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宋禾

9、送她回去

　　余诚川挑了下眉，虽然上一秒他还在思索着一会儿送她们回学校之后的事情，不过现在不用思考了，因为有人都把自己送到门口了。

　　他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笑纳就好啦。

　　包间的门徐徐打开，沈敏随意撇了一眼，脖颈以上黑发以下的部分就僵直住了，她的狐狸眼瞬间瞪大，她此刻的模样仿若一只受惊了的小狐狸，而余诚川则是她选中的唯一猎人，令她甘愿沦为猎物的猎人却在这时用着熟稔的口吻问到：“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自然是闻着味来的？”开门的女人笑了笑，她有着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摄人心魄的美艳氛围，向宁南动了动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嘟囔着：“这也太香了。家里是开胭脂铺的？”

　　只有许规，看看女人，又看看余诚川，她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但她心里已经给余诚川的名字后面画上了一大堆的红叉，比那些围着沈敏乱转的臭男生们名字后面的叉加起来还多得多得多。

　　女人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环顾一圈，没有放过在座的任何一人，女人尤其多看了几眼余诚川身旁的小女生，她长得很美，不过这不是女人对她格外关注的原因，女人看她是因为她们之前曾经见过——在医院里！

　　女人的眼中全是坦荡般的探究，余诚川看着有点意思，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既然是闻着味来的，那就坐下吃点？”他不等女人开口，便按下桌旁的铃要唤服务员进来加菜，女人笑了，她十分亲昵地靠近余诚川，在她的耳边说：“肃哥，我最近换口味了，吃不惯这里的菜，我看，你的口味最近也换了吧？”

　　余诚川：“哦？你最近喜欢去哪里？我还好，对吃的没什么追求，有口饭就行。我就不是个讲究的人。”

　　女人：“肃哥说笑了。”

　　余诚川还想不做回应，这时许规却故意咳嗽了几声，她很是不耐烦地说：“你们要调情的话我建议还是背着点人，我们三个可还是学生呢。见不得你们这样眉来眼去的样子。”

　　向宁南：我许姐还是我许姐啊！

　　许规接着说：“还有，我们仨也吃好了，下午还有课，就不耽误你俩的‘二人生活了’，沈敏，咱们这就走吧。”

　　沈敏看了看余诚川，又看了看许规，许规说的没有错，她们下午还有课，确实是该走了，况且，她虽然偶尔单纯，但她又不是真的傻，自从女人进屋以后，余诚川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注意她了，她还是有些眼力见的，能和诚川哥哥一起吃一顿饭已经是她向往已久的事情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亮地望着余诚川，她说：“……嗯，阿规说得对，我们还要去上课，就不耽误……哥哥和……姐姐了。”

　　沈敏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刚走出去一步，就被余诚川拉住，余诚川手心的温度微凉，沈敏冷静下的心却再次泛起涟漪，她的心快速跳动可她却顾及不上，她回头轻抿唇角，不知为何此刻她竟有些不敢看他，这时余诚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淡对成熟些的女人来说却是充满致命般的诱惑，余诚川当着身旁女人的面对沈敏三人说：“我带你们出来的，自然是由我来将你们带回去才对。”

　　在座三个女生加一个女人听到余诚川的话后都有片刻的沉默，虽然几人的想法可能差别迥异，但余诚川却仿若未闻，他站起身时就已收回了拉着沈敏的手。向宁南和许规皱着眉走到沈敏身边，俩人甚至通过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心中所想，她俩十分默契的都不想再看沈敏脸上流露着的开心笑容全都向两边撇着，但俩人的动作却又是格外的统一，她俩一人拉过沈敏的一只胳膊，多亏了这个酒店的门又是宽敞又大，三人不需要错身就能走出去，许规和向宁南现在是没有一点初来云城饭店的惊喜与惶恐了，就算是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也无法阻止俩人似绑架一般禁锢着沈敏的利索步伐，余诚川淡笑着看了一眼三个关系很好的女生，就一个背影，竟让他有些许的失神。

　　三个女生已经走远，余诚川用余光看了眼依旧坐在座位上的女人，他抬起长腿还未走出一步，女人就脱口而出：“等等。”

　　余诚川笑了，此刻包间里只剩下他和她，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女人桌子底下做着长甲的精致双手早已泛白，就在她以为余诚川不会回头看她一眼时，透着少许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女人前倾着身子，却听到的是：“既然舒女士早已吃腻了这里的菜，我看还是尽早另寻别家吧。”

　　舒小姐全名舒清颜，都说人如其名，然而这对她来说却不尽然，因为她的长相非但不属于清理脱俗小家碧玉那一挂的，反而是极具美艳与妩媚的浓丽长相，甚至有些异域风情。余诚川承认他也被她的长相所迷惑过一段日子，他带着舒清颜去过很多次云城饭店，余诚川还记得舒清颜第一次来时对他说的话，她说：“肃哥，我觉得你和那些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那时余诚川曾问过她：“哦？哪里不一样？”

　　舒清颜艳红色的指尖指了指余诚川的心口，“这里，肃哥，你这里是空的。”

　　如今，余诚川把自己扔在了云城书店，却追着个女生越走越远？舒清颜双手握拳攥紧又放开，然而就在她马上就要失去理智时，她看向了桌子上的残羹剩菜，舒清颜眨了眨眼，面前的那些残羹剩菜竟全是他和她一起来时会点的菜色，全是她爱吃的……

　　肃哥难道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以为他对她失了耐心？而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舒清颜看着那些平时一眼都不想多看的剩菜，渐渐露出了笑容，一定是这样！肃哥一定是知道了她最近和那个丰茂集团的小公子走的太近，才搞的这样一出戏，就是为了让她吃醋！

　　一定是这样！

　　舒清颜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怪不得最近肃哥都不来找她了呢！而且之前她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肃哥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可今天她却能突然收到云城饭店经理的消息，说肃哥来了。
　　一切都是这样的有迹可循，如果肃哥真的不想见她，对她失了兴趣，他怎么会说，他的口味没有变，而还会酸溜溜的说她变了口味。

　　舒清颜就像是一个细心缜密的女侦探，她坐在云城饭店的座位上，从头梳理着从她收到消息到肃哥刚刚离开的种种，随着梳理出的种种“线索”，她百分之百相信肃哥还是心里有她的事实，至于他为什么跟着三个还没长大的学生走，估计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个负责又尽责的人吧。再想想那三个女生，虽然长得还算不错，但是和自己还是差得远，要胸不够大，要屁股又不够翘，舒清颜相信以肃哥的喜好是看不上她们的，她靠在肃哥曾做过的座位里按响了服务铃，对服务员说：“麻烦将桌子收拾一下，然后再按照这些菜色重上一份新的。”

　　服务员哈着腰将桌上的饭菜一一撤下就退出去了，舒清颜坚信，待桌子上端上新的菜时，肃哥准会回来。

　　然而，真的会这样的么？

　　余诚川送沈敏、向宁南、许规会学校之后，他并不是将车开到楼下就完事了，而是走下车一直将三人送到了教室门口，他临走前还关怀备至的对沈敏说：“要认真学习知道吗？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沈敏就像是被打了超强鸡血一般，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余诚川回到车里后，他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恢复成了冷情干练的总裁模样，他听着助理汇报着接下来的工作流程后，才问：“云城饭店那边怎么回事？”

　　助理听着余诚川的口气还算平常，就一五一十地说道：“刚才已经询问过了，是那个经理通知的……舒女士，那个经理一直强调说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我总觉得不应该。”

　　“呵。”

　　“老板，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个经理……”

　　余诚川闭上眼睛休息，他冷冷地说，“这个经理，既然有胆子拿我当三岁孩子哄，那他也要有胆子承担这么做的后果，还需要我教你？”

　　助理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可他却不敢擦掉，他连忙对余诚川说：“不用不用，我保证办好。”助理以为自家老板要小眯一会，很贴心的将车内温度调低一些，却听到余诚川说：“不用。”
　　车窗被再一次打开，后座传来声音，余诚川说：“那个女人呢？走了么？”

　　那个女人？走了么？助理想了想，除了舒女士也没有别人了，幸亏他没有撤走那边的眼线，他赶忙联络眼线，片刻后，助理对余诚川说：“舒女士还在云城饭店没有走……”

　　“没走？”

　　“是这样的，而且……”
　　余诚川皱了下眉，这个助理他才换不久，其他的工作处理的都不错，就是说话不太爽利，余诚川在辞退与不辞退间权衡了一秒。

　　助理打断余诚川的思索说：“而且，舒女士在包厢里重新点了一桌子同样的菜品，看她的架势，好像是在等老板您……”

　　余诚川睁开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座椅前方处处尽显小心翼翼的助理，叹了口气，他说：“你是叫小石是吧。”

　　不等助理回应，余诚川就说：“你想涨工资吗？”

　　“想！”

　　这个问题小石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大声说完想之后，余诚川嘴角动了动，眼中也有了稍许的赞许。这个问题他曾问过无数名手底下的员工，要论回答声音最大，回答速度最快的，小石倒是能排上号，余诚川渐渐您打消了将他辞退的想法，说：“既然想，那么就要做到我对你的要求，对得起我付给你的薪水，你先不用紧张，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和我说话时能少一些停顿，只要你能替我节省掉这些时间，我就给你涨一倍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好！”小石笑起来露出满口的牙齿，他刚才都以为自己要被余总的眼神杀死了，没想到竟然是涨工资的好事，还是一倍！其实他现在的工资就很多很多了……如果涨一倍，让他干啥他都心甘情愿啊！

　　谈妥了涨工资的事情后，余诚川才问小石：“那个女人在等我？”

　　小石：“她坐在您之前坐的地方，也不吃菜，看样子是等您回去和她一起享用？”

　　余诚川：“她也配？”

　　让她等吧，看她能等多久。

　　舒清颜等到云城饭店打样，都没等来余诚川，还是服务员摇醒了她，舒清颜睡眼惺忪反应了一会，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余诚川没有来，她略显失望。

　　服务员见这个点了菜不吃的小姐要走立马拦住说：“小姐，您还未结账，是现金还是刷卡？”

　　结账？

　　舒清颜皱眉盯着拦住她的服务员，胸前起伏几次后，她才开口说：“把你们经理喊来。”

　　服务员脸上依旧挂着标志的笑容，对于这样的客人她在之前的饭店里也见过不少，既然客人要叫经理，那“客人”的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虽然这个客人现在还未买单，她也要尽到自己的指责，服务员眼神示意同事将女人看住，自己则到经理室去喊经理过来。

　　舒清颜还是第一次被服务员给拦住，余诚川的“放鸽子”正令她气不顺呢，刚刚的服务员脸很生，她之前并未见过，想来应该是新来的，这只能怪她倒霉了，等会经理过来，她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拦的，有些单是不需要买的，她之前和余诚川来这里时，别说服务员了，就算是经理都得对她毕恭毕敬。

　　舒清颜小口喝着茶水，她看到一身经理制服的人朝自己走来，只是她想好的措辞还未出口，就被那个穿着经理制服的男人十分鄙夷的打量了一眼。

　　舒清颜：“我不找你，你们那个最大的经理去哪了？我找他！”

　　初来乍到正需要立威服众的新经理：“对不起女士，您说的人下午因“泄露客人隐私信息”被投诉撤职了，他原先的职位——已由我接手，女士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舒清颜：……

　　舒清颜将身上的现金和卡里的钱都刷了，才付完了那一桌子的饭钱，她咬着下唇狠狠地说：“将这些饭菜给我打包！全都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