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19、19、不拉不起来

　　“卓戚！你快去看看吧，你们班体委和我们班体委快打起来了！”

　　景夕霁正旁若无人倚在卓戚身上假寐，就听到焦急的女声在喊卓戚。

　　两人一同循声看过去，看见一个齐刘海扎了高马尾的女生，站在看台下的跑道上，一脸焦灼地冲他俩挥手。

　　景夕霁对这个女生有印象，是他第一天来一高，在红绿灯口议论他的女生之一。

　　“你朋友啊？”景夕霁把用来挡阳光的帽子随意歪扣在头上，坐直身体询问卓戚。

　　卓戚低声答：“初中同学。”

　　女生叫崔苓儿，是和卓戚杨柠雪一个班毕业的初中同学，现在在高二六班。

　　“去瞧瞧吧，看样子是杠上了。”景夕霁举目远眺，瞅见足球门边上围着两波对峙的人，其中杜煜柯特意换的橙色运动装实在扎眼，认不出来都难。

　　班主任都去当评委了，不过还好不在，否则情况可能会更糟。

　　卓戚跟着景夕霁一同起身，在崔苓儿的领路下去到足球门那里，还没走近就听到杜煜柯愤怒的低吼：“道歉！给安谣道歉！”

　　“怎么了怎么了？”景夕霁朗声疑问，压过几人的吵吵，同时两波人闻声看到是他和卓戚，自发让了C位出来。

　　景夕霁一眼看到坐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安谣，看到她腿上、胳膊上各是包扎了两大块纱布，谢筱和杨柠雪围在她旁边，一人一边在安慰她。

　　“怎么回事？班长怎么伤这么严重？”景夕霁不由皱了眉。

　　平日里，他和安谣同为英语课代表，安谣颇为照顾他，好多活都自己干，最多时候就是让他抱抱作业本。担心他认不全班里同学名字，又怕他没有什么威严，因此上传下达、分发作业、早读看堂，都是安谣自己做的，给了他最大的自由，每天坐在座位和周围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

　　甚至因为关系好，自习课他时常说小话，安谣也只是瞪他两眼。

　　这么好的一个班长，这么好的一个搭档，景夕霁看不得自己人受欺负。

　　“是言末淇，她故意撞班长，把班长绊倒了。”晏彬在杜煜柯旁边站着，半个胳膊虚虚挡着杜煜柯，担心他失控上手。

　　“你哪只眼看到我们班长撞她了？那么多人一起跑，磕碰不很正常么？你怎么就确定不是她自己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倒了？”六班体委耿庐上前一步，护着低头假哭的言末淇，把晏彬怼了回去。

　　怼的是晏彬，火气上头的却是杜煜柯。

　　杜煜柯梗着脖子要往耿庐面前贴，想要贴脸硬刚。

　　晏彬死拉住他，景夕霁见状一步跨过去，站在杜煜柯前面。

　　景夕霁眉头忽而舒展，似是被哪句话逗笑，他不浅不淡勾着点嘴角，眼中笑意颇为戏谑，稍歪头瞅着耿庐，“你说得有点道理啊，我们班一二三四……五十四双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你空口无凭的左脚拌右脚就是对的呗。那这样，祝你们班长可不要左脚拌右脚了，不然多少双眼睛看到都不顶用呢。”

　　“你……！”

　　“哦？我怎么了？我认同你说的话啊，说的蛮有道理的。”景夕霁不让耿庐把话说完，挑眉似是不解，“还是说，你自己觉得你说的有问题，想要推翻？”

　　“我……”

　　“行了，话说不利索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真心诚意为你们班长辩驳呢。”

　　“嗯，耿庐是吧？也祝你，在后面的比赛里不要左脚拌右脚，你们班比我们班少两双眼睛，看的可能更不清楚了，到时候去找谁说理？是吧？”

　　景夕霁一通输出，压的耿庐哑口无言。

　　他瞪着景夕霁忿忿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一个男的，伶牙俐齿，娘们唧唧，也不害臊！”

　　景夕霁不气反笑，“长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么？你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啊，真是能以小窥大，什么样的班长能带出什么样的人。我就事论事而已，你还气急败坏了？不是你说左脚拌右脚的么，我给予真挚的祝愿而已啊。”

　　景夕霁这边话落，那方广播在吆喝，让报名男子跳高的过去集合。

　　耿庐报名了跳高，他得走了，可是这边事情还不算完全解决，尤其是他说不过景夕霁，哑巴吃黄连一般，喉头梗着刺，心里怒火蹭蹭冒头。

　　站他身后的言末淇也是有嘴难辨，听起来景夕霁像是认同他们，可是话里话外的“祝愿”，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她悄悄抬眼去看景夕霁，不想景夕霁正好看她，晶亮的眼瞳晃了她一刹，明明景夕霁是在笑着，可她总觉那抹笑很是诡谲，好似在居高临下很不屑地看她极其幼稚的报复。

　　是，言末淇就是在报复安谣。她刚不过杨柠雪，还不能收拾杨柠雪的好姐妹安谣了？

　　“班长，我先送你回班。”有人过来催耿庐，他必须要去集合比赛了，但他心系还在演戏的言末淇。

　　看到他们要走，景夕霁叹口气，凉凉道：“唉，可真没礼貌，我那么真心祝愿，结果连个谢谢都没有。同学，你们六班就这样啊？”

　　景夕霁佯作丧气模样，看向带他和卓戚过来的崔苓儿。

　　崔苓儿被问愣住，左右看景夕霁和自己班不占理的体委。

　　“景夕霁你没完没了了是吧？”耿庐重新转过身，瞪着景夕霁好似下一刻拳头就要抡他脸上。

　　卓戚往前半步，挡在景夕霁前面，言末淇也连忙把耿庐往回拉，歉意对着景夕霁笑，“抱歉，天气太热，脾气有点躁。谢谢你的祝愿，我们还有比赛，先走了。”

　　说罢，她拽着耿庐散了六班的伙。

　　六班散了，但始终没有向安谣道歉。

　　景夕霁眯眼目送走远的六班人，唇角勾了个散漫的笑，转瞬即逝。

　　等他再转回头看自己班人，又回到乖巧朗然的形象里。

　　问过安谣的情况，景夕霁拍拍杜煜柯的肩膀，让晏彬好好跟着他，然后把杨柠雪叫到了旁边。

　　“我有一个计划。”景夕霁开门见山，“我记得，言末淇下午有个4×100接力，到时候咱们可以演回去。”

　　“至于那个耿庐，”景夕霁顿了顿，笑容灿烂乖觉，“明天3500我教他做人。”

　　总是大大咧咧的杨柠雪，听着景夕霁的计划忽的有些酸了鼻子，“景夕霁，谢谢你。”

　　“不用谢啊，吃了你那么多小零食，班长又帮我干了那么多活，我总得知恩图报不是？而且，言末淇那边还得靠你啊。”景夕霁歪靠在卓戚胳膊上，对着卓戚努努嘴，“放心演，出了事有万能的卓老板担着。是吧，卓老板？”

　　“嗯，是。”卓戚应道。

　　对待这种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处理完这边的事，景夕霁搭着卓戚的肩膀说要去趟小超市。

　　“刚才说太多了，有点渴，买瓶水去。”

　　卓戚无异议跟着他，也由他搭着自己。

　　走在路上，景夕霁似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抱怨，他声音不算很大，足够让卓戚听得一清二楚，“算耿庐运气好，这要是搁在我们那边……”

　　“会怎样？”卓戚难得学会了截话。

　　景夕霁蓦然弯了眼睛，“我会让南风直接上去揍他。”

　　“有些好奇，你的这位朋友好像很厉害。”卓戚顺着景夕霁的话，和他聊起来南风珏。

　　“也就一般厉害吧，跟我小舅一样，广交朋友，人在国外一年过不来几天，倒是没少招惹这边的好好学生。”吐槽南风，景夕霁向来不嘴软。

　　聊着走着，到了小卖部。

　　刚进门没两分钟，景夕霁拿了瓶水，直接坐在了店里一个小马扎上。

　　小马扎只有一个，景夕霁坐着，卓戚就站在他边上。

　　两人一站一坐，还是在人家店门口，许多来小卖部的学生看到他们均是满脸诧异。

　　“困了，什么时候结束吃午饭？”景夕霁又用帽子遮光，非常自然且舒服地往后一仰，背枕在身后的卓戚身上。

　　卓戚也是不管来往的人，看了眼时间，回他：“现在可以过去了。”

　　“唔，那你拉我一把，不拉不起来。”景夕霁弓着背坐不直，一手捂着帽子继续挡光，一手朝前摸索，摸到卓戚温凉的手腕。

　　他沿着手腕向下，抓住卓戚的手掌，卓戚顺势用力，把瘫软不想自己动的景夕霁从小马扎带了起来。

　　脚下有瞬失力，景夕霁一头磕在卓戚肩头，卓戚下意识伸手搂住景夕霁的腰，“小心，站好。”

　　“走吧，我现在看不见，你帮我领路，我相信你！”景夕霁维持着帽子盖脸，任由卓戚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只顾自己“哥俩好”，浑然不看路过同学的眼光。

　　坐到餐厅，杜煜柯已经平复了怒气，安谣也重回到往日和杜煜柯的闹腾里，景夕霁托腮看着他俩，等冒菜叫号。

　　“大哥，你和卓老板在表白墙又炸了。”杜煜柯凑到景夕霁空着的一边，把手机给他看。

　　景夕霁满不在乎略了一眼，“哦，随意吧，我现在只想吃完饭回班里睡会儿。”

　　都是六班那群人，扰了他上午看台睡觉的宏伟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