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21、21、3500教做人

　　第二天上午10点，终于到了此次运动会的重头戏——男子3500和女子3000。

　　男子3500先进行比赛。

　　广播在不知疲倦地重复，吆喝报名的同学迅速到检录口进行检录。

　　“大哥，卓老板，走了走了。”杜煜柯一跃跳到跑道上，朝着在看台顶层的景夕霁和卓戚挥手。

　　景夕霁昏昏欲睡，被卓戚拍了好几下，才清醒过来，掀开帽子给杨柠雪帮他拿着，他迷糊着脸，由卓戚拽着，往检录口去。

　　“呦，没睡醒呢？小心等会儿别犯困，左脚绊了右脚摔个狗吃屎。”耿庐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不咸不淡在景夕霁面前刷点存在感。

　　看见耿庐，景夕霁瞌睡醒了大半。

　　“谢谢提醒啊，美好的祝愿也送给你。”景夕霁笑呵呵应他。

　　应完，他在检录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卓戚，你来看，我的字是不是有很大进步？”

　　卓戚就站在他后面，看着他龙飞凤舞却不失规整地签了名。

　　“嗯，练字挺有成效。”卓戚对此予以认可。

　　“那我帮你也签了。”说着，景夕霁大笔一挥，把卓戚的名字也签在了表上。

　　对比看来，卓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景夕霁签他的名字，好似比签自己的名字更为顺手，字形看起来也更飘逸好看。

　　多看了两眼，卓戚莫名想把那两行名字刻进记忆里。

　　签完名，等跑道上正在进行的接力比赛结束，高二的十来个男生在起点集合聚成一团。

　　“站一二三，这三个跑道。我点到名字的喊到，排好队。”向征手里拿着签名表，从一班开始挨个喊名字。

　　一个班最少报名一位，艺术班和文科班男生相对理科班少一点，有几个班就只报了一个名额。

　　轮到五班的时候，排到了第三排，景夕霁和卓戚并列站在一号跑道，杜煜柯站在二号，紧跟着就是六班的耿庐，挨着杜煜柯站。

　　“卓戚，咱俩换换位置。”景夕霁瞅见耿庐，意图离他近点。

　　“不换。”卓戚难得对着景夕霁说了不。

　　“换换……”

　　“预备！嘭——”

　　随着向征打响发令枪，景夕霁商量的话没说完，3500的比赛拉开了帷幕。

　　一圈跑道400，3500需要跑八圈多，每跑完一圈经过终点线，向征会在那里挨个数圈。

　　长跑是个耐力活，要平均分配好速度，以免到了后面冲刺冲不动了。所以，开始的这300米，大家跑得很团结，三跑道的自发并入一二跑道，跟着第一排匀速跑。

　　“还有八圈。”

　　第一个三百米结束，要开始剩下的八个400米了。

　　本来聚集的男生们逐渐拉开了距离，开始跑第一的二班体委被好几个人超越，落在了中间。杜煜柯越过好些人跑在第三，后面缀着景夕霁和卓戚，耿庐跑在景夕霁旁边，试图超过景夕霁跑第四。

　　景夕霁余光注意着耿庐，一旦发现耿庐要提速超他，他就也加快步子，压着耿庐牢牢把他禁锢在身后。

　　一圈又一圈，耿庐已经在张嘴呼吸喘气，景夕霁却一如最开始，像散步似的轻松，依旧用鼻子呼吸，丝毫不见疲累。

　　十点多的太阳正是热烈，阳光穿过云层倾洒在跑道，勾勒着跑道上每个拼搏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景夕霁，你是不是故意的？”跑到第五圈，耿庐还是没有成功超过景夕霁，始终被景夕霁压在后面。

　　景夕霁没搭理他，自顾继续往前跑。

　　跑着，他不禁暗自腹诽，这个耿庐也太菜了点。他还以为耿庐能跑前五呢，结果也就前两圈厉害点，现在都落到第七第八了，杜煜柯好歹还跑在五六之间徘徊呢。

　　“行，你等着。”耿庐小喘着，还不忘威胁景夕霁。

　　不止景夕霁压着耿庐跑，卓戚也说到做到始终跑在景夕霁身后。两个都能一骑绝尘冲第一的人，却围着个耿庐悠哉悠哉在中间落着，倒是耿庐面子挺大的。

　　跑到第六圈，临近结束了，场上气氛瞬间飙升至顶点，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每个经过终点数圈的人都会收获不分年级和班级的加油鼓励。

　　“加油！加油！”

　　“还有两圈了，坚持住啊！加油！”

　　“大哥！加油！加油！大哥！”

　　“卓老板！加油！卓老板！加油！”

　　景夕霁和卓戚经过终点时，一群五班人聚在跑道边，以杨柠雪为首为他俩加油打气。

　　前面有人开始用水从头浇下来散热，用过的空瓶子被随手扔在跑道之外，以防后面同学绊倒。

　　看着那些空瓶，耿庐心生一记。

　　到了第七圈，耿庐仍旧没有越过景夕霁的“防守”，委屈巴巴被迫跑在他后面。

　　再次经过终点，听罢向征的“还有最后两圈”，耿庐伸手捞来一瓶矿泉水，挤压瓶身把水从头灌下。

　　“景夕霁，你自找的。”耿庐咬牙阴狠说道。

　　他说完，故意把手里瓶子朝着景夕霁脚下抛去。

　　“小心！”卓戚在后面看到耿庐的小动作，不由大了声音出声提醒，“景夕霁，小心脚下！”

　　“什么？”景夕霁下意识扭头去看卓戚。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瓶子滚到了景夕霁脚下，他只顾着去看卓戚，没有注意到前面挡路的瓶子，左脚抬起踩下，圆滚的瓶身拌了他一下，景夕霁一个趔趄向前扑，差点扑在地上和炙热的塑胶跑道来个亲密拥抱。

　　“你怎么样？有没有崴到脚？”卓戚一步跨到景夕霁旁边，和他一起停在跑道外沿。

　　景夕霁活动下脚踝，并无大碍，就是突然绊着吓了他一懵。

　　景夕霁停下，耿庐连忙瞅准机会脚下加速，迅速超越他往前追赶。

　　看着耿庐的背影，景夕霁鼻间冷哼，往日里的乖顺好学生样子荡然无存，甚至不觉间身上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变得骄矜又冷淡起来。

　　和某些时候的卓戚非常像。

　　一时半会儿的，景夕霁不想扮好宝了。

　　“卓戚，你觉得——我能跑第一么？”景夕霁正色问卓戚。

　　没等卓戚给出回应，景夕霁抬脚继续了比赛。

　　景夕霁跑，卓戚没犹豫跟了上去。

　　耿庐被景夕霁整场压制，无可奈何跑不快，反而拖拖拉拉耗费了许多力气，虽是超过景夕霁往前追了，可已经产生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何况日头愈来愈大，阳光除了刺眼，还越发灼热，烘烤着跑道升腾了灼灼热气，从鞋底进而蔓延到全身。

　　天热，水蒸发也快，耿庐浇头的水汽很快被蒸干，他疲惫喘着粗气，拖着越来越虚软的步子，怎么都追不上前面近在咫尺的杜煜柯。

　　“刚才不是挺厉害么？怎么现在喘如老牛，慢悠悠还不比乌龟快呢。”景夕霁追上了耿庐，相比于耿庐的气喘吁吁，景夕霁随意且自然的怎么看都不像已经跑了3000多的人。

　　“你变态吧？”瞧着景夕霁还能气定神闲调侃自己，耿庐心里的不满和愤懑喷薄欲出，“你是不是有病？是正常人么？我招你惹你了，你压着我跑？”

　　关键是，压着他跑，把他累半死，自己还能接着嘲讽他。

　　“菜鸡。”景夕霁回怼耿庐。

　　怼完，他继续往前跑。

　　“景夕霁！你丫说啥？你给老子站住！”耿庐忍无可忍景夕霁对他的“菜鸡”评价，张牙舞爪要追到景夕霁battle。

　　可惜，景夕霁的“手无缚鸡之力”都是演的，实际上他在那次的马拉松跑了前五，没有跑完的是诓他去参加的南风珏。

　　耿庐费劲巴拉呼哧呼哧穷追不舍，景夕霁拿捏着速度跑了个第三，站在终点线气都喘匀了，才看到耿庐艰难跑过来，越过线得了个第八。

　　“大哥！谢谢您第二让给我啊！”杜煜柯喝着水，感谢景夕霁。

　　“好说。”景夕霁摆摆手，轻飘白了不远处的耿庐一眼，假装“虚软”地靠在卓戚身上，嘴里嘟嘟囔囔“累死了”。

　　“耿庐，你怎么回事？怎么才跑了个第八？”有几个校篮球队的男生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耿庐。

　　耿庐已经很是疲累，又听到如此相当于“挑事”的质问，气不打一出来回怼：“还不是某个狗，有病似的压着我跑，我提速他也提速，我怎么跑他就非得跑我前面，神经病。”

　　“哎！有些人啊，技不如人还怨别人。啧啧啧，真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杨柠雪站在景夕霁边上，不咸不淡的吐槽。

　　“你……！”

　　“行了，人都丢完了，你还想干啥？要知道你这么没用，当时就该让晏彬上。”校篮队队长，现高三理科重点班体委，毫不客气给了耿庐一个爆栗，“今天散场之后你单独加练。”

　　言罢，摁着耿庐的头离开了跑道。

　　“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好好做人，不会的话我不介意再教教他。”悠哒着走回班，景夕霁随口和卓戚搭话。

　　卓戚没言语，许久才叫了景夕霁一声，“景夕霁。”

　　“嗯？怎么了？”

　　“……没事。”

　　卓戚觉得自己有些糟糕，看着景夕霁的眼睛，他就有些不太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