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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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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楚云江悠哉的用了早饭,喝毒药似的喝了药汤。
许太医的医术有口皆碑,看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但,楚云江约莫不包括在里面。他感觉一副药下肚,苦的嘴巴紧紧的,也没感觉好多少,不如霍司晟捂捂松快。
走了一段路,来到太后宫殿,小栗子派人递了信进去。楚云江心道,在后宫嫔妃觐见,应当会等个把时辰,撒个下马威。
可他料错,很快就有一个年级稍长的嬷嬷接他进门。
小栗子问安:“秋嬷嬷。”
这位秋嬷嬷是当今圣上的奶娘,地位很高。楚云江跟着问安:“秋嬷嬷。”
秋嬷嬷一双眼睛在楚云江身上打量良久,是个极漂亮的男孩子。
视线很直白,楚云江不闭不闪大大方方让她看,又不怕她看走块肉。
看够了,秋嬷嬷才收回眼睛,带他们进门。
刚走进门内,便听到太后娘娘怀中有奶呼呼笑声。楚云江抬起眼眸,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眼睛像小太阳。
他裂开嘴咯咯的笑,因没有生牙齿,笑起来露出两瓣粉嫩的小牙龈,
好可爱的孩子。
楚云江收回视线,屈膝行礼:“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长得极好看,像出生在金玉珠宝堆砌出来的高贵皇族。
不过,这不妨碍太后不太喜欢他,太后将小孩送到一旁的韩舒依手中,声音含着几丝冷钉子,道:“免礼,赐座。”
“谢太后。”
太后道:“你是哪里人?”
楚云江中规中矩道:“回娘娘,属下···妾是临城人,爹在一次战斗中没了。我娘忧思成疾,没多久就跟着去了。”说到后面一句,楚云江非常应景的哽了一下。
烈属家的孩子,在煌国受到优待。太后表情软了几分,随即重新端起冷肃的声音道:“还有其他亲人吗?”
楚云江眼圈一红:“自打爹娘过世后···亲戚怕我赖上,都不来往了。”
“你爹的抚恤金呢?”
“娘生病全花了。”
父母早亡,无权无钱,亲戚避如蛇蝎,定是吃了许多苦。
人皆有恻隐之心,太后亦然。脸上仅剩的那点冷漠,被怜悯替代。她是太后,怜悯归怜悯,却任有自己的准则,她板着脸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陛下既封你做了贵人,以后好好伺候,皇宫就是你的家,陛下便是你最亲的人。知道吗?”
闻言,楚云江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泪,一颗颗金豆子砸在地上,哭得太后心软糊糊的,声音带这些温和:“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楚云江便擦眼泪,故作坚强道:“妾没有哭,只是风沙吹了眼睛。”
太后声音更软,像是怕吓到他,问:“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楚云江脸色大惊,支支吾吾道:“妾不委屈,不委屈···属下···妾···进宫是想凭本事在皇宫站住脚,从没想过进宫为妃嫔···陛下突然这样···妾···不能拒绝···属下···应该欢喜···”
话没说明白,太后是人精里冒尖的那一批人。哪能搞不懂楚云江的意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未想过,自家遵守规矩礼仪的儿子,有一日会巧取豪夺一个侍卫。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这小侍卫身世可怜,想来是想来京城建功立业,没成想,一招被陛下看中成了笼中雀。这不是他预想的人生,他想反抗,却因皇权只能认命。
想想也觉可怜哪。
不知不觉中,太后对楚云江的态度大改观。但这点改观并不移转她的最初的念头,她朝着身旁韩舒依道:“舒依,给李贵人倒茶来。”
楚云江演了一通戏,口干舌燥正需要一杯茶。
不过只一个瞬间,楚云江便开始心惊,宫里伺候的宫女那么多,泡茶这等小事,轮不到韩舒依去做。
除非,这杯茶非同一般。
刚进门时候,太后便不喜他。
难不成,他这么卖力的表演后,太后还是要对他不利。
这么胡思乱想着,韩舒依端着茶撩开门帘走进门来。她与太后交换了眼神,接着便走到楚云江身前奉茶,茶落在楚云江胸前。
韩舒依含着笑,神态落落大方,也不知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楚云江肚腹之中便又开始出现了隐隐刺痛。
楚云江垂下眼眸望着身前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拿不定主意。若装作不小心打翻茶呢?拒绝太明显了,跟太后结仇于他无什好处。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之际,门口传来霍司晟的声音: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
紧张的情绪像是有了个宣泄的口子,哗哗的顺着霍司晟请安的声音溜走了。太后看不上他,霍司晟定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楚云江正愁没机会推拒这碗茶,起身跟着屋内众人问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
太后看到霍司晟,神情变得不太好:“陛下怎么跑本宫这来了?”
太后和霍司晟看起来关系不怎么样。
不过,这关他何事。
霍司晟:“儿臣过来看看母后。”
太后不明意味的微微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这句话,她转头拿手指逗弄小奶娃。
楚云江就等这句话了,随即站到霍司晟的身后,借他的高大身躯挡住一半脸。
韩舒依却好似没看出他不想喝茶似的,往他这里走几步,重新将他捧到他身前。
楚云江的心跟着茶水一起慢慢变冷,为何这般执着的让他喝茶。太后今日叫他来别有深意,而眼前的这杯茶更是不寻常。
他没有抬手去接茶,而是悄悄的用极为隐秘伸出手指,捅了捅霍司晟的腰。
霍司晟背着他的身躯微微一震,并未回头,装作无事发生。楚云江觉得自己可能是提醒得太含蓄了,他用手指连戳好几下,霍司晟的背板越戳越僵硬,头板正得如同佛像,一动不动。
“李贵人看不起本宫的茶?”太后逗弄着小奶娃,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些生气了。
明目张胆的当着霍司晟的面下毒,太后应当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有霍司晟在,即便有什么事情,他也兜得住。
他不相信太后,却相信霍司晟。
楚云江抬起手,接住茶杯,里面漂浮着几片枯草似的叶片,茶色发黑,看起来不像茶,倒像是药。
他仰头喝下,茶味淡淡的,像喝白开水一般。
茶水还余留一点淡淡的温度,进入胃中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茶水里钻出来,进入到血液中,又运行到全身,最后这缕温度伏在肚腹处。
肚腹中的刺痛冰凉感,靠近这缕温度的地方,渐渐被这缕温度同化,变得暖融融的。
这茶···似乎比许太医那苦的半死不活的药更有效果。
楚云江:“太后娘娘的茶很好喝,妾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茶味淡但不可尝,爱茶的人是绝不喜欢的。
太后未转过脸,轻轻笑起来:“李贵人莫不是哄老婆子开心。”
楚云江垂下头,露出羞赧万分的表情:“妾真的觉得好喝,敢问茶是哪里买的,妾可以去买一点吗?”
太后转过脸,笑起来,心情变得大好,似乎有了说话的欲望:“这茶外面买不到。所有人出去在门外等候,我与陛下说几句话。”
楚云江跟着众人出门。
太后让霍司晟稍等,转身去房中拿了一包东西出来,交到霍司晟手中:“这是方才的茶叶。”
霍司晟看着茶叶,没有伸手去接,问:“母后这是何意?”
太后冷哼一声:
“还不是你不顶用,事情只得我亲自出马。你可听闻南疆有味药草,男子服用可助孕?”
刚刚李念喝的茶是助孕的药!?霍司晟看着太后的眼神变幻好半晌,才道:“母后···您该不是被人骗了吧。”
太后脸倏然一沉,将药草塞进霍司晟的手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男子怀孕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抱住药草,霍司晟问:“这茶您花了多少钱?”
想到钱,太后脸上有些肉痛,没好气道:“不花钱,捡的。”
霍司晟拿起茶叶在鼻尖闻闻,没有什么刺鼻气味,是淡淡的清香。他问:“服下后不会有什么妨害吧?”
太后冷冷道:“会毒死他。”
闻言霍司晟立马将草药放在一旁矮几上,碰也不碰。太后差点没噎死,起身将药草重新塞到霍司晟手上,道:“助孕只是他其中一个功效,它还能强健身体。”
霍司晟接了,重新放回矮几:“若真怀了又如何,女子生产尚且九死一生,男子恐怕更难,儿臣不能拿阿念的身体开玩笑。不能这药您还是收回去吧。”
太后气冒烟了:“男子怀孕凶险,这药草能改造体质,减轻男子怀孕时痛苦, 帮助男子顺利生产。我问过了,这药草喝了只有好,没有坏。”
霍司晟态度坚决,行了一个礼。太后气的气血阵阵往脑门冲,但也知道自家儿子德行,劝是劝不动的:
“再也不要进我宫中!”
霍司晟:“君主乃万民表率,母后不喜儿臣,但礼度不能废--”
太后狠狠腕霍司晟一眼,抓住矮几上的药包,转身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