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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Vlog33 亲下来,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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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窦柠坐地铁,去打卡了一家小店,在路边吃掉一份芒果糯米饭,又打包了一份。
连日阴雨,她昨晚借了沈持的伞,木质的长柄黑伞,是品牌定制款,伞头刻了他的名字,烫金工艺,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不敢擅自留下,去他住的酒店还他。
到了酒店大厅,窦柠才给沈持打电话。
先斩后奏这招数,她是跟他学的。
沈持替她预付了学费;趁她不在家,找了施工队去她家修葺屋梁,将屋子里外翻修一遍。她知道后当然不接受,自己赚够了学费,在微信里一笔一笔地转给他。不过他都退回了,让她好好学习,认真生活,以后当个善良的人,记得回馈社会就行。
她知道他一直把她当小朋友,处处照料她,同时还要顾及她的自尊心。
她不要他向下兼容,她努力地长大,想要变成熟。
2017年的春节,窦柠去商场的阿玛尼专柜,挑男士用品,她记得沈持有好几件这样标志的衣服,柜姐耐心地给她推荐,她看到那些价格咬唇自馁,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沈持不是学校里的那些男同学,他低调温和,却也最矜贵。
沈持入住的酒店跟她住的学生公寓完全不同,装潢高奢,黑白相间的地砖,葱茏的绿植挂在灯架下,落地窗外是湄南河,窗景恰好截了最妖娆的那段风景,热带风情浓郁。
沈持原先在房间里开会,拿着Macbook下楼,右耳还戴着蓝牙耳机。
窦柠背对他站着,身旁有个肤白的欧美男孩儿,在跟她搭讪,她穿了一条藕粉色的吊带连衣裙,长发铺满了瘦弱的背,腰线曼妙,的确美得惊心。
沈持叫她的名字。
窦柠回过头。
沈持盯着那个欧美男孩儿,眼神具有钳制力。
窦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芒果糯米饭,还好没有被淋湿,再抬头时,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沈持:“在外面,不了解的人,不要随便聊天。”
窦柠:“啊?他来问路的。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走,还准备等会儿问你。”
沈持心情转好,“我看你聊得挺通顺啊,六级过了?”
窦柠瞪他:“早过了,考了六百多分!”
沈持:“这伞不用还我,这几天都有雨。”
窦柠:“我自己有伞。”
我只是想见你。
他们坐在窗边,服务生送来花茶和零食拼盘。
沈持:“你手里拎的什么?”
窦柠:“噢这个很好吃,比梁燃他们家的甜品好吃。你试试。”
沈持说了谢谢,过会儿忽然笑了,“他说你一直拉踩他。”
窦柠:“我哪有,不好吃还不让人说啊。”
沈持:“年末的机票不好订,你什么时候回去?”
窦柠静了片刻,“你呢?”
沈持垂眼,手停顿了一下,继续回邮件,“窦柠,是我在问你。”
他总能做到这样,一句话把轻松的场面变得如同答辩现场。
窦柠:“不打扰你了,你忙吧,我还约了同学。”
沈持也不留她,只说注意安全,晚上别在外面玩久了。
出了酒店,窦柠沿着河边走,止不住地失落。
她没有特别的想法,真的不敢有,只是想让他看看,她变得会打扮了,也变漂亮了。
她只是,想让他看看。
窦柠在十一月末去了清迈,去感受那里的天灯节。
她原本约了一帮同学,不过她们抢到了演唱会的票,都留在了曼谷,放了她鸽子。
节日盛况当前,住宿紧俏,窦柠提前好几个月就订了房间,放妥了行李就出门。
人群异常拥挤,街道繁华热闹,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了。
古城的小河里飘满了荷花灯,形成一条蜿蜒的灯海,烛光使人心暖。
窦柠看着路人脸上的笑,感到疗愈。
一个人也挺好的。自由,兴奋,怅然若失。
再晚一些,上万只天灯将升入夜空,摇曳的灯火会四散开来,变成漫天银河。辉煌又灿烂。
据说,这是世上最浪漫的节日之一。
晚上有零散的几只鸽子停在城墙边,窦柠买好了一只灯。
走到仪式现场,她发觉糟了,百密一疏,竟然没买打火机。
她四处扭头张望,周围大多都是拖家携口来的,家人,情侣,同学,三三两两,共同擒住一只天灯,人家的灯都已经点燃了。
出于某种心理,落单的她不想上前借火。
窦柠懊悔,只能看他们放天灯,许愿了。
她默默放下灯,拿出相机。
没有下次。
她下次不会再来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过头,怀疑自己在做梦。
因为——
沈持说:“愣着干嘛,仪式要开始了。”
窦柠鼻头发酸,心里充实,很想很想很想拥抱他。
沈持把地上的灯拿起来,“快点儿,你发什么呆。”
窦柠仍处于欣喜无措的状态。
沈持掏出打火机,有些愠怒:“窦柠,搭把手。”
“哦。”窦柠小心翼翼地牵住灯的一只角。
火头沁过烛芯,“哧”地一声。
热气罩住两人的脸。
窦柠觉得有东西在撕裂,不对,是掷地有声的爱意,轰轰烈烈地被点燃。
前方好像有主持人在说话,好像没有,窦柠的注意力偏了。
烟花在头顶渐次炸开。没有他绚丽。
人们高举着天灯,不约而同地轻轻松手。
千千万万盏灯缓缓地升空,磅礴的史诗级画面。
灯汇成海。
许愿不如接吻。
窦柠在那瞬间转头,瞳孔里映着一个人。
他不是朝生夕死的CRUSH,是一座不朽的春山。
沈持也看过来。
谁也没有说话。
无可否认的暧昧气氛。
好似漫长流浪的终点,一眼万年。
仪式结束,打车无望的夜晚,他们沿着古城的小路往回走。
沈持:“所以,这是你的毕业旅行?”
窦柠低头翻相机的照片,“嗯。”
“你同学呢,怎么不来?”
“都看帅哥去啦。那你呢,这里也有你投资的火锅馆?”
“没有。”
“那你还在失恋?”
“我去了一趟新加坡,直接过来的,没订到房间。”
“不信。你都没有行李。”
“需要什么行李,缺什么酒店没有。”
窦柠看到了另一面的沈持,恣意妄为,不再那么端正凌厉。
“上次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要来?”
沈持:“你订的哪儿,要不我去那儿问问。”
窦柠摇头,“你住不惯的。”
“那我今晚流落街头?”
“......”
窦柠领着沈持去了自己住的那家民宿,老板娘是川城人,深更半夜在吃小面。
窦柠满心期待地去问。
民宿门口有几架明信片,沈持随意拿起来看了看,靠在沙发边。
窦柠回来跟沈持说:“下午刚好退了一间,是单间配套,房间很小,你确定OK?”
沈持:“行,总比睡大马路强。”
窦柠小声说:“房间内没有吹风,你要用的话,我可以借你。”
沈持想说不用,但她那表情太可爱了,“好,你待会儿借我。”
窦柠回屋特意等了等,出门送吹风。
沈持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门没关,她敲了敲。
没人应。
她叫了一声沈持的名字,推门进去。
“你怎么不关门啊,多危—”
也许旅途颠簸,太累,沈持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手机停在游戏界面,扔在枕头旁。
窦柠放下吹风机,走到床头,弯下腰看他。
沈持睡相规矩,透着几分罕见的脆弱。
她忍不住多想,他出现的时机太蹊跷,是偶然吗?
如果不是,又是什么原因呢?
沈持感到有人在摸他的嘴唇,防御机制使他作出下意识的反应。
他狠狠拧住那人的手,制在身下。
窦柠惊慌地说:“痛。”
“是你。”沈持逐渐清醒,已把窦柠压在床上。
空气安静下来。
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语言陌生,夜晚陌生。
窦柠最熟悉他。
呼吸胶在一起,迷醉到沸乱,眼前是他的喉结,她张嘴就能咬住。
泛着轻微霉味的小房间,潮湿拥挤。
窗外在下大雨。
女孩儿的手又小又软,不自觉地,沈持松了力气,跟她十指交扣。
她在他身下显得娇弱,气息是甜的,干净,诱人,嘴唇精巧,一口就能吞掉。
窦柠没有躲闪,眼里是刺眼的爱意,独属二十来岁的虔诚。
我们偶遇了两次。你不要挑战我的抵抗力。
亲下来。
求你。
她用眼神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窦柠稍仰头,差点亲到沈持的嘴唇,轻声说:“沈从烨,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