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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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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张隐的加入,乌灵的数量急剧减少,有的被杀死,有的心生畏惧退去了。
此刻已是深夜,幸存者躺在甲板上,气喘吁吁。
劫后余生的不易让人觉得虚幻。
但伤者也不在少数。
他们坐在甲板上,找到一些残留的医药箱,谁也没说话。
从一层的破口处陆绩怀爬了上来。
他双肩都落了伤,脖颈处还有三道抓痕,沁着血。本来一身贵气的西装被抓得稀巴烂,绿色粘液沾在他头发、皮肤衣服上,左轮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陆小少爷!”人群有人惊呼。
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上前。
陆绩怀撩了撩眼皮,嗤笑一声,走近他们,也坐了下来。
最后是文雅给他包扎的。
那个从小就喜欢他的人。
张隐正拿着药粉淋在伤口上止血,陆弃衣在旁边坐了一会偷摸着磨蹭到他身边,“你那个…大力丸…好像没什么作用…”
他吃进去只有甜味,力气恢复了一丁点,但后面都是靠他咬牙才不至于晕倒。
张隐上药的动作一顿,一双幽黑色眸子看向他,“那是糖丸。”
“哦。”陆弃衣又挪了回去。
这倒也是,如果没有张隐那句“大力丸”,他也不会有那么强的心理暗示最后战斗到了最后。
“陆弃衣?”张隐上完药站在他面前,语气中似乎多了点哀叹,“去换套衣服吧,还有孙川。”
不等陆弃衣回答,张隐又转身走了,他踏着丝线站到了章鬼鱼头颅之上。
那里有一把刀扎进了怪物的头颅中,金色丝线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陆弃衣的衣服早就湿掉了,因为防备警惕和战斗倒没觉得冷,现在被张隐一说,他倒是觉得寒冷彻骨了。
他撇了眼抱着腿的孙川,叫了他一声。
俩人走到三楼的时候,他往下瞥见了陆绩怀。
陆绩怀也有所感应看了他一眼。
陆弃衣笑了笑,无声说了两个字。
——下次。
一行人都很狼狈,苏洛阳的粉色长裙下半身破破烂烂像布条。
她低低地啜泣:“我昨天出门的时候我爷爷就跟我讲过这些故事,我以为是假的。他劝我不要去,就算去岛上也可以直接坐直升机,而不是靠邮轮。海底的怪物多得多,人们对大海的认知根本不足够,谁知道,竟然…竟然真的发生了这些事…”
“你们手机有信号吗?”杨鱼贯拍着苏洛阳的脊背,又对着天空晃了晃手机。
“没有。”
“我也没有。”
“妈的,电话都打不通。”
“怎么办?”
“难道就等死吗?”
“这船要往哪里开?那个黑衣青年是谁?”
“孙川说这船要往西边的小岛去。”
“那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陆少,陆家主早就安排了人在那里!我们有救了!”
人群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耷拉着眼皮的陆绩怀也不由得眯起眼睛。
五点左右,天已经蒙蒙亮,透过海面的薄雾,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座苍翠的小岛。
程序死了,陆绩怀身边又多了一个叫周勤业的小跟班。
“陆少,这座岛有名字吗?”
陆绩怀站起身来,“当然有,叫怀迹。”
一个小时后,船靠岸,人们陆陆续续下船。靠岸的地方不是开发的地方,众人还要往南边走一会。
待人都走光了,张隐从章鬼鱼身上跳下来。
他拍拍章鬼鱼的触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箓。他划破手指,以血为墨,以指为笔迅速在符箓上撰写符咒。
“往生!”
两指松开,符箓径直往章鬼鱼头颅去了,稳稳当当贴在那。
不多时,章鬼鱼全身气力散尽,头上的骨头全部散下来,像一件散架的机器。
在这堆头骨中,躺着一颗流光四溢的珠子。
鲛珠。
张隐此行的目的。
他拿了珠子,就见那艘搁浅的破船上还站着一个陆弃衣。
“你还不走?”他问。
陆弃衣原本长得精致小巧,只是昨夜被拽秃的地方让他有点滑稽。
他有些忸怩,又有些懊恼,觉得这样博不得对方的怜爱之心,无法让对方带自己走,只要能远离陆家,去哪都可以。
“我想和你一起,”他飞快跑下船,气喘吁吁的站定在张隐面前,“我想学习你这些术法!”
见对方没说话,他乘胜追击说:“陆家、陆家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阿妈被他们逼死,我表面上被他们收养,但实际上,我根本就是一条他们可以随意戏弄的狗罢了!你带我走吧!我能吃苦!求你了…”
少年白皙的脸庞划下两道泪珠,好不让人怜悯。
偏是张隐是没有心的人,他盯着陆弃衣看了一会,吐出的字句句冰冷,“众生之事,皆有定数。恕我无能为力。”
不等陆弃衣再说什么,张隐也往南方去了。
陆弃衣望着张隐远去的背影吼道:“就算我今天会死也无能为力吗?”
现在的局势又是陆绩怀掌控,他在邮轮上做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报复回来,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死的。
跳海后那像是被人扼住的死死的窒息感…他不敢回想。
就算被人践踏,他也想苟活着。
远方那人脚步未停。
“陆绩怀!”张隐叫住他,“那章鬼鱼追着你们而来,我追着它而来。能救下这么多人已经很不容易,我劝你们不要再往那边去,这岛有问题。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叫你父亲来接你们。”
陆绩怀啧了一声,面上很不满:“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怪物追着我们而来,你怎么不说是你把那怪物引来的?我没跟你算账算好的,让开!”
张隐不作他劝,老实让开。让开的行为很干脆。
其他同伴倒是犹豫不决,但前方有管家奴仆等待着,甚至在跟他们招手。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又想洗澡又想吃一顿热腾腾的饭又想好好睡一觉,心里难免渴望。
“苏洛阳,跟上!”杨鱼贯见苏洛阳在队伍后磨蹭,忍不住叫上她。
苏洛阳看看杨鱼贯又看看张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请你给我指条明路!”
杨鱼贯要去扶苏洛阳,被苏洛阳拂了好意,那女孩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我爷爷之前想入玄门,到了那学院却被拒。我知道你一定也是玄门大师,求您救我!”
“跟上。”张隐戴上冲锋衣帽子。
在一棵树后,陆弃衣听完所有。
不愿意救他,却愿意救她?
真是可笑。
张隐烧完两张符箓,苏洛阳就发出惊呼:“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赶紧通知!”张隐催促,“这座岛鬼气弥漫,怕是大凶,符咒撑不了多久。”
“好好,”电话立马被接通,苏洛阳哭着说,“爸,爸,我被困在陆家这座岛上,你派人来接我。现在、马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很多人都死了…爷爷说的都是真的…爸爸,我好害怕…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人,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乖孙,别怕,爷爷在…”
“爷爷…滋…滋”
电话就此没了信号。
“你父亲赶到要多久?”
“直升机大概三个小时…”
张隐咬牙道:“来不及了…”
七点,照理说东方天破晓,可这里却越发阴森。
张隐随手折了两枝树枝,画符念咒上去,然后递给这两人。
“拿着防身,等会我顾不上你们,越靠近岛中心阴气越重。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好好好,谢谢谢谢。”对这一系列事情发展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杨鱼贯接过树枝。
“谢谢师父!”
张隐要去找陆绩怀的时候正见陆弃衣坐在海边礁石上,手里拿着那把桃木剑。
“它有名字吗?”脆弱的少年仰头望他。
张隐摇摇头:“现在它是你的,你可以为它取名。”
两把桃木剑而已,他一天就可以雕数十把,这么多年来,他用过的桃木剑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没有任何一把桃木剑有过名字。
“那便叫它不平。”陆弃衣道,“斩尽天下不平事。”
少年的眸光闪着泪光,他又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顾应。”张隐答,又问,“孙川在哪里,似乎没见他下船。算了,你护好自己,其他都不要管。”
“我同你一起去!”
陆弃衣的嘴比脑子还快,但意外的是张隐竟然没有反驳。
别墅很静。这是一座三层的别墅。
进去了大概十几个人,再加上佣人管家不至于如此静。
张隐推开古铜色烫金大门,门吱呀一声响了。
内里铺满了复古红色地毯,偏左边是一个长桌,桌上摆有白蜡,右边有沙发电视。
别墅内充满了血腥味,细看红色地毯,还能看见红色血迹。
两人观察了一会,正要再往里走,从厨房突然走出一个女佣:“啊,是少爷的客人吗?你们来得晚了,少爷他们正在休息。要不要吃点什么?”
那女佣面色铁青,两只眼珠子缩至针眼大小,甚是骇人。
张隐回她:“还没吃,麻烦做一点。”
女佣的嘴角似笑非笑,进了厨房。
没过一分钟,厨房就穿来“帮帮帮”的声音。
“劝你别去。”张隐在餐桌边坐下,对探头探脑的陆弃衣道。
陆弃衣有些好奇,脑子里隐隐有了猜想,越猜想越好奇,很想印证什么。他站起来,看了张隐一眼,对方也没拦他,他就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那女佣拿着菜刀举过头顶再机械性落下。鲜血从厨房的板砖处流淌至他脚下。厨房洗菜池里还放着半截扭曲的尸体,脑袋已经被砍了去,只有半截手臂和下半身,以怪异的姿势被塞进了洗菜池。
他没有尖叫出声,也没有连连后退,只是脸色有些发白,鼻尖的血腥味很是凝重。
“你对我的佣人很好奇?”背后有人声,是陆绩怀从二楼楼梯走下来。
陆绩怀看着倒没什么问题,伤口已经包扎好,换上了新的灰色休闲套装。
张隐道:“有点饿了,来吃顿饭。”
陆绩怀歪头看他:“道长也要吃饭?”
“嗯。”张隐坐在餐桌上纹丝不动,似乎在很安静地等待饭菜做好。
陆绩怀看了看客厅的两人,迟疑着也坐了下来。
只是屁股还没蹭着板凳,就见张隐的樊笼已经下来,将陶瓷的餐桌劈成两半。若不是陆绩怀退得快,恐怕已经死了。
“罗刹。”细碎的散发遮住张隐的左脸,他整个人都冷冷的,“没想到你跑到这种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