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躲猫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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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土拨鼠的菜苗，谢谢老舅大哥的钻石......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儿了，大家下次再见......”
周筱雅挥手道别，操作手机退出直播间，堆笑的脸立刻垮下来。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冲进卫生间，蹲到马桶旁，抠着喉咙给自己催吐。
一只毛发锃亮，看得出饲养极好的布偶猫顶开门缝钻了进去，围着周筱雅打转，不时用身体蹭她的小腿，好似在表达关心。
“咳咳......”
直到把胆汁都吐出来，周筱雅才觉得涨痛感和灼烧感缓和许多，随之而来的是胃痉挛引起的刺痛。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但无人说话，她知道是买的胃药到了。出于安全考虑，每次深夜点单，周筱雅都会备注，要求外卖员将东西放下后，自行离开即可。
拖着虚软的身体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往外看，直等到公共走廊上的感控灯由明转灭，她才放心地打开一条门缝，拿起放在门边的包装袋。
房门迅速关闭时，微弱的猫叫声突然挤进门缝，钻入周筱雅的耳朵。那个声音纤细稚嫩，听上去像是才几个月大的奶猫发出来的，应该就在同楼层。她迟疑了几秒，没再开门。
拆开药盒，就着温水服下胃药后，周筱雅坐在沙发上休息，身体的不适感逐渐好转。
猫咪的叫声依然断断续续，没有其他住户开门的声音。现在是凌晨1点，外面还在下雨，叫声是外卖员来过以后才有的，莫非它是误入电梯一起上来的？
对待软萌的小动物，周筱雅总是会多几分怜惜，平日也常在小区投喂流浪猫。猫很聪明，嗅觉敏锐，喂过几次就会记住人身上的气味，她以前遇到过流浪猫找上门讨食的情况，因此并未觉得奇怪。
这个小区的治安一向很好，保安经常巡逻。邻居们肯定都睡下了，现在外面没有人，只是到楼道里看看的话，应该没有危险吧？
许是饿极了，小猫的叫声愈发大了，只是想象它缩成团发抖的模样，周筱雅就于心不忍。她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个猫罐头，再次打开了防盗门。
布偶猫凑上前探头探脑，想跟着出去，被她挡回去锁在屋内，不满地叫了声。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周筱雅从公共走廊找到消防通道，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果然看到有只小奶猫趴在楼梯转角处。它浑身又湿又脏，一边发抖一边叫，后腿有处伤口血肉模糊。
“小家伙，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周筱雅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它的伤口，自言自语地安抚：“别怕，没事，没事了。”
擦着擦着，她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手一下子僵硬了。
小猫的后腿明明受了伤，可除了它趴卧的地方有血，周围并未发现任何血渍......
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早在周筱雅进入消防通道时，就从暗处悄无声息地靠近，沿途留下潮湿的脚印。
意识到不对劲后，周筱雅的背后霎时冒起寒气，可是已经太晚了。强烈的恐惧令她的身体产生木僵反应，眼睁睁看着大片阴影压下来。
大手从后面伸出，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有力的臂膀勒紧了她颤抖的双肩，也将她惊恐的尖叫压回喉咙。
“嘘......”
感控灯灭了。像打翻了墨汁，消防通道霎时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滴答，滴答。
透气窗外的雨声盖住液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砰嗵，砰嗵。
一片虚无里，周筱雅只能听见自己加剧的心跳。她瞪大双眼，惊恐无措地颤抖，竟跟地上的小猫有几分相似了。
浑浊的呼吸吐在耳廓上，那个声音冰冷、低沉，犹如毒蛇吐信，于漆黑中发出危险的信号。
“抓——到——你——咯——”
布偶猫扇动耳朵，听见钥匙插入锁眼的动静，也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它飞快地钻到沙发底下，汪蓝的眼睛警觉地盯住防盗门。
大门缓慢打开，陌生的黑色运动鞋洇着水渍迈进客厅。
“啪”的一声，屋内陷入黑暗，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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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一早，道士打开门一看，男人七窍流血地倒在床底下，还是死了！你们猜是为什么，原来那女的是头朝下摔死的，男人刚好趴在床底下......”
刑侦大队办公区，白小年口沫横飞地讲完一个鬼故事，换来林七和王宽齐齐的白眼，“切，没新意，一点都不吓人。”
“不吓人吗？我第一次听的时候还小，怕得两天睡不着觉。”
“都是封建迷信，咱人民警察不信鬼神。”王宽翘着二郎腿，不屑一顾，“真要论起来，人可比鬼可怕多了，鬼充其量是精神攻击，人呐说砍你就砍你！”
“上班时间开小差。”
董超自顾自在办公位上忙碌着，幽幽地插话进去，“别让李队听见，以为你们可真是闲出屁来了。”
”我可没闲着，刚带嫌疑人体检完回来，这不喘口气吗？”王宽立即反驳。
“我们也没闲着。”白小年跟着狡辩，举了举手上的材料，“苦中作乐嘛，唉，这大下雨天的，幸好不用出外勤，万一再来个嫌疑——”
“呔！住口！”
林七和王宽不约而同地跳起来捂白小年的嘴，“可不兴说！呸呸呸！”
“唔唔？”白小年眨眨眼，挣开束缚，懵懂地反问：“不是说人民警察不迷信吗？”
话音刚落半秒，李宁玉一脸严肃地走出办公室，身后跟着顾晓梦。
“林七，白小年，出现场。”
“这不是迷信，这是玄学，是诅咒！”
林七内心哀嚎着怕什么来什么，起身跟上二人的步伐，“李队，咱们去哪儿，什么案子？”
“平安里，失踪案。”
平安里？那不是何剪烛居住的小区吗？
白小年急忙将资料锁入抽屉，飞奔着追赶几人出门。
一行人驱车到达平安里小区，乘电梯去了5号楼3单元的22层。2202室的门口站着辖区派出所的三名民警，还有两个陌生男人。
“宁玉，好久不见。”
“孔叔，这次还要麻烦您，给我们讲一下情况。”
带队的是老警探老孔，李宁玉实习时在平安路派出所待过一年，与他是老相识了。
“哎哎，不麻烦，都是为了工作嘛。”
老孔向她介绍那两个男人，身材发福的是房东曹卫，瘦高的是报案人李洋，自称是租客周筱雅的男朋友。
周筱雅，女，25岁，外地人，自由职业者，最近在做美食直播。她是两年前搬来小区的，与另外一个女生合租。上个月那名女生搬走，周筱雅告诉曹卫自己也会尽快另找合适的住所，谁知道直接失踪了。
“......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李洋前天到我们所报的案。他不是周筱雅的直系亲属，我们也没法采血，查了失踪人口信息，没有能对上的——”
李洋着急地纠正：“不是的，小雅不是失踪，我怀疑是绑架！”
“绑架？”李宁玉蹙眉，“有收到恐吓短信或索要赎金的电话吗？”
“没有，他就是怕咱们不重视，才说是绑架，可是没证据呀。”老孔解释道。
“怎么没证据，屋里的尸体就是证据！”李洋的情绪仍然十分激动，语无伦次，“我女朋友我最清楚，她绝对不可能杀死乐乐的！”
“你冷静冷静，小兄弟。”曹卫试图安抚他，“这房子下个月就到期了，她正在找房子，说不定就是找朋友一起看房子去了。而且我怎么听小周说你们俩分手了呢？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不想联系？”
“失踪的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当然不着急。”李洋不解释，反倒恶狠狠地瞪他，“其实你是房东，她的行踪你也了解，谁知道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
“哎呦我去，你怎么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啊？”
曹卫没在小区住，为了配合警方调查专门跑过来，又要向单位请假又要被警方盘问，心里本就憋着股气，一听李洋这么讲，火气顿时上来了。
“警察同志，你们好好查查他，说不定就是他贼喊捉贼呢，明明都分手了还来纠缠什么，搞不好就是他杀了人！”
“你放屁！”
“行了行了，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先别吵。”老孔将两人拉开，“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都耐心点儿！”
林七和白小年越听越糊涂，“有尸体？那怎么还说是失踪案？”
“不是人，是猫。”
老孔苦恼地挠头发，“你们先进去看看吧，就在沙发边上呢。”
这套房子八十多平方，全屋通刷白色乳胶漆，浅灰色地板砖，奶茶色的窗帘自然垂落，显得很亮堂，所有窗户都是打开的状态。
李宁玉一进门就看见一套四人位的橡木餐桌椅，上面摆着个玻璃花瓶，里头空无一物。视线往左挪，三人位的米色布艺沙发靠墙摆放，底下压着年轮地毯，挨窗的方向立了个造型别致的白色树脂茶几。
干净温馨的房间，空气里甚至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李洋口中的“乐乐”是只布偶猫，脑袋和尾巴上有浅棕花纹，身体蓬松雪白。眼下，它睁着一双汪蓝的大眼睛，以极其乖顺的姿态趴卧在沙发旁的飞碟猫窝里。
“这不活着呢吗？”白小年穿好鞋套和手套，一边说一边靠近，抬手摸摸它的脑袋，才发觉这只猫浑身僵硬，冷冰冰的。
“是义眼。”顾晓梦仔细看了看它的眼睛，“两个眼珠是假体，但毛发摸着像真的。”
“李先生，会不会是你家猫死了，你女朋友怕你生气，做了个假模型？”白小年试探道：“我听说有的年轻人喜欢小动物，但对毛发过敏的话，就会买那种很逼真的摆件在家里。”
“这就是我们养的那只猫，我亲自抱回来的我怎么会分不清呢？”李洋着急地给他看照片。
“花纹一模一样，它是被人扒了皮，做成了标本！就算乐乐突发疾病死了，筱雅不可能不告诉我，而且她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肯定是出事了！”
他生怕众人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拉过老孔作证，“孔警官，你们不是查监控了吗，筱雅这几天都没出过小区，她的衣服包包都在家，唯独丢了手机，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老孔无奈地向李宁玉解释，“宁玉，监控我们是查了，确实没见周筱雅进过电梯，不过，会不会也有可能是走消防通道下楼的？找了两天没头绪，我怕一时大意判断出错，所以请你来看看。”
李宁玉点着头，进入卧室。两间卧室的面积差不多大，都有衣柜、床和梳妆桌。周筱雅住在南卧室，床头趴了几个玩偶，薄被叠放整齐，床头柜上摆一张6寸的单人艺术照。
卧室的窗户也开着，地面干净，窗框无尘，梳妆台上全是平价的护肤品和彩妆，举起来在亮光下看，瓶身可见残留指纹。
走出卧室后，李宁玉的目光一直停在顾晓梦的身上。
顾晓梦还蹲在沙发旁，手拂过茶几和坐垫，接着探向沙发腿。摸完收回来，手套上一点浮灰都没有，掀开地毯，底下也是干干净净。
“李队——”
刚要叫李宁玉，那人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她蹲着，李宁玉站着，一个往上看，一个往下看，视角实在别扭。正当她挺直腰板想起立时，李宁玉弯下腰凑得更近，直勾勾地盯住她的脖子，伸出了右手。
温热的手指拨开领口贴上皮肤，顾晓梦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想往后躲，就见李宁玉捻着两指又站直了。
“你养了什么？”
“......一只狸花猫。”顾晓梦愣了愣才明白，忍住悸动，垂下眼睑站起来。
“我奶奶捡的。”
“太干净了，是吗？”
李宁玉的视线从指间的纤细毛发移开，转回到顾晓梦的脸上，平静温和，毫无戏弄之意。
“对于养猫的人来说，这房子太干净了。”
猫砂盆、饮食器贴着电视背景墙的墙根处摆放，未见大型的猫窝，说明猫咪平时是散养居多。猫的毛发和人的头发一样，每天都会掉，猫还喜欢走动，会把猫砂带到别的地方。
重度洁癖的人养不了宠物，周筱雅显然不是，再勤快，也做不到每天都清理全屋，连床底和沙发下面都能处理到。
“警察同志，我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她出事了。”
李洋打开周筱雅的朋友圈，“前天她发了朋友圈，只有5张照片，我女朋友有轻微强迫症，发照片都是按双数发的，从来不会单数发，她也不会拍这种局部特写的视角照片！就是看到这个，我才发觉不对劲的！”
“这也能算异常？”林七觉得他过于敏感，“先入为主了吧？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她是失踪还是——”
“卧槽李队！血！血！血！”
派出所的年轻民警忽然惊叫起来。
众人立即回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殷红的液体从布偶猫的左右眼角淌下来，碎成颗颗血珠滑过雪白柔顺的毛发，滴落在浅色的地毯上。
那双蓝色义眼默默地流着血泪，好似无声的控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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