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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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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也被吼懵到了,哆哆嗦嗦:“殿下的肚子有快三月大,胎儿在里面动,这是决计错不了的。”
童国舅狠狠腕趴地上的大夫,起身走上前抬脚要踹,大夫吓得脸白如织,童国舅脚挥到一半狠狠顿地,随即走向隔壁包厢。大夫吓得大气不敢喘,起身跟在后面。
房中,楚云江平躺在床上,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童国舅有三子一女,国舅夫人怀孕时,他期待孩子的到来,总是摸在夫人的小腹,掌心的温度伴着胎儿成长。
有没有孩子,他一摸便知。
童国舅心道,待他摸过后,定要将这庸医,打一顿。他的手伸向小腹,凸起的小腹,并无动静。
童国舅放下心,他就知道许是吃胖了。
忽然,掌心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力气很微弱,但触觉很强烈。
童国舅心被这力道吸住,手顺着力道摸,那力道隔着肚皮,回应似的拍了一下。
这感觉!
童国舅眼睛瞪出来,重重往后一靠,靠了个空,身体顺着床跌落在地面,发出乓的巨响。
童国舅受惊过度,坐在地上如陷入时间静止的木雕,身边的大夫上前,扶他起身,连扶了几次,才将人扶上椅子。
而床上的楚云江方才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入眼模糊,好久才缓过来。转头,国舅爷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他。
舅舅武将出生,后来他重点培养的一批得力干将,慢慢疏于武学,又因多年养尊处优,身躯略微有些笨重。
楚云江在舅舅家里长大,对狐狸似的舅舅天然带畏惧,见到国舅爷面色不好,他乖软道:
“舅舅,给您添麻烦了。”
这声舅舅抚平国舅爷难看的脸色,他声音放缓和,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感觉好些了吗?”
笑容瘆得慌,楚云江胳膊上鸡皮疙瘩都翻滚起来了,他暗示道:“还想在睡一会。”
童国舅声音如春风拂面般温柔,道:“孕期是该多休息养胎。”
楚云江看向童国舅,惊愕得张开嘴巴,羞耻像一只沾满朱砂的笔迅速将他脸描红。四周的目光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头摁下,不敢抬起。
童国舅:“你做得很好,仅靠一人之力便在霍司晟手下拿到碧如意。”
楚云江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问:“我大哥他回皇宫了吗?”
“大皇子路中已经被我设法拦下。”
楚云江:“谢谢舅舅。”
童国舅心疼道:“说什么傻话,这孩子出去一段时间,都变得拘束了。”
楚云江心里一酸,眼眶发红,受过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来。
童国舅起身,走到楚云江床边,手抚在他脸上,将一缕乱遭的发丝帮他别在耳后,怅惘道:“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娇气?”
楚云江疑惑:“我···您不生气吗?”
童国舅长长叹口气:“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生气。”
楚云江最怕的就是舅舅生气,听到舅舅这样讲,很感动的扑倒童国舅怀里:“舅舅你真好。”
童国舅:“傻话,霍司晟知道你怀了他孩子吗?”
楚云江哑口,不敢说出自己与青楼男子发生关系的真相,将祸锅甩在霍司晟头上,摇摇头:“我没告诉他!”
“你果然怀的是霍司晟那混账东西的种!!!”童国舅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盖上来。
楚云江被童国舅的变脸惊呆了。接着,手被童国舅拉起,他抽回无果,硬生生挨了三个手板,掌心钻心的疼,他口里发出嘶的声音:“舅舅,你不讲武德。”
童国舅打了三板未能消气,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脸色忽明忽暗,道:“这孽种你打算怎么办?”
楚云江摸了摸小腹,顶着童国舅杀人的目光,小声询问:“生生下来吧。”
童国舅扬起巴掌,作势又要打手心,楚云江赶忙拉起被子躲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可怜似的求饶。童国舅即心疼,又郁气难消,反手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童国舅眼睛发红,红中沁出湿意,道:“你既有这想法,趁着我们才出来七天,那便返程带着碧如意霍司晟那当皇后吧。”
“我们千辛万苦才带着碧如意离开的。何故说这样的话?”楚云江手僵在小腹,脸色青白交加。
童国舅仰天吸口气:“你说为何,你自己父皇的德行你不知道吗?他对你母亲没有半点情分,偏心谢贵妃到疯魔,一心一意将储位传给大皇子。若非,我联合三朝元老辅以童家兵权以死觐见,才争取一个机会,让你与大皇子比试。你恐怕早已收到你大哥立储的圣旨。”
“你也清楚,煌国与宣国世仇,你父皇怨恨煌国至极,一旦知道你怀了霍司晟的孩子。”
童国舅止住了话,楚云江脸上的血色被这些事实抽的一干二净:“父皇不但不会让我继承皇位,还会以此为由头杀我。”
童国舅:“你明白便好。你母后,我们童氏一族,还有你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谢贵妃想杀我们很久,若你不能继承皇位,那我们便将跟着你一起万劫不复啊。你不是握着自己一条性命,是握着你母后,童家三百口人,以及童家军数十万人的性命。
得不到皇位,只有死路一条。
你从小聪慧,这点道理还是懂吧?”
楚云江手紧紧握住拳头,他几乎能猜到舅舅心中所想,呼吸急促起来:“舅舅!”
童国舅语重心长:“早船上岸,便去药方抓副落胎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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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
楚云江靠在窗边,望着江中波光粼粼的水,从远方来自远方去,川流不息。他腹中的小儿,一直在肚子中踢打,躁动不安。
昨日,大夫听到国舅爷要下堕胎药,站出来大声反对。
理由与许太医无二,这胎儿伏在楚云江腹中,十分牢固,除非瓜熟蒂落自己掉下来,用药的话,只会一尸两命。
童国舅气的半昏死过去。
好在,他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童玉山找到了,约好在提前在下个码头汇合。
这次寻找童玉山,暗卫们派遣出去十层八。
反过来说,便是楚云江和童国舅这边守卫不足,若出现任何异动,恐怕无法抵抗。
好在童玉山寻回了,暗卫们也跟着回来了。
船体轻轻一顿,紧接着巨大的水花声自船头荡开,这是落锚的声音。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岸。
楚云江从身旁取出一条白布帛,一圈一圈缠在腰腹,将凸起的部位勒紧。接着取了一套青绿色女子裳裙套上,镜中的人,皮肤白皙,眼睑下浮出青黑尤为可怖。
他随手拿起一盒颜料,照着铜镜,徒手将颜料摸在脸、脖子,白皙的皮肤变得粗黑。
并非楚云江有特殊癖好,这是舅舅的意思。
既然假扮成赶路的平民,总不可能整条船上的人全是男子,所以,需要一部分人假扮成女子。而楚云江便是其中一个。
楚云江走出包厢,来到甲板。这是个小码头,一条栈道进镇子,一条栈道到码头。客流量并不多,他们的人穿粗布衣裳,脸上黑灰跟普通平民无二,并未引起注意。
舅舅的声音在船下招呼道:“春杏,你在船上等着。”
春杏是楚云江的化名。
楚云江朝着声音看去,舅舅侧背对着他,麻布衣裳上打了好几个补丁,佝偻着身体,脖子上黢黑油亮。若不仔细看,跟普通庄稼汉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舅舅还生着气,不想看到楚云江。
楚云江打手势,想一起去。在船上闷了七天,想走动走动。
被舅舅无情拒绝了。
他们的船在江上行走七日,里面的吃食、物资亦需要补充。
镇子里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码头旁已有不少叫卖摊子,舅舅让大家自行买东西,一个时辰后码头集合。
一个时辰后,舅舅还未回来。
而其他采买东西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上船。
楚云江闻到摊位上的馄饨想,下船在摊位上点了馄饨,边吃边等。
摊子上摆了几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坐着几名粗糙的汉子,其中一名楚云江看着有几分面熟,他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又觉好像不认识。
而那汉子也在悄悄大量楚云江,觉得面熟,又觉得没见过,几瞬之间,挪开了视线。
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一对夫妻带着四五岁的小孩子,望着楚云江咯咯直笑。楚云江回报笑容,大约是楚云江的和善让小孩子胆子大了。
那孩子问道:“姐姐,为什么你手那么白,脸那么黑呀?”
楚云江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忘记在手上摸涂料,他将筷子放下,手缩回袖子里。
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他舀起碗中的一颗混沌,汤水中倒映着四周景象。一道杀气凛凛的影子在汤水中闪过,楚云江快速朝着后面一仰,身前的桌子应声被劈开。
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将楚云江团团围住。楚云江身旁跟随的暗卫,反应迅速,护在他身边。
“啊啊啊!”四周的百姓们惊慌大叫,连滚带爬逃离。
楚云江目如寒铁:“谁派你们来的。”
“妖后果然是你!”那几名汉子转瞬间蒙上脸,提刀便砍。
对方能从他声音认出他人,应当与他熟悉。
但,他不记得对方是谁。
楚云江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迎上一刀,火光溅起,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在皇宫密道里,有一队人在密谋诛杀妖后。他当时以为是太后,如今想来,大大的错误。
妖后分明说的便是他呀!
能识皇宫密道的,只有皇室中权力核心的人。
太后、陛下?
谁跟他有仇呢?
太后和陛下都跟他有仇。
但,若是陛下,缘何需要黑衣蒙面,躲躲藏藏。那剩下的答案便是太后了。
怪不得,那日秋嬷嬷助他出宫,原来是想在外面来杀。
这样能避陛下耳目。
太后因他抢了韩舒依的皇后之位,厌他入骨。
舅舅不在,还有好些暗卫没有返回。
楚云江被霍司晟娇养几月,身手差劲了许多,情况对楚云江大凶。
方才,好几次刀刃从肩膀劈过,都是暗卫替他抵挡。这些蒙面人,根本就不是来捉人,是来杀他,每一刀都凌厉非常。
恨不得劈开他的脑袋。
惟今之际,只有先上船离岸或可占据优势。
倒霉,他念头刚冒出来,人群中又冒出来更多黑衣人。
这下完蛋,他的救兵没来,而敌人却多了好几倍。
暗卫掩护,楚云江往码头上退,刚走上栈道。一道黑影袭来,楚云江往侧一矮,那道黑影直直落在楚云江身前,堵住楚云江离开的路。
对方要将他在岸上截杀。
身边的暗卫全被掣肘,楚云江独自面对穷凶极恶的蒙面人。
他毫无胜算。
劲风朝着他脑袋劈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刀离他额头越来越近,他血液停止,眼看脑瓜就要崩裂。
楚云江瞪大眼睛,吼道:“霍司晟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对面的人眼中惊慌失措,然而由于惯性力,刀速不减。
如此情况,楚云江只能认命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