清醒了一点，说：“你可以再给我弹一遍昨天的曲子么？很好听，我想再听你弹一次，然后我醒醒神。”

　　卓戚已经穿好了昨天的卫衣，脸上也是清明的神情，他垂眸扫过一眼景夕霁抓着的、他的衣角，又看了看景夕霁还是惺忪的半睁睡眼，点头应了个好。

　　“那走吧。”景夕霁打了个大哈欠，揪着卓戚的衣服，让他把自己带路到钢琴边。

　　“不介意我坐一点吧？”景夕霁眼神指指还有一个角空余的琴凳，问卓戚。

　　卓戚往另一边又移了移，掀开琴盖，答他：“坐吧。”

　　等景夕霁坐下，卓戚便开始了弹奏。

　　一如昨天的曲调悠扬，直到景夕霁歪头仰靠在他的肩上，琴声猝不及防断了。

　　“我记得后面应该还有一段啊，怎么不弹了？”景夕霁不明所以，后脑勺绕着卓戚的肩角转，不是故意的不老实。

　　卓戚有些艰难地喉头滚过两下，稍垂视线余光掠了眼景夕霁疑惑的脸，快速看过景夕霁单纯无杂质的眸子，缓下呼吸，继续弹完了余下的《秋日私语》。

　　只是，很明显的，最后这段弹的磕磕绊绊，还错了好几个音。

　　琴声止，景夕霁终于把头从卓戚肩膀抬起来，随意轻点几个琴键，他不看卓戚，语气略带抱歉：“刚才我是不是影响你了？我有点困，昨天晚上把语文作文誊卷子上了，一点多才睡。”

　　在景夕霁乱点的琴声里，卓戚回他：“不怪你，是我有些生疏。”

　　“这样啊……那我给你一个补偿我的机会。”景夕霁语气迅速转变，侧头笑意盈盈看着卓戚，浅色眼瞳不显狡黠，翘起的嘴角却遮不住满是小心思的虎牙尖，“中午带我去阙瓴吃饭，我就不怪你弹错了。”

　　“好。”卓戚这次很快应下。

　　吃过早饭，两人在景夕霁的卧室继续写作业。

　　应景夕霁要求，卓戚给他选了一个字帖，买了两本，一本放家里练，一本带学校练。

　　之后，两人各做各的卷子，直到快十一点，卓戚找了个作文材料给景夕霁，让他再练一篇作文。

　　读着材料，景夕霁心里生出个想法。但他没问卓戚，只是揣着这个心思，像昨天下午一样，毫无起色地说大白话，由卓戚为他润色加工，再讲一些可以用的事例给他。

　　卓戚辅导的时候极有耐心，景夕霁用着不太顺嘴的中文一通瞎说，他就侧向景夕霁坐，视线始终绕在景夕霁脸上的三角区，认真地听景夕霁说完。

　　然后和景夕霁亮莹莹的眼睛对视两秒，接着食指轻点景夕霁笔下的纸，语速很慢地讲出来二次加工过的句子。若是句子里有生僻字词，卓戚会直接写出来，再给景夕霁讲解，直到景夕霁完全理解。

　　有很多词句，景夕霁其实一遍就能知晓意思了，可他想多听卓戚说几句话，就装着笨蛋，无知瞅着卓戚，摇头让卓戚再讲一遍。

　　卓戚的声线很低，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形成，略带一点点播音腔，像热熔的糖浆，听得人心里暖烘烘，和他平日里冷冽淡漠的形象有些大相径庭。

　　比他小舅之前认识的CV，声音还好听。

　　景夕霁想，如果卓戚去唱歌，一定也是能艳惊四座。

　　可惜，卓戚平常话都很少说，更别提唱歌了。

　　暗自琢磨着，在将将12点时候，这篇语文作文终于画上了句号。

　　景夕霁和昨天一样，乐呵呵说感觉自己顿悟了。卓戚点点头，看了眼表问景夕霁饿不饿。

　　“饿呀！快走，我要去阙瓴！”景夕霁兴致盎然从椅子里起来，拽着卓戚往门外走。

　　景夕霁家司机开车，把两人送到了商圈门口，阙瓴在里面五楼。

　　卓戚轻车熟路领着景夕霁穿过人群，从直达电梯往五楼去，电梯门开直对一家座无虚席的饭店，饭店名字就是阙瓴。

　　景夕霁跟在卓戚身侧，跟着他走进门口还在排队的饭店，有位男经理笑呵呵接待了他们。如同杨柠雪讲的那样，经理对着卓戚唤“小老板”，态度毕恭毕敬的。

　　“我预留了一个包间。”不知道是不是景夕霁的错觉，他听来感觉卓戚和经理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凉，不比刚才在他家讲作文时温和。

　　经理连忙应，在前面带路把他们带到一早留好的二人包间。

　　刚入座，景夕霁看到桌上放的立牌，上面写着办理会员充值会有礼品赠送。

　　没有立刻看菜单，景夕霁问经理：“这里充值都送什么礼品？”

　　经理看了眼卓戚，复又看向景夕霁，答：“您是我们小老板的朋友，不用办会员就能打折。送的礼品都是虚拟代金券，您下次来直接报我们小老板名字，打最低六折。”

　　景夕霁听后若有所思又看了立牌几眼，没有再执着于办会员，翻阅菜单点了几个他昨天就感兴趣的菜品。

　　等着菜上桌，小包间里只余景夕霁和卓戚两人，景夕霁百无聊懒又看起来立牌，上面最多也才写到5000块，送十几张满减券。

　　景夕霁对于这些代金券的确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面前无言品茶的小老板——卓戚。

　　跟着卓戚的动作一起浅抿一口清茶，景夕霁叫卓戚：“卓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卓戚放下茶杯抬起头，“你说。”

　　“这上面写充5000送代金券，那我直接充10000送什么？Double 代金券么？”景夕霁询问。

　　问完，没等卓戚给他答案，他接着说：“可我不想要代金券，我能选其他的虚拟礼品么？比如——每次我来，你都陪我一起吃？”

　　“我社恐，胆子也小，平常都不会自己出门的。所以，我能申请要这个礼品么？”

　　景夕霁再次胡诌上头，忘了自己不久前在林荫路一战成名，在卓戚面前不由自主就想扮弱装傻。

　　卓戚也没戳破他，眼光深深看了景夕霁足有三分钟，忽而舒缓了面容，没有太过当真“充10000”的事，随嘴答了个可以。

　　他话音落，正好有菜上桌。

　　早已饥肠辘辘的景夕霁没有再延伸这个话题，迫不及待开吃。

　　说起来，这是景夕霁回国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在外面吃当地餐厅。平常他懒得出门，吃饭或是点外卖，或是找阿姨来家做，他爸妈还有小舅不在的时间里，他不会自己出门觅食。

　　在M国时亦是，除非南风珏三请四吆喝的在他耳边絮叨不停，否则景夕霁是绝不会赴约的。

　　他没有太多的交友欲望，也实在懒散更喜欢在家独处。这次央着卓戚出门——如果南风珏知道了，估计会骂他三天三夜。

　　就光是昨天请同学来家里，南风珏就叨叨了他好几天，还是看在能看到卓戚正脸的份上，没有再狂轰滥炸。

　　想到这儿，景夕霁悄摸抬眼瞅卓戚，看到卓戚吃的慢条斯理，剥虾也是自带清冷结界，早上给他弹钢琴的灵巧手指，现下捏着一只小虾，也是极好看的。

　　看着，景夕霁发觉那只虾停在了他的眼前，停进了他的餐盘里。

　　“谢谢！”景夕霁吃下虾，向卓戚道谢。

　　上个主动给他剥虾的，还是他小舅苏芃安。

　　吃了一会儿，景夕霁差不多饱了，借故去洗手间，拿了手机从包间离开。

　　十来分钟后，景夕霁扬着愉快笑颜回到包间，拿着手机上的黑金二维码在卓戚眼前晃晃，“卓老板，我可是充了10000块，那些代金券可以转赠给你，四舍五入我没拿礼品的。那么——你可得说话算话，只要我来阙瓴吃饭，你就要陪我一起。”

　　卓戚定睛看过景夕霁的手机页面，然后讶然地看向手机之后的景夕霁。

　　“这都是我十几年存下来的钱，可全投你家了，我就要个陪吃的礼品，你不会小气不给我吧？”

　　所有话都让景夕霁说完，卓戚叹了口气，作势要拉景夕霁去把钱退了。

　　“没有会员卡，我也能和你过来吃。10000不是小数目，而且，在阙瓴用不了这么多。我们一起来，不会收你的钱。”

　　难得卓戚一次性说这么多，且是语气鲜有的诚恳，一副规劝姿态。

　　奈何他对面坐着的是听他讲两天语文作文的景夕霁，不是其他人，不会被这三言两语迷了眼。

　　景夕霁摆摆手，不跟卓戚走，“空口无凭，我也不需要你立字据。就用这张会员卡，免得以后你不认账。”

　　听着景夕霁的话，卓戚不由生了个其他心思——景夕霁的中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频频脱口四字成语，比写作文时要机灵太多。

　　“好了，卓老板，今天这顿记你账上。我吃好了，我们回去接着写作业吧，我还有生物卷子没写呢。”

　　言罢，景夕霁不管卓戚，径自走出包间，走出阙瓴。

　　卓戚望着他的背影，心深处有个角落漾了几圈微小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