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68、68、再烧烤

　　百日誓师大会之后，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两位数很快就变成了个位数。

　　不止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衣服也是越换越少，初春的冷意早已消弭殆尽，高考正值六月盛夏，骄阳似火，他们的青春也似火。

　　7号8号考试，6号看考场，5号可以在家进行休整，所以6月4号这天，便成了他们高中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到学校，安谣作为班长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倒计时。

　　斗大的“3”写在黑板的课表之上，安谣踩着凳子下来，杜煜柯站在凳子边扶她，“小心点。下次还是让我来帮你改吧。”

　　“没有下次了。”安谣把粉笔放在讲桌，声音里带着点鼻音，“明天放假，7号开始考试，考完——就毕业了。”

　　“这么快吗？”杜煜柯皱了眉，他总觉得时间还长，却不想原来只剩三天不到。

　　安谣强行扯了个笑，她把杜煜柯赶回座位，自己站在讲台维持早读纪律。按照排表，今天是英语早读。

　　“景夕霁，最后一次早读了，你也来管下纪律吧。”安谣把景夕霁叫上了讲台。

　　来五班两年，做英语课代表也两年，但是景夕霁管英语早读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有安谣在，他便可以坐在座位和卓戚说小话，做个甩手掌柜。

　　可今天是最后一次英语早读，被周围女生感染，景夕霁也难免染了些悲伤的情绪。

　　一大早到班里，景夕霁就看前桌杨柠雪不似平常开朗，蔫儿兮兮靠着墙，脸上写满了惆怅。

　　景夕霁拿着单词本倚在讲台边站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英语单词，眼睛不聚焦地望着一个后门发呆，心里盘桓着他的那些书下午放学怎样才能一次性运下去。

　　耳边同学们的早读声渐而停了，景夕霁却依旧在愣神。

　　“在想什么？”景夕霁眼前出现一张脸，他被迫聚焦了视线，看清卓戚站在他面前，“在想那么多书下午怎么一次性运完。”

　　“我帮你一起运。”卓戚抽走景夕霁手里的书，拉着人回到座位。

　　课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栀子给你的，我们也都有。”杨柠雪转过身向景夕霁解释，而送礼物的江栀子却不在班里，“她去其他班给朋友送了。”

　　“毕业礼物么？”景夕霁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亚克力挂件，“这是什么东西？”

　　杨柠雪接过看了一眼，道：“栀子自己做的流麻，上面是你和某人的Q版小像，她自己画的。”

　　“流麻是什么？”景夕霁又问。

　　顿了顿，杨柠雪回他：“就是流沙麻将的简称。你看，这个晃一晃，里面的闪片像流沙会动来动去，然后它这个样子又形似麻将。”

　　“做这个可不容易，栀子送我的只是明星周边，只送了你这个吧？”杨柠雪拿着上下摇，看里面银色的闪片流动，十分赏心悦目。

　　景夕霁没应声，倒是卓戚从桌兜拿出来了一个橙色闪片的流麻，“我也有一个。”

　　杨柠雪愣了愣，随即拿过卓戚手里的，两个对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精致。

　　但是，再精致——也没有一个是给她的。

　　“不公平啊！我要去找江栀子问问清楚！”杨柠雪把两个流麻还给景夕霁和卓戚，推歪桌子给自己开路，风风火火地去找江栀子了。

　　瞅着杨柠雪的背影，景夕霁晃了晃手里的两块流麻，问卓戚：“我们要不要也准备一份毕业礼物礼尚往来一下？”

　　“有想好送什么吗？”卓戚顺着景夕霁的意思问。

　　景夕霁手里转笔略略思索，道：“我没送过毕业礼物，这也是第一次收。你有想法不？”

　　“送糖吧。我记得你买的水果糖是不是今天到？”

　　悄摸拿手机看了眼快递信息，景夕霁点头：“对，在派送了。正好我定的学校这边收货，中午去吃饭正好取了。”

　　“戚仔，你真聪明！”景夕霁捏捏卓戚的手指，又点了点他手腕的表，话锋一转：“我眼光真好，这块表还是你戴好看。”

　　迎着景夕霁的灿烂微笑，卓戚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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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一节课安排了自习，前半节大家都在复习，后半节江梓骊来到了班里，说了些高考的注意事项。

　　“也不是第一次考试了，大家放平心态，笑着去笑着回。那两天注意饮食，清淡吃好为主，等8号下午考完英语你们想怎么疯都行，但考完之前，都别乱吃乱跑。”

　　“行了，复习多少天了，不差最后这十几分钟。都收拾收拾自己东西，想在校服上签名字留纪念的，我办公室有马克笔——安谣，你去拿过来。”

　　“祝大家旗开得胜，最后合上笔时，皆有战士收刀入鞘的欣快和洒脱。”

　　江梓骊说完，班里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是为感谢，是为告别。

　　安谣从办公室拿来一整盒马克笔，各种颜色都有。

　　她把笔拿到班里时，江梓骊已经从班里走了，但也没回办公室。找不到江梓骊，安谣只好站上讲台，习惯性拍拍桌子让班里安静。等所有人静下来看向她，安谣压住情绪的起伏，道：“这盒马克笔是江老师给我们的毕业礼物，有55个颜色，大家每人可以选一个，每根笔杆上贴的有江老师的毕业寄语，都不一样。挨个上来选吧。”

　　“我这儿有糖，也是我和卓戚一起送给大家的毕业礼物哈！”景夕霁凑着热闹把一大袋子水果糖放在了讲桌上。

　　“是你和卓老板的喜糖么！”尹闻八卦兮兮嚷道。

　　杜煜柯跟着接：“呦——大哥不简单啊！”

　　“给我点！我要多吃几个！”晏彬也跟着起哄。

　　几个大男生这么一闹腾，倒是把分别的忧伤驱散了，所有人一边挑喜欢的颜色，一边开着景夕霁和卓戚的玩笑抓一把糖。

　　“呐，我帮你选了一个。”景夕霁拿着白色的马克笔递给卓戚，“我第一次见你你穿了白色，我最喜欢看你穿白色衣服。”

　　卓戚接过笔，转而也拿出来一根亮橙色的，“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的就是这个颜色。”

　　“那是我唯一一件橙色的衣服，而且也就穿了那一次。”景夕霁拿着笔不自觉转，言语里有些忍俊不禁，“我就不让你给我签名了。”

　　“为什么？”卓戚不解。

　　景夕霁眨眨眼，道：“分别的人才要留签名作纪念，我们又不会分开，没必要整这些。”

　　“我们可是要以后天天见的人。”

　　说完，景夕霁拿着卓戚给他选的橙色笔，转头在杨柠雪铺开的校服上潇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卓戚了然勾唇点头，在景夕霁签完之后，挨着景夕霁的名字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啧啧啧，你们俩签名都要给一块儿啊！”杨柠雪咂咂嘴，在两人名字中间补了点东西。

　　她借了安谣的粉色，把他俩的名字框了个爱心，旁边还画了个锁，“锁了，不许拆啊！”

　　“诶，那我和谣谣也要锁！”杜煜柯见状拿过笔，也在自己和安谣的名字边画上锁，“我和谣谣也不能拆！”

　　在热闹里，下课的铃声响起，众人像每一次放学一样，走到校门口挥手说再见，没有人哭，大家脸上都带着笑。

　　“我好像忘哭了。”临分别，七个人站在学校门口，杨柠雪有些懊恼地撇嘴，“悲伤的氛围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又不是见不到了，没必要哭啊。八号考完，九号还得去我家烧烤呢。”景夕霁把杨柠雪最后一点点忧伤的苗头掐掉，咧嘴乐呵道：“而且你刚才可是拿了两把糖，哪有吃了喜糖还要哭的。”

　　“行行行，你是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杨柠雪说不过景夕霁，笑着虚虚捶了他一下。

　　“拜拜，都好好考啊！”

　　“行，大家九号见！”

　　“什么9号，咱们俩一个考点，后天就得见。”

　　“我明天在群里发倒数。”

　　“我补发每日一题。”

　　“那……我发天气预报吧！？”

　　“我和戚仔再发个菜单，然后你们加菜。”

　　景夕霁揽住卓戚的脖子替他发言。

　　六点多的天还亮着，天边云霞托着绮丽长尾来赶赴这场愉快的毕业再见。

　　高中结束了，但是人生还长。

　　6月9号，他们还要一起再烧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