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知道的》木林寒

29、校运会（五）

　　徐灿阳发来消息，问他们几桌，看了眼桌子，然后回了个十七。

　　“为了延续自然的馈赠，村民们遵守着山林规矩。”
　　他们两个看着手机，认真程度堪比写作业。

　　不一会儿，小吃街便变得人声鼎沸，各家店里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菜上齐了，服务员盛上米饭，一片声响中，徐灿阳和孔兮蔚他们一脸稀奇古怪的出现在肖宜胥和喻灵禾视野中。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身穿同一校服的学生。

　　女生看到肖宜胥眼睛一亮，看到他旁边的喻灵禾那欣喜的眼神又多出几分好奇。
　　十四班站肖宜胥旁边的女生都会有这种经历，喻灵禾没太在意。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但店家已经习惯了，服务员动作熟练快速，点菜也快。

　　“啊！小喻，你怎么也出来了？！”
　　程浔像只兔子，蹦蹦跳跳跑过来，笑嘻嘻在她旁边坐下。
　　喻灵禾拿纸又擦了把鼻涕，鼻翼两侧还有点痛：“我来买药。”
　　徐灿阳咂舌：“吉吉国王你是不是暗恋喻灵禾，怎么一见到人家就两眼放光。”
　　程浔气势汹汹反驳：“放屁，这叫对美女的欣赏!”
　　肖宜胥点了暂停，侧头对喻灵禾说了句“先不看了”。
　　“嗯。”
　　女生回应得很快，不太明显的点点头。

　　走次不看，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有什么问题，小喻好看喜欢她也没问题 ”程浔白眼直掀天灵盖与他辩驳。
　　“同性恋啊——”
　　“屁！我可是直女！”
　　他们挨着坐下，这是十人坐，还有几个空位置。

　　“早上都进行了哪些项目？”喻灵禾问。
　　孔兮蔚拿起筷子：“跳远——一个个跟青蛙一样，一蹦三尺高。”
　　程浔：“像弹簧，老能弹咯。”

　　喻灵禾舀好饭，把桌子往肖宜胥那个方向转。她就舀了一小点，感冒食欲不佳，吃就是完全为了填肚子。
　　“吃那么少。”
　　不怕饿吗。

　　六个人距离都有点远，但相对之下，肖宜胥隔喻灵禾要近一些，他转个头就能看见对方碗里那小点米饭。
　　喻灵禾摇头：“ 没胃口。接着肖宜胥看到她用勺子盛了汤，夹了切成块的玉米，就这么吃起来。
　　其他菜转到她面前，一脸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好吧。

　　“你吃这么少不怕你的体重掉下来吗。”
　　徐灿阳朝喻灵禾挤眉弄眼，他长得本就好，这样也不显油腻，倒还有点好笑。
　　喻灵禾咽下食物，轻轻笑了笑：“不会不会，等我感冒好了就能吃回来，我能干两大碗呢。”
　　向旭生：“嘿！我们等你。”

　　肖宜胥目睹一切，在徐灿阳问体重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羡慕对方可以那么坦荡。
　　而他则不敢，喻灵禾和徐灿阳他们始终关系要好于他。
　　能有聊得来的话题本就不易，踩到她雷点那就更糟糕了。
　　但他忽略一点了，就是上次在食堂吃饭时喻灵禾大方表明自己有一百零五斤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对方对体重这种东西是不太在意的。
　　想着，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小喻我这有山楂片你要吗？”程浔问。
　　孔兮蔚也说：“对，山楂开胃你要不要来点。”
　　喻灵禾停下，感激说道：“不用啦——三q。”

　　向旭生：“哇！！你还有山楂片，快，我要吃！啊——”
　　孔兮蔚变脸：“ 滚，健胃消食片。”
　　“我看你长得就像健胃消食片！”
　　程浔：“怎么又从吉吉国王扯到健胃消食片了。”
　　孔兮蔚和向旭生长长“哦”一声，喻灵禾跟着笑了笑，肖宜胥又看喻灵禾，手放在嘴前，看着另外四个人。

　　向旭生提醒：“程浔你这相当于变相承认徐灿阳给你取的外号了。”
　　徐灿阳听完笑得更换欢了：“你终于承认你是下巴宽额头窄的吉吉国王了。”

　　肖宜胥不搭话，跟喻灵禾一样，只不过喻灵禾会听他们讲，听到有趣的地方笑笑，而他则是直接一言不发。
　　二楼每桌都做了人，其中一半是清一色的校服，因为没有包厢，所以这私密性显得不是那么强。
　　每张桌子间有一定距离，但不是很远。
　　他们旁边一桌坐的全是女生。

　　女生几个聊天的时候目光偶尔往这边嫖，有两个交头接耳似要撺掇什么。

　　“——我是吉吉国王那你是什么，毛毛啊，死细狗。”
　　“唉怎么又提到这了，我怎么就细狗了。”
　　“哦肥猪。”

　　其余人觉得好笑异口同声：“哈哈哈！”
　　声音太过震耳欲聋，又是一片目光。

　　喻灵禾最先吃好，她放下碗筷，其他几人则没那么安分吃几口讲几句话 ，小嘴叭叭叭的。
　　肖宜胥他们这号桌上菜比较快，避开了高峰的拥挤，等所有人吃好的时候，也才十二点二十。
　　不上课，他们也不想写作业。

　　孔兮蔚提议在外面溜达一下再回去，喻灵禾则因感冒而不参与。
　　鼻翼现在吸一下都是痛的。

　　“小喻儿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孔兮蔚问，她看着对方红红的鼻子，忍不住问。
　　喻灵禾摆手，感冒又不影响走路，她不想麻烦他们：“没事，我自己去吧。”
　　程浔：“好吧。”
　　“——肖大帅比你去吗？”她接着问。

　　被问的肖宜胥心思全在喻灵禾身上，他说:“我回学校吧。”
　　徐灿阳一脸不解：“你回学校干嘛？”
　　肖宜胥：“写作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说完这句话后投往这边的目光更多了。

　　能考上市一中的，多少学习自主性还是有的。
　　但一个人身上还有其他闪光点时，就会有层滤镜 。
　　就比方说此时的肖宜胥。
　　爱学习的帅哥，这点不知道又戳了多少女学生的心。

　　喻灵禾只在意她因擦鼻涕而呼吸都痛的鼻子。
　　吃好有一会儿了，一直在这也不好，她说：“要不你们去玩吧，我跟肖宜胥先回学校。”
　　她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肖宜胥脸上一闪而过，微妙的表情。

　　“可以。”
　　孔兮蔚回答。

　　aa后六人分两帮出发。
　　空气夹杂着丝丝凉意，喻灵禾抬头，看眼苍白毫无生气的天。
　　晴天雨天她都喜欢，唯独这种压抑的阴天让她觉得压抑。

　　两个人并肩隔着一小段距离。
　　这种两人单独相处时间对肖宜胥来说很奇怪，期待，可真有的时候又有点忐忑，很怕讲错话。

　　喻灵禾也觉得。
　　身边人无数，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喧嚣的声音显得他们两个这里格外冷清，就跟两空巢两人静视别人的欢喜幸福一样。
　　怪格格不入的。

　　于是，喻灵禾破天荒的想找话题跟肖宜胥聊。
　　可脑子高速转一圈，发现找不到，因为她跟肖宜胥虽然是前后桌，但他们的交集往往是来源于徐灿阳和孔兮蔚。
　　那两个聊，遇到感兴趣的插一嘴，然后顺便跟对方讲几句。
　　脑袋本就昏，现在因为这些问题更昏了。

　　“好尴尬。”她坦白。
　　肖宜胥心骤然一缩，眼神略带惊诧看她一眼：“好像有点。”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说尴尬……关系好的人即使在相互不语的时候是不会觉得尴尬的。

　　反应过来，他也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就跟做阅读理解一样。
　　她说的每句话，都想解读出另外一层意思。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内心都在扣着能讲的东西。
　　喻灵禾手揣兜里，低着头，视线瞟到肖宜胥的球鞋，这没什么好看的。
　　她的视线随着对方身高上移，修长的腿，挺拔的身姿。
　　长得就很……
　　“——他长得爽啊。”
　　爽？

　　肖宜胥眼眸向右微垂。
　　对上女孩明净如水的眼睛，她皮肤白，因感冒而带点红的鼻子，加上他这个俯视的角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楚楚可怜。
　　目光移到对方淡红的嘴唇。
　　心形唇。

　　想到这飞速别开目光，好像女生的任何一个部位他都喜欢。

　　两人内心都有自己的想法，喻灵禾不知道肖宜胥在想什么，但她现在无话可说，看着对方精致的脸，她提起精神打算废话一通：“你长得好高。”
　　“嗯。”肖宜胥说。
　　你到我肩膀处一小只 。
　　头顶有几根毛翘着，比他肩膀高了，喻书涵：“你家里人也高吗？”
　　“还好吧。”
　　肖宜胥:“还好吧。”
　　“哦你基因突变啊。”喻书涵晃了晃脑袋，她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错。

　　我爸182cm，我妈167cm，这是肖宜胥内心没说处的话。

　　肖宜胥就跟有职业病一样，脑子里飘过基因突变的定义：DNA分子中的碱基对的增添缺失……
　　算了吧。
　　他不扫兴，玩笑的“嗯”一声。

　　又沉默两秒，风从两人中间穿过，静静的。
　　“你回去要干嘛。”肖宜胥问。
　　喻灵禾看了看手里的药：“睡觉，吃了药，明天早上就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又补充一句，“我要去岭云。”
　　“你要回家？”肖宜胥疑惑。

　　喻灵禾鼻涕又要流出来了,尴尬谁：“你有纸吗，可不可以接我几张。”
　　鼻涕太多，她带的已经用完了。

　　肖宜胥微微点头：“好。”
　　当然可以。

　　说着他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她：“你用吧，我暂时用不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女生脸上疑惑的表情消散，说了声好，喻灵禾接过他的纸，有点香，和他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打擦鼻涕的纸丢进垃圾桶，喻灵禾才继续说：“不回老家，就是去找我那个朋友，就是国庆时你们见过的，叫江渔眠。”
　　她说的女生肖宜胥有印象，她的好朋友，高中前一直腻歪在一起的。

　　“那如果你感冒明天还不好，你也要去？”肖宜胥问。
　　而后，他听到女生认真的回答：“肯定要去啊，我不能放她鸽子。”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国庆下午后，肖宜胥在喻灵禾身上都能找到。
　　见到对方欣喜又欣赏。

　　不放人鸽子，诚实人，肖宜胥在心里默默说。

　　可她那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又感冒，要回去，感冒不好的话会不会很难受。
　　想到这他又有点难受。

　　他们走得慢，扯了很多个话题后终于到校门。

　　此时校园寂静，外面没什么人。两人抄小道往宿舍区走。
　　灰拜的绿色之间，有些树种叶子枯黄掉落。
　　喻灵禾抬头，她知道，在这个省，有这种情况的树只能是那些会开花的。
　　樱花，桃花，梨花。
　　一中好像有很多花。

　　鹅卵石铺小路并不宽，
　　喻灵禾禾只顾着抬头看树，忘记了看路。
　　“唉。”
　　与那声一起注意到，还有头皮一阵因拉扯而带起的疼痛感。
　　她的几根头发被枯黄的枝桠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