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18、18、得保护我

　　一周之后，秋季运动会如约而至。

　　运动会安排了两天，第一天上午主要是开幕式，一个班一个方阵绕操场走一圈。

　　十月中旬算得上秋高气爽，也是领导们会选日子，这天阳光灿烂，簌簌光辉一大早就铺陈了整个操场，伴着徐徐清风，激情四射的少年们穿着短袖也不会太冷。

　　在杜煜柯和晏彬的强烈要求，以及不辞辛苦的日日劝说下，终于说动全班买了班服，不用再穿着校服“全校丢人”。

　　“别说还真是，没有一个班穿校服的。杜煜柯，这次记你一功啊！”排队等待入场时，杨柠雪抻着脖子看过所有班级，一个班比一个班穿的“隆重”，尤其是他们隔壁的六班，竟然买了改良汉服。

　　“有点想试试她们的裙子诶，突然后悔当时没有好好挑一挑了。”杨柠雪抱着安谣的胳膊，眼神一直落在后面的六班。

　　六班班长言末淇和杨柠雪视线对上好几次，在又一次视线相接，她直接喊住杨柠雪：“杨柠雪！”

　　“干嘛？”杨柠雪有些兴致缺缺应她。

　　等的时间太久了，她站的有点累，他们班这会儿又不在树荫下，大太阳晒得她更是犯困。

　　“听说你一会儿和卓戚跳舞？还有谢筱也一起？”言末淇借着自己是班长，串班走到杨柠雪面前。

　　“对啊，怎么了？”杨柠雪拉住皱眉的安谣，把人往自己身后带。

　　言末淇仗着比安谣高，视线轻飘飘从她脸上略过，轻笑一声，“没事啊，就来恭喜你得偿所愿，终于和卓戚同台跳舞了，离阙瓴老板娘更进一步呀。”

　　“言末淇你……”安谣脾气一点就炸，眉头拧的更深要越过杨柠雪去和言末淇battle。

　　杨柠雪挡在安谣前面，一扫刚才的恹恹，嘴角勾了个讥诮的笑，稍抬下巴，视线下撇，把言末淇轻视安谣的样子反还给她，对着言末淇道：“言末淇，你不用来酸唧唧，有酸我的功夫，不如去看看教程，汉服裙子系带都不会，还好意思在这儿招摇过市呢。”

　　杨柠雪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前后不少五班六班人都听到。

　　好多人循声来看，看着杨柠雪气定神闲，看着言末淇有些黑了脸。

　　发觉注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愈来愈多，言末淇低头匆匆看过一眼她随意系的裙带，咬牙剜了眼杨柠雪，跳脚小丑搬的灰溜溜回了六班。

　　主角散场，看客也都三三两两散了。

　　景夕霁站在中心之外，借助身高优势远远瞅着杨柠雪和言末淇拌嘴，她们具体吵了什么他没听太清，只是记住了言末淇的长相，若有所思目送她走回六班。

　　收回视线，景夕霁从耳朵里拿出来一边蓝牙耳机，递给卓戚，“卓老板，一起听歌？”

　　卓戚接过耳机戴上，耳机里正在播放一首钢琴曲，正是他那个周六在景夕霁家弹奏的《秋日私语》。

　　没有说话，卓戚接着听，听到下一首是他前几天给景夕霁唱的原版《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你有其他歌曲要分享给我么？”景夕霁在出神的卓戚面前晃晃手机，“你的歌都很好听，我都喜欢，想再要两首。”

　　分享同一个歌单么？

　　卓戚莫名想到从网上看的段子。

　　歌单里的每一首歌都藏着你的喜好，你的三观，你的态度，当你把认真编辑的歌单和另个人分享，而他对其赞赏有加，甚至从每首歌里听出来许多你的未言之意——那么恭喜你，一颗心和一颗心的碰撞、靠近，也不过如此。

　　景夕霁眼睛里的认真不像是找乐子，之前的每一次夸奖听着也都真心，或许他是另一颗心呢？

　　思衬着，卓戚没觉有其他不妥，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把他的私人歌单分享给了景夕霁。

　　总共有三个歌单，一个是纯音乐钢琴曲，一个是常听的流行曲，还有一个是他画画时会听的背景音乐。

　　在分享第三个歌单时，卓戚犹豫了一刹，复又看了眼景夕霁聚焦于歌单的满足和认真，他点下了分享发送。

　　听歌听了快半个小时，终于轮到高二年级进场了。

　　杜煜柯喊口号整队，景夕霁站最前面举着班牌，侧边谢筱杨柠雪和卓戚站在队外，在杜煜柯整队的空档，景夕霁扭头看了眼卓戚。

　　随后，他把班牌拿给后面同学帮忙看着，他则走到卓戚面前，“卓老板，衣领皱了。等会儿跳舞呢，仪容仪表可不能掉链子。”

　　言语间，他伸手给卓戚抻平了衣领，又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都很妥帖，他挥一挥衣袖，来得快走得也快。

　　班里同学已经习惯了景夕霁在卓戚面前“没大没小”，反正景夕霁是卓戚“大哥”嘛，卓戚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权当看热闹了。

　　卓戚是说不出来什么。

　　他舌尖抵着下颚，面上一如的冰凉寡漠，只是向来深不可测的眼底却几不可察地涌出几分讶异，但他并未让这些情绪久留，很迅速地压着呼吸和心跳，酷酷地站着，余光悄悄飘向回到第一排的景夕霁。

　　挺好的，他已经逐渐能对于景夕霁的突然碰触处变不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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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班路过主席台时，不仅有40秒表演，还会有一段介绍词。

　　“下面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高二五班！作为高二年级理科班的领头羊，他们成绩优异，屡屡摘得年级第一。同时，他们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发展，瞧他们昂首挺胸的气势就能窥见一二。”

　　广播员话音落，杜煜柯在队尾高喊：“高二五班！”

　　接着，整个高二五班方队齐齐呐喊：“高二五班！奋勇拼搏！脚踏实地！必得第一！”

　　高二五班现有55个人，男生占多数，但是男女比例还算均衡，在如此场合，大家都卯足了力气高呼口号，听来震耳欲聋，气势恢宏。

　　“我觉得咱们班口号是最响的。”口号结束，杜煜柯忍不住跟同排的晏彬悄声说小话。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虽迟但到。

　　第一排的景夕霁找不到人开小差，只能舔舔泛干的嘴唇，把班牌举的笔直，然后听到熟悉BGM响起，侧目去看已经从队伍站出来的卓戚三人。

　　他们三个单独表演，服装是各自置办的。

　　班服买了月白色，为了显得突出，谢筱提议他们三个穿黑色，差不多同款但不同样的黑色卫衣，下配黑色工装裤，只有脚上的鞋很是色彩靓丽。

　　他们编排的舞有许多步伐动作，为了将其彰显出来，杨柠雪建议穿亮色的鞋，比如荧光绿、荧光黄、荧光橙之类的。

　　“我和你们一起穿行不？”景夕霁问杨柠雪。

　　“当然可以！”杨柠雪毫不犹豫应下，顺势看向卓戚，“卓老板，你看大哥都自发要穿了，你——不配合一下么？”

　　“我穿橙色，你穿紫色呗，紫色挺适合你的。”景夕霁抱臂撑在椅子背上，下巴点点手机照片里紫色那双。

　　最后，景夕霁站在第一排穿了橙色，卓戚穿了景夕霁挑选的紫色，谢筱和杨柠雪穿了粉色的。

　　景夕霁满意盯着卓戚脚下那双紫鞋子，耳边听到议论声：“那是卓戚么？他穿了紫鞋子诶！好亮的颜色！”

　　“你还别说，莫名很搭。”

　　“感觉卓戚整个人都没有那么高冷了。”

　　景夕霁为卓戚选择的鞋子不是深紫色，而是浅紫色的，在黑裤子和灿烂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尤其亮眼。更何况为了让全校人看到他们跳舞，满足卓戚迷妹们的期待，五班整个方队走到了一旁，留出来跑道供他们尽情舞动。

　　景夕霁只缺席了他们最后一次的排练，因为谢筱说要准备一个彩蛋，除了他们三个，谁都不能提前看。

　　如今可算是到了正式演出，景夕霁时而瞅卓戚紫色的鞋，时而观察着到底他们备了什么样的彩蛋。

　　直到快结束，景夕霁看到卓戚来了段帽子戏法。

　　“我觉得，最后来个帽子戏法，好像挺搭的，也挺帅的。”

　　“但是帽子戏法不简单，很容易翻车。就是——失败的意思。”

　　“没事儿，我就随口一提，你们接着练，接着跳，不用管我。”

　　倏忽之间，景夕霁脑海里回忆起有一天在音乐教室，他和杨柠雪的对话。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卓戚帮他成了真。

　　大家都在为卓戚最后的点睛之笔欢呼鼓掌，景夕霁远远望着卓戚最后的定格，见他手里拿着一顶暗紫色的帽子挡在脸前，头略微垂着，有风拂过他乌黑的发丝，在正好太阳的照射中熠熠闪过亮光。

　　龙章凤彩，凛若秋霜，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

　　景夕霁把从南风那里学来的好词好句，悉数用在了对此时此刻卓戚的形容里。

　　“景夕霁，走啦。”

　　景夕霁看入了神，经由身后同学提醒，他才恍惚回神，忙举着班牌绕操场走完剩下半圈，走到划定的他们五班的区域。

　　可惜了，他不能用手机拍照，他挺想用手机拍下卓戚的ending pose，发给南风看看，让他羡慕嫉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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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帽子送你。”坐在班里的位置上，景夕霁头上被摁了一顶帽子。他循声抬头看，看到卓戚把刚才表演用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

　　这得是多少女同学想要的啊。

　　景夕霁下意识视线逡巡过周围人的目光，果然看到旁边班级好几个女生在看他，也有好事的男生往他这边瞅。

　　“为什么送我啊？你看看你的那些迷妹们，视线快粘我身上了，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她们围攻，你是不是得保护我？”景夕霁仰头去看卓戚，语气委屈的不行。

　　有光在卓戚身后，他站在景夕霁面前，恰好挡住了刺眼的光线，只放行了几缕柔光，浅浅笼在景夕霁身上，为他勾出和煦的光晕。

　　帽檐没有完全遮挡阳光，还引着点点光晕映射在景夕霁琉璃浅透的眸子里，使得他本就色淡的眼瞳更为透明。卓戚闻言看着景夕霁，自然和他四目相对，对上他澄净的眼眸，里面有蓝天白云，有不过咫尺的他自己。

　　不自觉伸手把景夕霁头上的帽子正了正，卓戚坐在他边上，声音淡淡，却不乏不容置疑的底气，“我保护你。”

　　“毕竟，你是大哥。”

　　“好啊，小弟。”景夕霁顺杆爬，“这两天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看到两人哥俩好，更多还是卓戚主动为之，周围的窃窃私语更多了。

　　然景夕霁全然不在乎，卓戚性子寡淡，更是对此无所谓。两人今天也没项目，就坐在看台上一人一只蓝牙耳机，用景夕霁的手机，播放着卓戚歌单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