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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Vlog11 是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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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柠靠在门上,找不到支点,“你别说这个。”
沈持的眼神暗了,“以前不是你这样求我吗。”
他看到窦柠血红的耳廓,嘴唇轻蹭一下,笑了一声,托稳她,去锁了门。
“啪嗒”一声,窦柠抬头,理智回来几分,“你干嘛啊,不是病了吗?”
沈持抱着窦柠往窗边走,“谁告诉你的?”
窦柠盯着沈持的锁骨,底气不足:“欣欣。”
想要什么,她学不会隐藏,太容易被人钻空子。
沈持捏住窦柠的脸,用力挤了一下,“那她说没说,她下午有芭蕾课,周嫂送她去。”
上当了。窦柠低声骂:“骗子,全家都是。”
沈持按了一下遥控器,落地窗前的窗帘打开,全景天幕,玻璃透明,站在窗边好似置身半空,窦柠感到晕眩,赶紧闭上眼。
女人把衣襟抓得很紧,沈持把着她的双腿不让动,命令:“眼睛睁开。”
窦柠不,咬着唇摇头,后背出了汗,沈持明明知道她恐高,多看一眼都浑身发空。
——心理层面的极限压制,这是沈持的惩罚。
沈持眸光锐利,“睁眼。”
窦柠打了个寒颤。
她硬起心肠,咬沈持的脖子,熟悉的梨木味道让她心酸,忍不住控诉:“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沈持看着窦柠的眼睛,那里面像有一张柔软的网,在搜罗他的名字。他有些懊悔。
但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索性说了:“是谁先跑的,收了东西就回大理,招呼都不打一个。得到我了就不要?你现在还好意思说生日礼物是要我,良心亏不亏?”
窦柠身后是高楼,身前是深渊,“我那叫迷途知返。你根本不喜欢我,我当然不要你。而且你还删我,我走了你就删我,我给你发信息,你都看不到。你凭什么拉黑我。我生日你给我送花,还用丢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生日快乐都不说。”
她开始哽咽。
沈持从来都不哄她,也不跟她吵架。
沈持被窦柠的眼神烫了一下。以前她都收着,很会忍,不说,他竟没有察觉,对她那么不好。
是他处理欠妥,欺负小女孩了。
他没有跟她解释,把窗帘关上,抱她回到室内。
清凉又空旷的房间,藏了很久的委屈悉数流出,窦柠抱着沈持小声抽泣。
她哭的好像不止这几件事,而是找到发泄口,得到一种依靠和慰藉,堆积的情绪迸溅,在他这里,她暂时没那么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
等了一年多,窦柠等到沈持说:“对不起。”
窦柠不理,手揪着沈持的领口,鼻子眼睛都哭红了,“你都不来大理找我。你为什么不来?”
他来了,她就跟他走了啊。
沈持顺了顺窦柠的头发,哄小孩的语气:“是我错了。跟柠柠说对不起好不好?”
窦柠愣住,泪停在脸颊,这刻她彻底相信,沈持心里有她。
有些事可以等,比如等海洋起雾,万家灯火,而有些事就像蝉的寿命,秋暮日落。
沈持看得好笑,“哎你别哭了,你现在好爱哭,也爱咬人。”
窦柠埋着头不肯动,“咬死你。”
沈持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你的。”
窦柠接过来。
沈持:“放心,我没看。”
窦柠垂眼,把本子翻得哗啦哗啦地响,全都是空白,“反正什么也没有。”
沈持:“你为什么晕倒,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窦柠:“小感冒没好,再加上恐高,吓到了。”
沈持:“你上次去那儿做什么?”
窦柠:“去画室找盛老师。”
沈持皱眉回想了一下窦柠的朋友圈轨迹,“那个展是他在办?”
窦柠:“你知道?”
沈持轻咳一声,“看了程征野的朋友圈,就是上回去拿相机的那个早上,他给我...”
窦柠点点头,开门往客厅走,“你不用说,我不感兴趣的。”
沈持之前都不带她认识他的朋友,她现在也不想知道。
沈持伸手抓了一下,抓住窦柠的衣袖,“你慢点儿,我头晕。”
这会儿碰到他的皮肤,温度烫人,窦柠吓了一跳,踮脚,伸手摸他的额头,“你真的在发烧?”
沈持低头,贴着她的细嫩掌心,“反反复复的。没事。”
2021年的夏季,窦柠跟沈持住在来福士,那时她终于有正大光明的身份,把沈持家里的药箱装满,退烧药,咳嗽药,止痛药,温度计,拿医保卡买了个齐全。
有一段时间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冰箱囤满菜酒和零食。沈持不吃外卖,他偶尔下厨煎牛排,拌沙拉,中餐永远只会番茄炒蛋,窦柠在家做水煮肉片,酸菜鱼,麻辣兔丁,鸡纵菌炒黄瓜花,云腿炒花菜,四季豆箜洋芋饭,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屋子里转来转去只有两个人,沈持开了一瓶又一瓶的酒,教窦柠尝,喝不完的,都倒在她身上。晚上没有娱乐项目,他们无事可做,避孕套的消耗量高得惊人。
窦柠不知道这个家里的药箱放在哪,沈持打开门口的五斗柜,“在这儿呢,你之前买的那个。”
窦柠看了看药盒上的日期,去厨房烧水,“你要不要去沙发躺着,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自己找药吃。”
沈持躺在沙发上,感觉疲倦,阖上眼,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他小时候有年自己在家,肖南书和沈立安各自在国外出差,年三十,他们一家三口在三个地方跨年,他自己叫的外卖水饺,到半夜,他突然发高烧,手脚滚烫。家里的阿姨都回老家过年了,没人照顾他,家庭医生也在团年。他就忍。那时他就知道,很多事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扛。熬到半夜三点,他熬不住了,起来烧了一壶开水,药都懒得吃,天亮,出一身汗,什么都好了。后来他没跟任何人提过,因为不过是一场感冒,又没缺胳膊断腿,说出来没意思。
等了几分钟,窦柠把烧开的水倒进杯子,见沈持睡着,找了一床棉被和毛毯给他搭着。
她起身,沈持伸手把她握住了,手掌很宽很烫,把她握得密实,他睡得沉,她动都动不了。
连释迦的视频电话这时打来,窦柠只能接。
接通,连释迦静了一秒,很快阴阳怪气:“哟,去照顾太子爷,明年感动中国不给你颁奖,我都不答应。”
窦柠叹气:“好了,他家里没人。你面试得怎么样啊?”
连释迦:“少转移话题,你赶紧给我回来。”
窦柠:“嗯。”
连释迦目光含怒,“窦柠,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德报怨也得有个限度,你在做慈善呐,我去淘宝给你买奖杯。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感情史丰富得一批,还有个孩子,你图什么,图他老吗?”
窦柠脸红一下,迷恋这件事不讲缘由,“迦,我回来给你带那家鸡汤饭行不行?”
连释迦指了指她,压低声音:“我立刻写小作文骂你,不长记性,有你哭的时候。”
微信响了一声,窦柠退出视频看,连释迦问她带止疼药没有,还有,少跟渣男接触,他以后会下地狱的。
窦柠笑笑,“你放心,我有分寸。”
可能是心理作用,窦柠这下午感觉还行,不太疼,她来之前画过妆了,沈持看不见她苍白的皮肤和嘴唇。
大约过了一小时,沈持醒了,窦柠趴在沙发角睡着了,小小的一只,长发柔顺,侧脸干净,家里的猫蹲在她身边,拿小肉爪子拍她。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睡过的地方。她太轻,他怀疑她没吃饭,比沈奕欣重不了多少。
不知她梦到什么了,眉心皱了一下,他伸手给她熨平,点了点她的睫毛,触感软密。
小女孩长大了。
无论过多久,她都没有那种冲锋陷阵的功利面容,长相软,性格也软。
窦柠握着沈持的拇指,睡颜平静,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沈持牢牢牵着她的手,突然觉得:她一个人变得成熟的那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