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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一双黑色的手从“陆绩怀”胸口扒拉出,朱发绿眼,稀疏的头发,还有那獠牙无不昭示着他是个怪物。
      “陆绩怀”的皮囊散落在地上。
      罗刹呵呵呵笑道:“你可真没意思。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呢。”
      张隐才不管这些,掏出一小包朱砂扔给陆弃衣,“你去救人!”
      紧接着,执刀而上,追罗刹而去。
      罗刹是鬼魅,又迅疾,为此还专门讨得一个名头叫“迅捷鬼”,张隐的踏雪寻梅步追他不得。
      张隐掏出金色丝线,这是道家贵人张春居的仙宝,可驱一切邪祟。
      “罗刹,你中了我的追踪咒!”
      罗刹心里一惊:“什么时候?”
      “现在!”张隐鲜少有过表情的脸此刻却勾起唇角,刚准备给他身后一击的罗刹因为他的话而分心,偏是这点间隙,张隐的追踪咒就印到了它头顶。
      “啊!”这等灼烧的感觉罗刹没少在张隐这感受过,它被张隐追了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没少东躲西藏的,却还是会时不时被张隐找到,如若不是它迅疾,练得那逃之夭夭的本领高,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这是往生咒的改版,才不是什么追踪咒,张隐称之为不得好死咒。
      罗刹退了两步,张隐的短剑就已至,剑尖擦过罗刹的眼睛。
      不止如此,张隐左手抛出丝线,又将罗刹缚住。
      “佛陀珠在哪?”张隐死死拽住丝线,直接要将罗刹绞死,“偷了我的佛陀珠还想活着?”
      罗刹气得半死,上次险象环生,从张隐那脱身,这才不到两年就又被找到,还轻而易举就被制服。
      “那怎么是你的佛陀珠?你不也是从墓里盗出来的吗?佛陀珠凶煞甚重,你一个正派要它作甚?”
      “谁跟你说我是正派?”张隐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踢了一脚罗刹的腰肢,脚踩住它的后背,丝线上提,右手拿着短剑,没有丝毫犹豫插进那双绿眼中,硬生生将罗刹的眼睛剜了出来。
      “张、隐!你还我眼睛!我要你们死!佛陀珠…嗬…嗬嗬…我拿去炼妖了…你等着死吧!”
      见罗刹说了实话,张隐的刀直接割了罗刹的喉咙。
      再赐了它一张“往生咒”,罗刹就此魂飞魄散。
      “砰——”
      陆弃衣的身体穿透房门重重落于一楼地毯上。
      他弓着身子,吐出一大口鲜血。
      怪不得罗刹身上鬼气大减,原是为了炼东西把自己鬼气都搭进去了。
      面前的东西身上挂着淋淋的血肉,应该是被扒皮的陆绩怀。
      陆弃衣上楼见房门开着,便小心翼翼走进去,床上血淋淋躺着一具尸体。
      他再上前,就被那尸体打至此。
      罗刹把大半鬼气给了这家伙再加上佛陀珠的力量…怕是又敏捷又金刚不坏。
      被称作假面佛陀。
      先砍了再说。
      张隐手执樊笼蓄势待发,假面佛陀于二楼跳下,恶狠狠盯着张隐。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但他并没有急于发起攻击,而是…
      九重金身!
      张隐暗叹不妙,手里的樊笼发出嗡鸣,樊笼本身也是大凶之器,好斗至极。
      “啊…”九重金身的一重金身不知何时绕到了张隐的背后,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气力极大,张隐被击中于墙上。
      要在这迅捷的九重金身中找到本体很不容易。
      金身又绕到张隐面前,张隐的樊笼一个横劈。
      樊笼的刀剑嗡嗡嗡的响,震得张隐手麻。
      而金身丝毫不受损,只是有些许后退。张隐扔掉樊笼,踏雪寻梅步将起,抓住其中一个金身,对着脸上就是一拳两拳。
      其他金身见状迅速围堵过来,将张隐团团围在中间。
      找到本体,便可破九重金身之术。
      张隐放开那一金身,躲过另一金身的袭击,金身扑过去,他箍住对方脖子。
      也不是这个。
      他的脚忽的被人拽住,膝盖处被人来了一拳,他闷哼跪地,紧接着,双手也被金身折起来。
      陆弃衣缓过神来,心想自己的肺是不是炸掉了,呼吸中全是痛楚。
      他睁开眼,方才看见被围殴的张隐。
      张隐全身没一处好的,那九重金身的拳头密密麻麻落在他身上。
      陆弃衣捡起樊笼,跑起来给了其中不知道那一个金身就是一刀。
      这一刀不算重,陆弃衣虚弱得很,但却误打误撞打中了本体,其他金身一一消散。
      这本体在一群金身的外围,谨慎的离张隐要远些,无怪乎陆弃衣能砍到。
      只是这下,那假面佛陀就对陆弃衣怒目而视了。
      他一个凡人,自然抵不过佛陀的两击。
      张隐滚到开阔一点的地方突然喊道:“罗刹,你看!”
      只见张隐右手夹着两颗珠子,正是罗刹的眼珠,假面佛陀一转身,那两只眼珠就被他吞了去。
      “味腥,难吃。”
      这是彻底激怒了假面佛陀,罗刹的眼是它们最珍视最重要的地方,哪容得张隐这么挑衅。
      那假面佛陀向着张隐就是一个金钟将张隐罩住,佛家的金钟泛着金光,假面佛陀的金钟却全是黑气。
      那鬼气能迷人心智,吞人神魂。
      张隐弓着身子抱着腿,额头全是黄豆大的汗珠。
      他此时的五脏六腑似有什么在啃咬,抓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破了。
      他吐出一口一口的鲜血,吐了大概有三十秒。
      假面佛陀撤去金钟他还在不停地吐血,很快一滩血就蔓延开来。
      “你的眼睛…在反噬我。”张隐抬起头,脖颈处青筋尽起,好不恐怖与可怜。
      嗬嗬嗬…嗬嗬…
      假面佛陀在得意,他跳到张隐面前,拽断他一截手臂,毫不犹豫放进嘴中。
      罗刹眼被张隐所食,那它便吃了张隐,再塑双眼。
      陆弃衣自觉不妙,局势反转得厉害。他又捡起张隐丢在地上的布包翻找有没有能用上的。
      一颗珠子滚了出来,泛着蓝黑色的光。
      接着又是两张符箓。
      陆弃衣拿着两张符箓就往假面佛陀的后背上贴,不轻不痒。
      但还是让假面佛陀注意到了他。
      张隐痛苦蜷缩着,断臂的地方鲜血还在流,流了一地,他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中,不足为惧。
      倒不如先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类解决了再好好享用…
      如此想,如意掌已出。
      陆弃衣还想拿樊笼挡着,可樊笼根本抵不上佛陀珠的煞气,断成两截。
      陆弃衣直觉自己要死,手里的珠子蹦了出去。
      他与假面佛陀一齐看向地上的珠子。
      嗬嗬…
      鲛珠…
      陆弃衣爬过去抓起鲛珠就往嘴里扔。
      有点哽,不,很哽。
      哽得陆弃衣满脸通红,呼吸不得。
      恰此时佛陀又给他来了一掌,倒给他的哽拍顺了。
      而这一掌落在陆弃衣身上竟没什么威力,只是有一丁点的发麻。
      他正要把第三张符箓贴上去,就见佛陀目眦尽裂,抓着头跪地。
      喉咙里的嗬嗬声不绝于耳。
      倒在血泊里的张隐爬了起来,浑身染着血,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阿修罗。
      他右臂的血已经不流了。
      左手手心摊开,正是两枚绿眼珠。
      “你的眼睛,我可没兴趣吃。”张隐道,“我吃得是西王母墓中的秋山葵,阴阳至毒。”
      那两颗眼珠被扔在地上,停在佛陀面前。
      张隐走过去,脚踩破眼珠。
      佛陀吃了他一截手臂,又动得这么一会儿,毒已至六腑,骨头上的血肉竟开始掉落腐烂,绿色的浓水混着血液出奇的恶心。
      张隐笑:“你怎么不打听打听我究竟是谁?”
      说着,一柄短剑便穿过佛陀的胸口。
      剜出了那颗佛陀珠。
      张隐站起来,垂眸看了看地上断掉的樊笼,又看了看呆坐在地上的陆弃衣。
      他沉思一会,沉默的捡起了自己的布包。
      “拿去救他们吧。”他把一瓶药扔给陆弃衣。
      “我…”陆弃衣还要说些什么,比如说樊笼、比如说他吞下的那颗珠子,比如说张隐的断臂、还有那至毒的秋山葵。
      张隐就地坐下,道:“你去救他们,我在这等你。”
      陆弃衣半不情愿的站起来,挪步向二楼去。
      房门大开,浴室里有一缸子的血,一群人被绑了浸在血里面。
      还有两具被放干了的干尸。
      他把绳子解开,又给大家喂了药,走出房门再看一楼时,张隐已经不在了。
      他若有所感的偏头,一封信扎进了木墙中。
      是…
      栖遑职业技术学院的推荐信,推荐人是顾应。
      职业技术学院?
      怎么像大专?
      陆弃衣皱眉,想了想把推荐信收到了外衣的内衬里。
      他没再
      在二楼站多久,就见苏洛阳和杨鱼贯推开大门走了进来,脸上全是欣喜:“陆弃衣,我爸爸来了!有救了!”
      浴室的人也醒了,他们集合到一起准备坐直升机离开。
      苏洛阳问:“那位师父呢?”
      陆弃衣收起地上的断刀,摇了摇头:“他走了。”
      苏洛阳震惊:“这里四面环海,他怎么离开?”
      杨鱼贯咽了咽口水,这屋子里的血腥味冲得他发麻,陆绩怀的人皮孤零零躺在地上:“要不我们去找找他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孙川抱着受伤的手臂说道:“我在船舱上睡着了,是后来进来的。我进屋的时候,只有陆小少爷,他砍伤了我,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了陆弃衣。”
      陆弃衣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吞掉一颗珠子的事情。
      “什么?师父的右臂断掉了?!”苏洛阳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
      杨鱼贯倒是看着地上的陆绩怀发抖:“陆小少爷死了,我们…”
      陆家什么地位,他们什么地位,一群人都有自知之明。
      “事已至此,先离开这别墅吧。”
      苏洛阳带着一群人走到直升机的位置,那里停了三架直升机,其中有一架是孙家的。
      “洛阳…”
      “爷爷…爷爷你怎么来了?”经历了这些,苏洛阳不禁落泪。
      爷孙俩抱在一起。
      孙家主孙隼也揉了揉孙川的头,孙川叫了一声爸。
      等小辈们向长辈诉说完发生的事,长辈都一齐沉默了。
      只见苏老爷子长叹一声,远处海面的浪花一朵朵打在礁石上,那边,陆家的直升机排成一排来了。
      下直升机的正是陆家家主陆春生和陆明宇,分别是陆弃衣的大哥和二哥。
      “我弟弟呢?”陆明宇着急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眼神都落在北方的别墅上。
      大概是来之前就得知了点消息,陆明宇跺了跺脚,朝人群后的陆弃衣径直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打得人火辣辣的疼,“叫你照顾绩怀就是这么照顾的吗?!我陆家养你有什么用?”
      陆弃衣捂着脸乖顺道:“我没想到…”
      陆明宇还要打第二下,苏老爷子阻止了,“行了明宇。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其他人去找一找那位师父吧,听洛阳说他断了只手臂,又和章鬼鱼假面佛陀缠斗这么久,最好去找找吧。弃衣、洛阳、孙川你们留下。”
      “弃衣,”苏老爷子望向陆弃衣,虽然他如今已经过了八十,但那双眼睛甚是精明,“你说那师父吞了毒药引佛陀吃他血肉再顺势将毒传与佛陀以此制服佛陀是真的吗?”
      “是的。”
      苏老爷子威望极高,陆家人不能不给他面子,陆明宇被陆春生拉了回去。
      “倒像是必死无疑。”陆春生脱下戴着的黑皮手套,漫不经心的说。
      苏老爷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摸摸苏洛阳的头,满怀心事,“你们几位小辈,去栖遑吧。”
      苏洛阳抬头:“栖遑?”
      “当年我想入玄门久久不得门道,后拜栖遑,可惜人家不收我。栖遑,是入玄门的第一步。恰好现在秋季招生,你们去碰碰运气吧。陆家主,也让陆明宇去吧?”
      “凭什么陆弃衣也要去?”陆明宇不服道。
      “玄门已经向他发了帖子。”苏老爷子解释说。
      “帖子?”
      “什么帖子?”
      陆弃衣瞪了一眼那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其貌不扬的牛皮信来。苏老爷子接过翻开一看,推荐人那里正写着顾应两个字,顾应此人,正是孙川的舅舅,现任栖遑职业技术学院的校长。
      他此时已是三四十岁,分明不是二十岁青年模样。
      既是如此,今日之人就不是他。但这章,确实和苏老爷子当年拜栖遑时所看的章一模一样,他摸上那枚红章,甚是怀念。
      “这不是顾应。但我想,去了栖遑就有结果。”
      孙隼搂着自己的儿子,迎上孙川的疑惑的目光最后点了点头。
      那边众人搜寻张隐也无果,遂走了回来,这岛是陆家所属,后事也就由陆家做主。
      苏老爷子带着苏洛阳、孙川、陆弃衣、陆明宇上了自家的直升机。
      他们商量着今日就送这几位小辈去栖遑,陆春生就留下来料理后事。
      陆弃衣忘不了他离开时陆春生阴鸷的目光和紧握的双手。
      虽然不知道苏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陆弃衣好歹是不用回到陆家,这种情况,他多在陆家待一天,就越生不如死。
      同时尽快赶往栖遑,他的那封推荐信也不至于过多被他人觊觎,更何况现在没有陆春生在,一个陆明宇而已,若将他从直升机上推下去…
      他正想着,脸上感觉到点点温热。
      是血。
      苏老爷子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捂着心脏,半边身子都靠着拐杖,同时另一只如枯槁的手覆在苏洛阳手上。
      “我临行前算了一卦,让你们去栖遑,是唯一的生路。”苏老爷子接过苏洛阳的手帕擦擦嘴角,“这只是算到了天道,被反噬了。”
      陆明宇疑惑不解:“什么叫唯一的生路?”
      陆弃衣也紧跟着问道:“我们走了,你们会怎么样?”
      苏老爷子避而不答,反而讲起了佛陀珠的来历。
      唐朝有一个富人,出生时起就做善事不断,那时唐朝日渐衰微,民不聊生。他自觉无力救世,遣散了家中妻儿奴仆将所有家产变卖散尽,最后上山出家。他日日苦琢磨琢磨何为“众生渡尽,方证菩提”,终有一日悟出道理——那便是杀人。他认为把人杀掉,就是斩断人的劫数,人便可以飞升成仙。他入了魔,先是屠尽了僧院中的众僧,又下山去,见人杀人。后精疲力竭而死,死后身化为佛陀珠,凶煞深重。传闻有一商人路过捡起珠子,归家后受其影响杀了全家。佛陀珠就此下落不明。
      苏老爷子叹气:“那师父拿走了佛陀珠又下落不明,死不见其首,我这心中总是慌张。未来,还要靠你们。”
      陆明宇小哼一声:“那人拿走佛陀珠又没有渡船飞机,怎么可能离得开岛?叫我大哥给岛翻过来不就是了?”
      苏老爷子摇摇头:“我猜那人没死。”
      “推荐信上的人是顾应?”陆弃衣问。
      “那人不是顾应。但推荐信是真的。顾应是孙川的舅舅,他一心想着玄学,十几岁时便脱离孙家了。”
      “照这么说,爷爷,你觉得那位师父是好人还是坏人?”
      苏老爷子再次叹气,“善恶难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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