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宋禾

56、搞定

　　沈敏刚到家不久，天就亮了，她看着自己出门前放在茶几上的那些礼物们，心想：原来诚川哥哥一天都没回来。
　　他真的越来越忙了，已经忙到连个电话或者短信都不给她打给她发。
　　她早已习惯了，沈敏将那些礼物一一收起来后，就坐在阳台的沙发前。虽然郭铭没有答应她的提议，但是她这次回来，心里的想法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简单。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怎么能还是那个沉溺在小情小爱里不可自拔的恋爱脑呢？

　　然而沈敏也不会只听郭铭的片面之词就完完全全的相信他说的所有的话，即便种种迹象都表明郭铭说的是对的，沈敏却依然要自己找寻真正的真相。

　　既然要找真相，那就不能这样唐突的和诚川哥哥说她之前想要说的俩人分开的事情，沈敏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承认她依然爱着诚川哥哥，但是，她也怨恨诚川哥哥，沈敏短暂的休息到早上七点，睁眼的时候，余诚川正站在隔着一道房门的门外。

　　他昨天回了趟冷宁的别墅，晴晴太长时间没见到他便一直抓着他的手不然他走。余诚川一想到今后自己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晴晴，便也就陪着晴晴多玩了一阵子。

　　他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最近他顶着种种压力，他能骗得过手下的人和与自己有关联的人，却骗不过自己，已经有几个手下莫名的消失了，这让他警惕，更让他紧张。

　　余诚川将袖子撸到小臂的高度，他洗干净了手，才推门走到卧室里，“醒了？”

　　沈敏看着余诚川，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困惑的情绪，她眨着眼睛说：“诚川哥哥？你昨晚去哪里了？敏敏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余诚川走到床边，俯下身做出要亲吻沈敏的举动。沈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诚川哥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在他的嘴唇贴近沈敏的嘴唇时，沈敏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她可以肯定那不是诚川哥哥的味道。

　　“呕……”

　　沈敏想起郭铭说的话，她双手推了推余诚川，就作势起身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怎么了？敏敏？胃不舒服么？”

　　不是胃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是觉得恶心，昨晚……诚川哥哥是睡在那里？跟什么女人睡在一起才沾染上的这样的气味？

　　余诚川站在洗漱台旁，看着沈敏一直在呕却又吐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模样，心疼不已，沈敏闻着余诚川身旁一直持续着的香气，一直再干呕。

　　当一个人因为心理原因厌烦一种气味的时候，那种气味即便再微小，浓度再低，在那个人的心中确是格外的突出，格外的浓烈，就像现在，沈敏就要被余诚川身上的别的女人的气味熏死过去了。

　　实在是受不了了！

　　沈敏抬起头，看着洗漱台上镜子里的自己和站在一旁的诚川哥哥，她口中说着“也许是胃不太舒服吧”，一边动手将余诚川推到门外，“诚川哥哥，你别进来，就在外面等我就好，我不想你看到我这样……不好看的样子。”

　　“敏敏。”

　　“我不听我不听，我自己吐一会就好。”

　　沈敏看着门外的人影，她将水龙头打开，试图用流水声遮盖住自己呕吐的声音，余诚川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连新鲜的蔬菜都没有。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沈敏做吃的了。他也都不知道沈敏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余诚川手放在冰箱上，目光却看着卫生间的方向。

　　一定要快，要赶紧解决掉这些麻烦的事情，

　　余诚川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他关上了冰箱门，看了眼时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敏一会就得去上班了，他已经来不及在她上班前给她弄点吃得了。

　　余诚川很自责，他觉得自己亏欠了沈敏很多，只要挺过这阵子，他一定会将这些亏欠都还给沈敏。

　　沈敏从卫生间出来时，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余诚川看着这样的沈敏，恨不得今天，立刻就将沈敏也带走。

　　他拿着一杯温水放在沈敏的面前，“先喝点温的吧，胃能舒服一些。”

　　沈敏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温水，她抿着嘴扯出了一抹微笑。“谢谢。”

　　余诚川握紧了拳头，他看着沈敏将温水一股脑喝完之后，说：“我送你去上班吧。”

　　“诚川哥哥……不忙吗？敏敏自己去就行了，你也能休息休息。”

　　余诚川看着沈敏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看着她将钥匙装进包里，看着她穿鞋、出门。

　　他坐在阳台上，看着沈敏走到楼下，然后消失在尽头。

　　沈敏走出小区后，就被从面包车里下来的郭铭拦住了路，郭铭看着换了一身衣服但脸色很不好的沈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他不是明明……

　　郭铭拽着沈敏走到每人的地方，“你怎么回来的？”

　　沈敏不相信郭铭能拦着她去上班，大白天的她还不怕他会拐走她，她腰板站的笔直笔直的对郭铭说：“你不要拦着我去上班！”

　　“我问你，你怎么回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刚刚……见到他了？”

　　沈敏看着郭铭愈发紧张的模样，说道：“放心，我没有将你的事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我怎么回来的，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还请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上班。”

　　“你……你……”郭铭拉着沈敏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他看着沈敏走的越来越远后，死死的跺了跺脚，他追上沈敏，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走着，边走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沈敏站住。
　　郭铭：“接着走。不要回头。”
　　沈敏只好听郭铭的话，边走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答应我了？”

　　“嗯，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要安全。”

　　“当然可以。”

　　郭铭摸了摸鼻子，接着说：“一会你到医院之后会收到一个包裹。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看。”

　　···
　　沈敏一到医院，她的工位上就摆着了一个不大点的快递盒子，沈敏没想到郭铭的动作会这么快，想来他应该是有帮手的吧。

　　办公室此时只有老庄在低着头玩手机，沈敏决定将快递和放到抽屉里，等一会去卫生间的时候再看。

　　老庄突然将手机放下，看向沈敏说：“早啊！”

　　沈敏拿着快递盒的手一顿，她被老庄吓了一跳，快递盒子也掉在了抽屉里，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老庄：“你咋的了？我吓到你了？”

　　沈敏干笑了两声，说：“没有没有。早啊。”

　　老庄盯着沈敏，再一次确认：“真的没有嘛？”

　　“真的真的。”

　　“那就好。”老庄将视线移开重新看起手机里的图片，漫不经心的咂巴了两下嘴说：“食堂的包子今天有点咸。”

　　“……？？”

　　沈敏记得之前老庄基本上都不怎么和她说话的啊。她还是现在就去厕所一趟吧，沈敏将快递盒子抓在手里，等到了厕所，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拆快递的刀……沈敏不想再回办公室和老庄尴尬的讨论食堂的包子咸不咸的问题，她使了使劲妄图靠着自己的力气徒手拆包裹。

　　她好像是天真了，别看这个包裹看着不大，粘的倒是分外的严实！

　　她也不看看是谁给她送来的包裹！那可是中央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沈敏废了牛劲也拆不开这个小快递，她盯着巴掌大的包裹，闷闷的想“郭铭不会是在逗她玩吧？”

　　沈敏摇了摇头，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她像个做贼的小偷一样溜回办公室就直接拿起自己桌子里的小刀，正巧这时老庄也不在，等她第二次走进卫生间的隔间拆开小包裹时，她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少，包裹里，有一张纸和两个看起来像是手机卡一样的半透明的小东西。

　　沈敏将小东西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拿出快递盒里的纸，将其摊开后看着上面的字，嘴角慢慢变成了一个o字型。

　　她手里拿的……是……最新的定位设备？！！

　　这一刻，沈敏突然有一种进入了警匪谍战片里的错觉。她再一次看起手里的两个小东西……好像……还比那些古早的谍战片高端一些的样子了。

　　郭铭在纸里写清楚了这两个定位芯片的用法，也写明了沈敏要做的事情，而她做这些的一切的前提，又是建立在她保护好自己的大前提之下，沈敏盯着纸上写完还来不及等干就折起印下的痕迹，将纸上的内容一次不落的记在了脑子里。

　　这两个定位芯片，一个是用来给她定位的，一个则是用来给诚川哥哥定位的。

　　沈敏先将那个用来给自己定位的芯片放在了自己钥匙上挂着的挂坠里。

　　傍晚下班后，沈敏掏出钥匙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个芯片真的有用吗？

　　她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余诚川，沈敏都忘了眨眼，她先将钥匙放回包里，才说：“诚川哥哥？”

　　余诚川笑着走到沈敏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接过沈敏手里的包，沈敏却躲开了，她自己将包挂在衣架上后，还是一脸的疑惑。
　　“今天不忙？”

　　余诚川笑着看着沈敏，他今早回来之后就开始反思他这阵子有没有忽略了沈敏。

　　他反思的结果是——有。

　　沈敏今早看他的眼神和嘴里说的那句“谢谢”令他很难受。于是余诚川今天什么都没干，他也没有去璀璨皇都，而是去了家门口的菜市场，他买了一堆新鲜的食材，他掂量着沈敏什时候回回家，还提前做好了饭。

　　余诚川将沈敏按在餐桌前的椅子里，在她耳边说：“今天不忙，来，尝尝我做的鱼汤鲜不鲜？”

　　鱼汤？

　　余诚川来来回回好几趟就将餐桌摆的满满登登，沈敏盯着桌上的鱼汤、炒青菜、清蒸螃蟹、排骨和水果，觉得恍如隔世。

　　她和诚川哥哥都多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还是他亲自做的那种。

　　只是，她已经吃过了……

　　她以为他不会在家的。

　　余诚川拿着空碗一勺一勺的给沈敏舀着鱼汤，再放到沈敏面前。沈敏张了张嘴，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拿起装着鱼汤的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怎么样？”

　　“嗯，很好喝。”

　　“那就好。别喝得那么急，吃点菜，尝尝好不好吃。”

　　“哦，好。”

　　“这个肉你也尝尝，别光顾着吃菜啊。”

　　“嗯，好。”

　　“敏敏，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啊？”

　　“算了，没事。”

　　沈敏不知道诚川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将碗放下，小心地说：“诚川哥哥，敏敏不会生你的气的，你能留在敏敏的身边，敏敏就很满足了。”

　　余诚川慢慢的笑了，他伸出手摸着沈敏的脸颊，“诚川哥哥当然会一直和敏敏在一起。”

　　沈敏抬起眼皮，她盯着他，也慢慢笑了，就算是假话，也是很动听很美妙的。

　　沈敏吹了吹碗里的鱼汤，说：“诚川哥哥要说话算话哦。”

　　“下面是不是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敏看着余诚川的笑容，轻声地说：“不用，我愿意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这么好？”

　　“嗯。”

　　沈敏用汤碗挡住脸，将最后的一点汤喝完后，两只眼睛又黑有亮的望着余诚川，她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余诚川惦记着沈敏的身体，装作没有领会一丝半点的模样，他起身收起碗盘并放进洗碗机里。

　　那还是后来沈敏非要吵着洗碗帮他分担家务后他买的机器呢……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这个机器自从买来就没有用过。

　　余诚川在厨房捣鼓了一阵子洗碗机，再出来时，沈敏依旧坐在餐桌上，她静静地望着他，暗示着他她想做的事情。

　　余诚川走到沈敏身边，将她抱起，“要不要先洗个澡？”

　　“好呀。”

　　吃饱喝足的沈敏就像个餍足的猫咪，任余诚川为所欲为。

　　今夜，余诚川被遗忘在餐桌上的手机，从头至尾都没响起过。

　　沈敏家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面包车里，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长成什么模样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腿上的笔记本里冒出来的与第一个地位标记基本重合在一起的新的标记，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他敲了下坐在前面的郭铭的后脑勺，略带调侃地说：“还真别说，你找的人确实靠谱。动作也麻利，这就办好了。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郭铭原本都要睡着了，他睁开眼向后看去，看着师兄腿上的笔记本上的两个标记，松了口气。

　　“她真的做了？”
　　“这不明摆着的么！”

　　郭铭听到师兄肯定的答复后，如释重负般的靠在椅背上，他盯着远处的某一处黑暗的窗户，默默祈祷道：“她一定要平安。”

　　郭铭的师兄可没有郭铭的想法，他只希望着赶紧将龙城的这些盘根错节的黑水、脏事、藏在深处的污秽全都连根拔起解决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