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14、14、要不明天再走

　　景夕霁家的小花园里特地布置的有餐桌，还有和钢琴一同落灰的投影仪。

　　这套房子的装修是交给苏芃安置办的。恰巧那段时间苏芃安正和一位家装设计师聊的火热，于是干脆让设计师自由发挥，设计了这套设计师本人理想中的房子。

　　占据一楼一半地上面积的花园、一楼两面的大落地窗、每层的旋转楼梯、楼顶的“半空中花园”、负一层的地下影院……还有房子里的各类装饰——名画、各式瓷瓶玉瓶……

　　房子竣工以来，只有景夕霁常住，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他来讲压根没用。

　　比他家安置在M国的老宅还是个大花瓶。起码那边的宅院有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几位老人同住倒是把所有东西都用挺好。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投影仪也已经打开，在随机播放电影频道的电影。

　　花园里装了许多地灯，甚至还立了几根“路灯”，灯杆上缠绕了许多串女孩子尤其会喜欢的星星灯。

　　从早上刚到，杨柠雪就想来这个花园了。此刻终于如愿以偿，她拉着谢筱和安谣，如同三朵不同明艳的花，在光影树丛间穿梭。

　　景夕霁肚子早是空空如也，顾不得看电影欣赏夜景，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

　　卓戚自然坐他旁边，杜煜柯和晏彬则挤在另一边。

　　忍了一下午，杜煜柯紧挨着景夕霁，问他下午偷偷和卓戚去干什么了。

　　“干好事啊。”景夕霁咽下嘴里的饭，故意回答模棱两可，“都是偷偷做的事了，能让你们知道么。”

　　“果然！大哥你最爱还是卓老板，徒留我和老晏啊！”杜煜柯搞怪地哀嚎，抱着晏彬，控诉景夕霁，“亏我还给你带了我的作文宝典。”

　　“你的作文宝典有卓老板有用？”晏彬把杜煜柯从胳膊揭开，毫不客气怼他。

　　两个人闹成一团，景夕霁瞧着直乐呵。

　　看了一会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卓戚，“卓老板。”

　　但卓戚没搭理他。

　　景夕霁以为是电影声音太大，卓戚没听到，又叫一声：“卓老板？”

　　卓戚依旧没应声。

　　“卓戚卓戚卓戚！”这次景夕霁连喊带上手推，卓戚侧头应：“怎么了？”

　　“我还没去过你家店呢。叫什么来着？”景夕霁想一出是一出。

　　“阙瓴。”卓戚拿手机给他看。

　　阙瓴作为一家全国连锁餐饮店，各个商圈都分布有它的分店，距离景夕霁家最近的、不过五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家。

　　借着卓戚的手机，景夕霁划拉看了看阙瓴的菜单，有几个菜品的图片看起来蛮不错的。

　　看着，他生出个心思。

　　但没等他和卓戚说，逛花园结束的女生们回到餐桌，提议玩会儿游戏。

　　人多热闹，众人一拍即合玩“谁是卧底”。

　　“怎么玩？”景夕霁没玩过，很是感兴趣。

　　“卓老板，你给他讲讲规则，我和谣谣去做抽签的东西。”杨柠雪拉着安谣回了趟三楼，用作业本纸做了十来个纸签，够玩两三局。

　　等电梯下楼时，杨柠雪问安谣等会儿怎么回去。

　　“叫车吧，和他一起。”

　　“那行，我就和谢筱晏彬一路吧，不打扰你俩，哈哈哈。”

　　“柠柠！”安谣作势皱眉，耳廓脸畔却有些微微粉红，“再说我生气了！”

　　杨柠雪噤声瞅着安谣笑，眼里满是八卦的意味深长。

　　等两人回到花园，景夕霁也已知晓游戏规则和玩法，几人翘首以盼望着杨柠雪和安谣。

　　杨柠雪把安谣推到杜煜柯边上，自己则站在方形长桌中间，把做好的纸签拿在手里，挨个让他们过来抽签。

　　六个人里，会有一个卧底一个白板，全部指出来才算平民获胜。

　　第一轮的平民词是麦当劳，卧底词是肯德基。卓戚抽了卧底，景夕霁坐他旁边抽了白板。

　　不过两人在中间坐，兴许能瞒天过海混过去。

　　“从谣谣开始描述。”杨柠雪作为判官发出指令。

　　安谣：吃的。

　　杜煜柯：街上很多。

　　景夕霁：我们那儿也有。

　　卓戚：中午吃过。

　　中午他们吃了三家——麦当劳、肯德基和德克士，可谓雨露均沾。

　　谢筱：不怎么喜欢。

　　晏彬：logo黄色的。

　　“好了，可以开始指了！”杨柠雪好整以暇看着所有人。

　　杜煜柯和安谣咬耳朵：“德克士的标什么颜色的？我觉得老晏有很大嫌疑，他在最后，估计猜出来我们是啥了，我指他。”

　　安谣也忘记德克士logo什么颜色了，环视所有人，她跟着杜煜柯指向晏彬。

　　晏彬看见杜煜柯指自己，报复地指回去，还就近拉着谢筱一定要跟他一起投杜煜柯。

　　“谢班花你别听他的，他坏得很！听我的，就是晏彬，大哥你快也指他，你指了卓老板肯定也跟票了，把他投下去我们就赢了！”杜煜柯撑着桌子抻脖子嚷嚷。

　　杨柠雪打断他：“要把卧底和白板都投出来才赢哦。”

　　“反正有一个必是晏彬。”杜煜柯信誓旦旦。

　　“我还觉得有一个必是你呢。”晏彬从来不会拌嘴输给杜煜柯，“大哥，信我，投杜煜柯，他的发言太敷衍了，完全就是听班长说完，跟风行为！”

　　两边都有理有据的，努力拉扯景夕霁做自己盟友。

　　景夕霁看着卓戚，“你选谁？”

　　卓戚反问他：“你呢？”

　　景夕霁笑不达眼底继续看卓戚，似是在给他传递只可意会的秘密。等他看到卓戚似有若无好像微微勾了下唇角，两人一拍即合把票投给了晏彬。

　　“那另一个呢？”杨柠雪问。

　　“谢筱谢筱！她听信晏彬谗言，俩人肯定密谋好了。”杜煜柯继续嚷嚷。

　　“黑洞一个。”晏彬气不过嘟囔。

　　在杜煜柯的持续坚持下，杨柠雪说：“筱筱和晏彬冤死，游戏继续。”

　　“啥？一个都没投出来么？”杜煜柯不敢置信。

　　杨柠雪意味深长翘嘴角摇头，看过杜煜柯的不可思议之后，她对上景夕霁干净的眼眸。

　　“杜煜柯！让你瞎起哄，下一轮就把你票出去！就不该信你个游戏黑洞。”安谣忿忿捶他，捶完招呼杨柠雪：“柠柠，不用描述了，我直接投杜煜柯！”

　　“别呀，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杜煜柯要为自己辩解。

　　安谣不给他机会，追着他后面又要捶他，格裙的裙摆在夜风里翩跹飞舞。

　　游戏局就此无疾而终。

　　在一片喧闹里，景夕霁对卓戚说：“我知道你是卧底。”

　　“我看到你的词了，肯德基对不对？”

　　“她们出题肯定不会超过我的认知范围，这边大街也有的、很多的、吃的，除了快餐还有什么？我又看到你的肯德基，最后还听晏彬说黄色logo。”

　　“最重要的是，我同桌不喜欢吃麦当劳。”

　　景夕霁越说越兴奋，眼睛在星星灯下熠熠生辉，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星星灯闪烁，还是他眼底隐匿的星河更绚烂。

　　卓戚不言一语听景夕霁说完，稍稍莞尔夸他：“嗯，很聪明。”

　　“那你能留下陪聪明的我过周末吗？”景夕霁突然问卓戚。

　　“什么？”卓戚惊而疑问。

　　景夕霁亮着眼眸看卓戚，略微歪头托腮，说：“你要不明天再走？”

　　“我是这么想的，我感觉今天下午的语文作文辅导蛮有成效的，想明天再麻烦你给我多讲讲，还有写字……我的语文字太丑了，好丢人。”

　　“卓老板？卓戚？卓……”

　　“他们呢？”卓戚截住景夕霁，不答反问。

　　景夕霁忽而笑了，眼珠子狡黠转一圈，再次视线定在卓戚黝黑无波的眼瞳，应他：“很晚了，女孩子留宿不安全，杜煜柯是班长的护花使者，晏彬要保护我同桌和杨柠雪，你——辅导我作业。”

　　“你问下家里呗，我去催他们回家。”

　　说罢，景夕霁径自站起来，越过卓戚去找其他人。

　　十来分钟后，花园里回归夜晚的宁静，卓戚屈指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又拿手机看了好几个英语复合句练习，最后打开前几年联考的物理真题，直奔最后一道最难的。

　　“这是什么？这里光太暗了，你在这儿看不伤眼睛么？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这边会有人来收拾。”

　　卓戚的心跳正在做题里趋于平和，景夕霁却送完其他人回来了，脚步轻悄走到卓戚旁边，俯身看卓戚手机上的小字。

　　“所以学霸就是这么养成的啊，抓紧每分每秒学习。可杜煜柯他们说你是天才，genius，也需要挤海绵的水么？”

　　卓戚抬头，和景夕霁饶有兴趣的眼睛视线相接，他没有说话，只是收了手机站起来，顺便错开和景夕霁的对视。

　　景夕霁自顾揽着他的肩膀，问他想住一楼还是二楼，还问他晚上几点睡、早上几点起、早上想吃什么。

　　“或者跟我一起睡也不是不行，我没有洁癖。在M国的时候，南风经常来我家躲，他很喜欢睡我的床，说我的被子有安眠的效果，你要不要试试？”

　　景夕霁说的很真诚，表情更真诚。

　　卓戚借故接电话，从景夕霁的揽抱里离开，死命咬舌尖压下心深处冒火的莫名悸动。

　　好哥们儿，好朋友而已，比其他同学都要再要好几分——

　　的景夕霁。

　　所以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并无不可，毕竟杜煜柯和晏彬也经常如此对景夕霁。

　　卓戚说服自己，重新跟上景夕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