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3、3、卓老板

　　“为什么，叫他卓老板？”景夕霁疑惑。
　　好像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杜煜柯也是管卓戚叫卓老板的。
　　“你先别管这个，你考虑一下英语课代表呢？”安谣直勾勾盯着景夕霁，等他点头。
　　安谣的行事作风和她的外貌有些大相径庭。明明是萝莉的身材萝莉的长相，可做起事来说一不二，不达目的不罢休。尤其是她在班里管纪律的时候，更是威严。
　　景夕霁没想在班里担任任何职务。
　　他第一次在国内上学读书，书还没读明白，怎么去当班干部管别人呢？更何况他生性懒散，管好自己都不容易，如何要求别人一板一眼。
　　正欲张嘴拒绝，预备铃先他一步响了。
　　在铃声里，安谣又让景夕霁多多考虑，还冲谢筱使眼色帮忙做说服工作。
　　谢筱无奈耸耸肩，和拒绝卡嘴边的景夕霁面面相觑。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分钟，谢筱道：“是这样的，咱们学校主张小班教学，所以班里人数并不是很多，可是班干部分类却有蛮多的。……现在的情况是，班里每个同学都有职务傍身，除了英语每个学科的课代表都有两个。”
　　“定职务那天，英语老师有事没过来，导致她钦定的两个课代表竞选了其他职位上岗。”
　　“说实话，你不当英语课代表，也会有其他职务给你做。与其被动接受安排，不如主动做选择，干活或许能顺心一点。”
　　她说完，正式上课铃响起来。
　　景夕霁品着谢筱的话，望了望前面安谣的背影。
　　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卓戚被称作卓老板。
　　一节自习课平淡过去，期间班里一直很安静，大家各做各事，没有人说小话。景夕霁中间几次悄悄余光扫视全班，愣是没找到一个偷偷说话的。
　　连递纸条的都没有。
　　“今天学校例行查纪律。”挨到下课，谢筱向景夕霁解释。
　　每一次景夕霁蠢蠢欲动偷瞄班级，作为他同桌的谢筱都能看到。因为——谢筱也想偶尔交头接耳一下。
　　哪有完全坐的住的青少年。正是青春最躁动的年纪，应该肆意在太阳下奔跑跳跃，应该嘻嘻哈哈结伴热闹。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叫卓戚卓老板？”景夕霁问谢筱。
　　谢筱扭头去看卓戚，发现他人不在座位。
　　思衬着眨眨眼，谢筱戳戳前排的女生，“柠柠，你来给新同学科普一下吧。”
　　“科普什么？”杨柠雪嘴里叼着巧克力棒转过来，“呐，吃点。”手里还有一包刚拆开的。
　　谢筱不客气抽一根递给景夕霁，又给自己拿了一根，吃过一口才说：“科普下，卓老板的由来。”
　　“卓老板啊……”杨柠雪咂咂嘴，舔掉指尖的巧克力酱，小拇指习惯地勾了勾额前的空气刘海，稍稍措辞，道：“卓戚从初中就是卓老板了。”
　　“哦忘了说，我和卓戚初中是同学。”杨柠雪补充道。
　　课上景夕霁听老师喊过杨柠雪回答问题，所以他记得杨柠雪的名字。
　　咽下巧克力棒，景夕霁打量过杨柠雪微卷的短发，问：“有什么由来呢？”
　　“因为初中有一次我们聚餐，去的饭店正好是卓戚家的分店，吃完饭之后店老板说小老板在，给免单了。从那开始，他就叫卓老板了。”杨柠雪不以为意，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给人讲“卓老板由来”了，“他家的分店是连锁的，几乎每个商圈都有，他又是个名人，所以逢人都会管他叫卓老板。”
　　“去店里报是卓戚同学，能打折。”杨柠雪又说。
　　“是吧，卓老板？”
　　她说完，正好看见卓戚回来，就拿着巧克力棒冲卓戚挥手。
　　景夕霁扭脸看身后，和卓戚的视线对上。
　　卓戚瞳色很深，犹如夜色之下一潭难窥见底的湖，他又表情寡淡，眼中情绪喜怒难辨，薄唇习惯性轻抿，景夕霁下意识感觉他心情很差。
　　目光在卓戚脸上转过一圈，景夕霁最后把眼睛盯在卓戚的鼻子上。
　　因为两人一坐一站，是以在卓戚看来，抬头仰望他的景夕霁眼里尽是求证意味。
　　“是。”卓戚应了一句。
　　“店名是什么？”景夕霁直接问卓戚。
　　景夕霁保持着求知模样，睁大眼睛仰望卓戚，浅褐色的眼瞳透明清澈，里面映着卓戚黑黝黝的眼睛。
　　卓戚先错开了视线，坐下才回答：“阙瓴。”
　　说完，他随手撕了张本子纸，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下“阙瓴”两字，又在字上标了拼音。
　　景夕霁接过卓戚写的店名，认了半天。
　　“是一家融合菜，味道不错的，有空可以去尝尝。”杨柠雪吃完最后的巧克力棒，向景夕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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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过，杜煜柯长腿伸到景夕霁椅子边，鞋尖踢踢椅子腿，催促他：“走了走了，吃饭去！”
　　最后是节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位上了年龄的小老头，很有威望，就是讲课说话总带些口音，语速又很快，景夕霁听得云里雾里。
　　书上知识点倒是不难，就是老师拓展讲的东西，他在听天书。
　　撇嘴搓搓迷瞪的脸，景夕霁被杜煜柯强行拉起来，拖着他往教室后门走。
　　后门站着卓戚，正在低头看手机。
　　“走吧，卓老板。”杜煜柯仗着比景夕霁高一点，哥俩好地长臂揽着景夕霁的脖子，把景夕霁挤在和卓戚中间。
　　景夕霁没想到他晚上会和卓戚一起吃饭。
　　没注意碰到卓戚的胳膊，景夕霁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和卓戚隔开距离。
　　卓戚的胳膊很凉，和他的性格一样冷冰冰。
　　去食堂的路上，卓戚没说一句话，只有杜煜柯在滔滔不绝，给景夕霁各种科普学校的秘辛。景夕霁耳朵听着，偶或给点反馈，更多的注意力都在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卓戚身上。
　　“有车，小心。”景夕霁正余光瞟卓戚，没注意有高一学生骑车，被卓戚一臂拦在了原地。
　　景夕霁闷声撞在卓戚胳膊上，惯性停步的冲击力有点大，校服短袖也单薄，景夕霁撞得胸骨有点麻。
　　听到景夕霁倒吸气的声响，卓戚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低眼看看景夕霁凝着的表情，问他：“疼？”
　　倒不至于多疼，就是有点梗住，有些酥麻。
　　但是卓戚都来关心他了。
　　于是景夕霁皱了眉，抬手握拳在心口揉了揉，轻声回：“有点。”
　　“嗯？他们骑车撞着你了？怎么样，要不去医务室看看。我给你讲，撞一下可大可小的……”杜煜柯刚才也在看手机，没有完全注意事情的发展。
　　他爸妈都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有点风吹草动就不免草木皆兵。
　　“没那么严重。”景夕霁朝杜煜柯笑笑，“车没撞着我，就刚才不小心撞到——卓老板的胳膊了，可能他的胳膊会更严重点。”
　　听景夕霁叫“卓老板”，杜煜柯和卓戚霎时都没说话。
　　最沉默的是卓戚。
　　杜煜柯咧嘴，“你怎么也叫他卓老板？知道这个称呼的由来不？”
　　“知道，杨柠雪给我讲了。”景夕霁应道。
　　他们说着话，没注意卓戚悄然走到了前面，留给二人心情一般的背影。
　　在景夕霁看来，卓戚好像总是心情很低靡，不说话也不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量拔高，在人群中总会显眼，还喜欢低着头边看手机边走，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盯着卓戚独决的背影，景夕霁问杜煜柯：“他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他卓老板啊？”
　　景夕霁觉得卓戚在被叫“卓老板”之前，情绪外露还没有那么明显，起码他们还是走在一排的。
　　杜煜柯哈哈两声，不以为然揽着景夕霁追上卓戚，道：“别多想，他就那性格，看谁都是一张臭脸。”
　　偏这张臭脸很帅。稍微逊色点，指不定就被骂了。
　　“你刚来不知道，卓戚没少被骂。”讲到卓戚的糗事，杜煜柯兴致盎然，也不管卓戚就在他前面，很大声很搞怪地给景夕霁讲高一卓戚是怎么被纪检主任误解，两人在校门口对峙十分钟，最后还是江梓骊进学校看见了，给主任一通解释，才放了卓戚回班。
　　讲完之后杜煜柯自己笑得前仰后合，景夕霁只勾了嘴角，眼睛余光又看向卓戚，就见卓戚黑着脸低气压转过身，冷声问杜煜柯：“很好笑？”
　　杜煜柯当即不敢笑了，很费劲地憋着，求饶地虚虚推着卓戚去排队，还认错说晚饭他掏钱赔罪。
　　景夕霁瞧着杜煜柯认怂，又看卓戚翻他白眼，嘴边弧度更大了。
　　他就知道，直觉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