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42、42、放心有我在

　　“内个，谢谢你的衣服。……我拿回家帮你洗洗，等开学再给你吧。”晚上回到宿舍，景夕霁扯扯卫衣衣角，对着卓戚商量。

　　卓戚下意识想说不用，话到嘴边迟了迟，他又打量一遍景夕霁穿他衣服的样子，最后点头说了个好。

　　两人候场时，有个女生脚下被绊住，手里的可乐和她本人齐齐向前扑，而她正前面就站着还在听歌巩固的景夕霁。

　　见女生摇摇欲倒，景夕霁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倒是救了女生无恙，可女生手中的可乐却洒了景夕霁一身。

　　景夕霁来基地就带了两身衣服，其中一身前两天穿了脏了，等着带回家洗呢。除此之外，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等会儿要上台的“演出服”。

　　可乐不仅染湿了景夕霁的外套，他里面的卫衣也没有幸免，染上一大块儿褐色的可乐渍。

　　女生很自责，景夕霁朝她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只随嘴嘱咐她以后小心，便转身回宿舍准备换迷彩服。

　　卓戚跟着他回到宿舍，拿了自己的白色卫衣递在景夕霁面前，“这件是没穿过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这个——救急。”

　　景夕霁当即愣了愣。好在他的行动先于思想，等他回过神时，卓戚已经去到宿舍外等他换衣服了。

　　就这样，景夕霁穿上了卓戚的代表性白卫衣，和卓戚如孪生兄弟般站在了汇演舞台，共同唱了卓戚喜欢的《茉莉雨》。

　　晚上睡觉，景夕霁把卓戚的卫衣叠整齐放在了床头他的枕边。

　　他是在熄灯后放的，没敢让卓戚看见。

　　放好之后，他就给南风珏炫耀，说他穿了卓戚的衣服，还和卓戚一起唱了歌，甚至他们学校的表白墙里都有他俩的cp名了。

　　南风珏：“晦气啊！大早上的，你来给我秀恩爱呢？”

　　“你现在行了，潇洒了。你是不知道我在这儿有多么水深火热！！！”

　　“你能不能让苏芃安赶紧回州城照顾你，别来管我了行不行！！？”

　　“天杀的。我就知道我和他八字犯冲，我当初就不该在软件上放肆。……Qunnel，你在软件上千万多留个心眼，别什么都给人家说，指不定以后成为他威胁你的把柄。”

　　看着南风珏越说越来劲，景夕霁正准备和天天拐角分享的快乐心情迟滞了一下。

　　品品南风珏的劝告，再想想自己和天天拐角面基的概率，又寻思了一下南风珏和他小舅苏芃安的事例……最后景夕霁选择了缄默，叉掉了和天天拐角的小窗，愉快情绪一落千丈，百无聊懒刷手机酝酿睡意。

　　他去表白墙逛了逛，逛到有前排同学录制了他和卓戚唱歌的完整视频。

　　没有多犹豫，景夕霁把视频点了下载保存，接着摸来耳机，偷摸钻进被子里，手机亮度调到最低，耳机音量也开了最低，悄咪咪地开始欣赏他和卓戚的同台。

　　拍视频的人还有心做了后期，把观众的呐喊声降噪处理了，景夕霁听不到嘈杂的背景音，只有悠缓的伴奏和卓戚好听的嗓音。

　　在舞台上景夕霁没有注意，现下复盘他才发现卓戚在唱歌时频频目光驻留在他身上，尤其是副歌的时候。

　　卓戚整个人忽而柔软了，没有往日的冷冽寡淡，站在冷色聚光灯下却有几分暖意扑面来，景夕霁甚至恍惚从卓戚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可分明卓戚的脸上并无笑颜。

　　景夕霁不听自己唱的，只听进去卓戚唱的每个字每个音，比他第一次在三楼小屋里听到的更是温柔。

　　如果说那次他意识到卓戚有了喜欢的人，那么这一次合唱，他明显感受到卓戚是唱给了喜欢的人。

　　卓戚喜欢的人，就在汇演现场。

　　“嗨，有什么，我喜欢的人也在汇演现场。”景夕霁关掉了视频，点开音乐软件，上下划拉踟蹰半天，最后播放了他喜欢的《剪云者》。

　　剪一片云拽着。

　　他能捡到卓戚拽着，一直拽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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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的活动排的非常满。

　　上午爬毕业墙，下午真人CS。

　　爬毕业墙之前，为了考验彼此的默契，教官让所有人两两一组，先体验把后背交给对方。

　　没人敢和卓戚一组，景夕霁作为他的cp，自然两人锁定。

　　体验很简单，一人站前面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另一个人站在正后面半步远的地方展臂准备，后面的人数三二一，前面的人闭眼向后躺，要百分百相信后面的人一定会接住自己。

　　景夕霁倒是很相信卓戚。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的紧张，不是出于担心，纯属和喜欢的人靠近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放心，我会接住你。”

　　卓戚看出来景夕霁的紧张，站在景夕霁身后声音淡淡，却非常坚定。

　　景夕霁扭头看了卓戚一眼，倏忽弯了眼睛，“我相信你啊。”

　　笑，稍纵即逝。

　　对视，转瞬结束。

　　“都准备好了吧？好，我数三二一，数到一的时候，前面的人放松往后躺，后面的人接好前面你的同学。”

　　“三——二——一！”

　　教官嘹亮的喊声结束，景夕霁忽的心跳平和了，他闭上眼睛无所顾忌往后躺，脑子和心一片空白。

　　一双手接住了他，接的很及时很稳，让他空荡的心房瞬间被踏实填满。

　　“保持不动半分钟。”

　　教官再次下发命令，景夕霁全身卸了力，就像平常躺着睡觉一样，安心地把自己交托给卓戚。

　　如此近距离的和卓戚共处，景夕霁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半分钟过的很快，这一轮结束之后是两人前后互换，卓戚躺，景夕霁接。

　　“放心，我肯定接好你。”景夕霁笑容璀璨，清透的褐色眼眸在阳光下恍了卓戚的眼。

　　卓戚低头嗯了一声，顿了顿才抬头，“我知道。”

　　不是“我相信你”，而是他知道，景夕霁一定会接好他。

　　听到卓戚的回答景夕霁怔愣一下，没给他时间细想，他随即在教官的指令里做好准备，心思有些纷乱的接住躺倒的卓戚。

　　卓戚的头就仰在景夕霁眼前几厘米的地方，是以景夕霁呼吸间都是卓戚身上的体香，还有卓戚用的洗发露的味道。

　　他记得南风珏说过，只有出自心里的喜欢，才能嗅到对方自己都闻不到的香味。这个味道不源于任何香料，只是因为喜欢。

　　景夕霁不是第一次从卓戚身上闻到这个雨后竹林的味道了，是他很喜欢的香味。

　　“好，体验结束。现在男生两排，女生一排，五秒排好队。五、四、三、二、一。”

　　今天带队的教官雷厉风行，比前几天的教官要严厉干脆许多，不给他们太多说小话的机会。

　　景夕霁还没再闻两鼻子香味，就被推搡着排队了。

　　女生们排好队被领上了高台，男生们两队面对面在高台下用胳膊组成垫网，来接住从高台上仰躺下来的女生。

　　“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你身后的集体！”

　　“全体都有，跟我喊：相信自己！相信团队！”

　　在教官的带领下，几十个人齐声呐喊：“相信自己！相信团队！”连喊了三遍。

　　三遍过后，安谣作为班长起带头作用，第一个准备从高台仰躺落下。

　　以防她会下意识用胳膊挥舞，在她下落之前，教官用绷带把她的双手固定在胸前，就像刚才体验的那样。

　　正式开始前，还要重复一遍口号，安谣自己喊“相信自己”，下面人接“相信团队”。

　　“我要倒了！”安谣给下面人招呼。

　　“倒吧！”杜煜柯回的最大声。

　　他站在中间，眼睛直直锁视着安谣的背影，心脏狂跳担心出岔子。

　　下一个瞬间，安谣从高台背落式往下倒，下面的男生稳稳地接住了她。她睁眼扭脸去看，看到杜煜柯满脸关切问她怎么样。

　　安谣蓦地有些酸了鼻头，但也只是几秒情绪上涌，她摇摇头站好，说：“没事啊，挺刺激的。”

　　她站在了一边，给后面的女生让出来位置。

　　一个接一个的，很快女生们就都体验结束了，有几个个子高一些的女生代替男生们成为了垫网的一份子，准备接住开始体验的男生们。

　　景夕霁和卓戚作为班里的身高担当，两人和杜煜柯晏彬自然轮到了最后。

　　“你先，我想最后一个。”景夕霁往后退半步，让卓戚先体验。

　　卓戚无异议按照教官的指导仰躺落下去。他刚站稳没两秒，便立刻加入到了接景夕霁的垫网队伍里。

　　景夕霁先俯视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卓戚那里。

　　“放心，有我在。”

　　这是这是卓戚体验之前留给他的话。

　　他很放心。

　　“我要倒了。”景夕霁喊了一声。

　　“倒吧。”

　　他似乎能从所有人的回应里分辨出卓戚的声音。

　　踏实的，安定的，喜欢的。

　　有一恍神的失重，接着就是被实在的接住，与此同时还有熟悉的香味入鼻。

　　卓戚站在景夕霁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好玩儿。”景夕霁站好之后对着卓戚莞尔，上午正好阳光折射在他的眼底，铺就了一条灿烂的星河，星星点点的光从他这里飞往对面的卓戚那里，景夕霁似是无厘头的来了一句：“接好我！”

　　他说完，作势往后仰，卓戚一臂伸展接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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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验结束之后，教官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一面墙前，墙上竖着三个大字“毕业墙”。

　　“虽然你们距离毕业还有段时间，但也不妨碍你们今天团结一致，携手一起翻过这面墙。”

　　“古有鲤鱼跃龙门，今天在这里你们翻过这面墙，祝愿大家得偿所愿，学业有成！”

　　教官的场面话一套一套的，但所有人都喜欢听好话。听完教官的套话，五班人摩拳擦掌准备爬墙。

　　墙有3米多高，算起来也就楼房层高，两个人上下叠着差不多是能上去的。

　　开始爬墙之前，教官先教学了抓手方式。

　　“一会儿还是分组进行，一部分人在上面拉，另一部分人在下面托举。在上面拉的人，要这样——绳结式，抓着对方的手腕。这样的抓手方式，即使一方脱力松手，对方也能抓住你，保证不会立刻掉下去。”

　　“大家左右手先试试练一练，然后你们自己分组。三分钟之后开始爬墙。”

　　教官话落，众人把班长安谣和体育委员杜煜柯围在中间，等着两人分组。

　　五班有三个体型壮硕的胖胖，经过与他们三人协商，说定其中一位到上面拉，另外两位辛苦一些在下面做托举。

　　“其余在下面的同学不能站着袖手旁观，也要帮徐滨和赵辰贺一起把下面的同学送上去。……然后成功越过墙的同学，不要在上面逗留，抓紧时间下来替换其他同学。”

　　“对，咱们班总共55个人，尽可能一分钟上去两人，半个小时完成项目，咱们也能早点解散去吃午饭。”杜煜柯跟在安谣后面补充。

　　现在是快十一点半，十二点放饭，他们好不容易从三高那里赢来餐厅选座权，可是得好好利用不能浪费。

　　按照男女、身高、体型综合考虑分好组，班长安谣再次成为第一个上墙的人。

　　徐滨是全班最胖且最高的，目测得有快一米九了。他蹲在墙前面拍拍自己的肩膀，“班长，你尽管踩，不用担心。”

　　“辛苦了。谢谢！”安谣也拍拍徐滨的肩膀，然后跪了个腿上去。

　　接着，她在杨柠雪和谢筱等人的搀扶帮助下颤巍巍站在了徐滨的肩膀上。徐滨肩头托着安谣慢慢靠墙站起来，安谣则是在周围一圈人的保护下攀着光滑的墙壁尽力伸长自己的手臂，试图够到上面杜煜柯的手。

　　安谣身材娇小，体重倒是很轻，徐滨并不觉托起来她有压力。可同样的，安谣个子不高，相对应胳膊也不长，她用尽全力甚至踮起了脚，距离杜煜柯的手还是有几厘米的距离。

　　“班长你等一下，你站好，我试试踮点脚。”徐滨贴着墙，小心翼翼踮脚把安谣又往上送了点。

　　同时杜煜柯也尽力把胳膊伸最长，终于！他握住了安谣的手腕。

　　安谣是真的轻，杜煜柯轻松单手把她拉了上去。

　　第一个人成功上墙，后面的人依葫芦画瓢加快了速度。

　　徐滨和赵辰贺轮流做桩，把同学们一个接一个送上去。上面景夕霁、卓戚、杜煜柯、晏彬还有三胖胖李成，则是伸长胳膊用尽力气把下面的同学一个接一个拉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也愈来愈热烈，他们已经拉上去了班里所有的女生，男生也差不多都拉完了。

　　剩了最后七个人。

　　景夕霁，卓戚，杜煜柯，晏彬，徐滨，赵辰贺，还有李成。

　　“李成，你现在下去，让他俩把你托起来，我们四个还能把你们三个轮流拽上来。”杜煜柯瞅瞅下面，发出命令。

　　“行，辛苦你们了。”李成把衣袖捋老高，抹了把脑门的汗，噔噔噔跑了下去。

　　景夕霁很久没有如此运动过，累的直喘不说，脑门子上的汗浸湿了他的刘海儿，头顶又是五月正热的大太阳。

　　在等李成的空档，他随手把刘海儿往后撩，露出来光洁的额头。

　　“擦下汗。”卓戚递过来一片纸巾，下巴点点景夕霁的额头。

　　“不用。一会儿直接去冲个凉。”景夕霁推拒了卓戚，手作扇随意扇了几下，余光瞥见李成已经被徐滨和赵辰贺托起来了。

　　“走走走，继续干活了。”景夕霁搭住卓戚的肩膀，带着他去到墙边。

　　干活太累，累的景夕霁都无心拘泥于自己的小九九了。

　　三个胖胖付出很多，大家把他们拽上来也付出不少。除了景夕霁他们四个，其他男生也纷纷来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可算是车轮战似的把他们三个轮流拽过了墙。

　　“我们四个……不用他们再托了吧？蹦一蹦应该就能够到了。”

　　杜煜柯目测了一下高度，也是想让三个胖胖休息休息，对着景夕霁几人提议。

　　景夕霁看着徐滨和赵辰贺身上的鞋印，点头应：“行啊。走，你先打个样。”

　　两人走前面，卓戚和晏彬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下去站在墙前面。

　　“嘿，在上面没感觉，站下来了才知道，这墙是挺高的。”景夕霁仰头望了望，不由感慨。

　　卓戚站在他旁边，没说话。

　　杜煜柯先助跑加跳跃，成功够上徐滨的手。

　　晏彬紧跟其后，体育生的优势得以展现，他比杜煜柯蹦的高了点，也成功被拽上去。

　　又是剩下景夕霁和卓戚。

　　“还蹦的动么？”卓戚问在一边出神的景夕霁。

　　“蹦不动我可以托你上去。”说着，卓戚往墙边走，随时要蹲下让景夕霁踩着他上去。

　　景夕霁回过神，看着卓戚翘了嘴角，“咱们俩均高一米八，你托着我，我直接比墙都高了。”

　　“放心，我可以。”

　　第一次，景夕霁不想在卓戚面前扮弱了。

　　他后撤一段距离，助跑到临近墙边，踩了点墙角奋力一跃，像飞身扣篮一般，抓住伸下来接他的杜煜柯的手。

　　成功上墙之后，景夕霁没有片刻休息，立即转身在墙边，朝着最后的卓戚伸出手。

　　虽然累到瘫，可景夕霁还是不想让其他人抓卓戚的手。

　　他还没抓过呢。

　　学着景夕霁的样子，卓戚也是尽力一跃，抓住了景夕霁的手。

　　人啊，总要逼一把，才能成功。

　　景夕霁自己逼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卓戚另个手攀住墙边的努力下，把他拽上了墙。

　　卓戚翻过墙之后，教官停止了计时，景夕霁也脱力躺在了地上，全然不顾满地的尘土，也不管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要维持形象。

　　和他一起，卓戚坐在地上，坐在他旁边。

　　生人勿近冷神卓戚，累了也是会席地而坐的。

　　景夕霁躺在凡尘，把卓戚也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