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完结 ...
-
楚云江收起脆弱的姿态，直起身，语气有几分严肃：“谢氏那边认罪了吗？”
蓝翼摇头：“大刑上了两轮，谢氏坚称无罪。”
宣王是个臭石头，谢氏与他一条心，是个更臭石头。楚云江又问：“楚云岚有踪迹了吗？”
自打皇城攻破，楚云岚便已经消失。
谢氏知道自己死路一条，没有楚云岚在他手中拿捏，拒不配合审问。
这事让楚云江棘手，霍司晟靠近他小声道：“无诏亦可登基。”
楚云江悄不可闻的叹气，道：“宗亲王族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有你助力，打定然能打得过，可战争开打，百姓死伤多。”
霍司晟理解握了握楚云江肩膀：“你将谢氏叫来，让旁人当着宣王的面用刑。”
楚云江心里一突，看向霍司晟一脸正气的脸，心道，办法是好办法，就是有点太阴险了。
霍司晟：“想坐上皇位，对敌人一味仁德可不行。”
霍司晟的父皇名下有许多个儿子，各个都有竞争力，能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绝非善类。
楚云江想明白后，对着蓝翼吩咐：“把谢氏带来。”随后，又道：“许太医也一并请过来。”
霍司晟眼睛在楚云江脸上走一圈，见神色如常，没有不舒服，便挪开了眼睛。
等了没多久，许太医到来，楚云江让许太医去给宣王看看，许太医抓了一把银针，一枚一枚刺入宣王百会穴，人中等穴位。
宣王面色趋于红润，悠悠转醒。
楚云江的性格更像童皇后，外刚内柔，不像宣王一样的冷血无情，对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手。他上前问许太医：“好些了吗？”
宣王扭过头，留给楚云江一个不待见的冷脸。楚云江好笑重复一句，道：“许太医可以了吗？”
许太医的手搭在宣王手腕，眉头渐渐拧起，低头长长叹一口气：“好不了了，他中了慢性毒。”
楚云江眼皮微微一跳，：“慢性毒？宣王喜食丹药，是不是这个原因。”
许太医点头：“应当是。”
楚云江听到不确定的回答，命奴才去宣王卧房取丹药给许太医，一边问：“能治吗？”
许太医摇头：“毒素侵入肺腑，拼尽我毕生本事，最多活一年。”
一旁的宣王听闻后，并没有难过，反而拍手赞，道：“哈哈，太好了，朕不要你救。”
阴阳怪气的笑声，听得火大，楚云江嘴巴往下撇。一旁，霍司晟声音如沉铁：“矫诏听过吗？你死了，正好找个人模仿你字迹用。”
宣王笑声戛然而止：“随便你们，我是不会签任何字。”
宣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但就是不帮他一点点。知道的是亲生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
他一点都不明白，宣王对自己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谢氏还需个把小时才能到，楚云江安排奴才送饭菜进御书房吃。吃过饭，约莫一刻钟，谢氏被带上来。
蓬头垢面的女人被压跪在地上，绫罗绸缎染上黢黑的印子，一股馊味悠悠钻入鼻腔。所有人都嫌弃的别开了鼻子。记忆中那个珠光宝气的妩媚女人，仿佛是前世见过。
而宣王一看到谢氏，拖起病恹恹的身体，小步碎跑，蹲下身一把抱住谢氏。干涸的眼球，掉起来眼泪。
两人又哭又抱像一对被人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
楚云很气又很无语。
一边的霍司晟道：“来人，剁了谢氏一根手指。”
楚云江转头看向霍司晟，心中升起感激。楚云江身份毕竟是宣王的儿子，而谢氏是他庶母，若亲自下令上刑，总会让人诟病。
虽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消息不会传出去。
但，于情理而言，这事楚云江不出手，最好。
霍司晟投给楚云江一个不必感谢地眼神。
四个侍卫上前，两个拉开宣王，另外两个摁住谢氏。两人又哭，又抱，又挣扎，一把年级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戏码。
楚云江看得刺眼，替母后不值得。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童玉山上前，手起刀落，一根鲜红的小手指被砍了下来，谢氏口中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宣王大吼：“你是什么东西？放肆！”
霍司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宣王：“几年前，我们见过，宣王这么快就忘了？”
宣王仔细盯着霍司晟的脸看，眼神渐渐变得疑惑，这疑惑没持续多久，他满眼惊讶：“你是煌国皇···”
“哈哈，朕明白了。终于知道你为何肯借兵，因为你想扶持楚云江做傀儡皇帝，等局势稳定再吞并宣国。”
宣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煌国陛下，朕有好事与你商量。”
楚云江嗤道，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好屁的宣王，能有什么好主意。果然，宣王道：“只要你肯保朕和谢氏离开，朕可以立刻下诏将皇位禅让给你。”
“朕得问问云江的想法。”霍司晟道。
宣王抬眼，额头皱纹抬升，凹陷成一个问号，低吼：“你问他做什么。”
楚云江不大好开口，童玉山狠狠出口恶气道：“二殿下是煌国陛下亲封的皇后，不问他问你呀？”
额头皱纹根根断裂，宣王破音：“皇···后···”
这边事情还没完，门口传来婴儿哭声。秋嬷嬷抱着霍华方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焦容。
未经允许，这里不能进人。
但，霍华方是陛下和他的孩子，无一人上前阻拦。
“娘娘，不知道怎么了？小殿下哭闹厉害。”秋嬷嬷走到他身边。
小孩脸哭的酱红，泪水沾了满脸，很可怜。他心疼不已，手臂一张，将人抱过来哄：“许太医，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许太医凑过来瞅了一眼：“换了地方，小孩子有些惊着了，亲生爹娘抱抱就好了。”
哭声在楚云江怀里渐渐消失，霍华方脸上的红褪去，嘴巴达巴达巴几下，睡了。
霍司晟捉住楚云江的双肩，压在椅子上：“站着累。”
楚云江轻轻弯弯嘴角。
“你们···”
宣王抱着谢氏坐在地上，看看霍司晟，又看看楚云江，震惊得眼眶都框不住昏黄眼球了。楚云江坏声道：“如您所见，这孩子是我和陛下所生。”
“你你你竟不顾祖宗廉耻跟一个男人厮混生孩子。”谢氏从剧痛中回过神，大声刺耳的笑道：“恶心！陛下，妾宁愿一死，也决不能让这人玷污您的皇位。”
宣王道：“恶心东西，朕不会在诏书上签任何一个字。”
楚云江的脸黑黑沉沉，仿佛又墨水在脸上流淌。他起身，将霍华方塞进霍司晟臂弯，居高临下看着两个抱成一团的人，眼中倒映着冰冷。
“我恶心？我不知廉耻？你们说对，其实还有一点没说，我还很狠毒呢！”
“你们最好签好，否则，我抓到楚云岚后，一定把他丢个三个壮汉，天天蹂躏，生十个八个孩子。”
“岚儿是安全的，陛下不必担忧。”谢氏靠在宣王怀里，哆嗦着嘴巴。
“是吗？”一个声音从书房外穿插进来。
楚云江侧脸，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高马尾，一身戎装，腰间配着一把大刀，眼神锋利，眼角有了岁月沉淀的痕迹。
他惊喜的走上前：“母后。”
童皇后阔步迈进门，眼睛落在楚云江怀中霍华方脸上，目光柔了三分。抬眼看向楚云江，眼底浮现心疼：“母后没有保护好你，受苦了。”
在皇宫，皇子和母亲命运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云江俏皮笑道：“不能怪您，得怪舅舅。”
童国舅笑骂道：“没大没小。”
寒暄几句，进入正题。
童皇后从身后队伍中间，拎起一人的衣领拖到御书房中间，与宣王摔做一堆。楚云江好一会才认出这人是他的好皇兄-楚云岚。
楚云江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身上到处是伤，狼狈落魄，一双眼睛躲躲闪闪。
谢氏崩溃的揪住楚云岚的双臂：“你怎么被抓了？”
楚云岚吓得发抖，吞吞吐吐道：“我···”
谢氏气急一耳光扇过去，楚云岚脸上肿起五个鲜红的掌印：“废物。”
童皇后冷笑一声，从身后队伍中，拎出另外一个人，一脚踢进御书房。那人畏畏缩缩看了谢氏一眼，不敢抬头。
皇后气势逼人：“妖妃，你伏诛吧。”
谢氏让肖西平带着传位诏书，护送楚云岚去楚氏宗亲封地搬救兵。童皇后机敏料到此事，带着一对人马追截。
肖西平，同谢氏是邻居。后来谢氏当上贵妃，他就当上了谢氏心腹。
不过，此人很少露面。楚云江没见过几次。
他盯着肖西平看了又看，眼睛，鼻子，嘴唇，脸型···他不确定，又看了看楚云岚的五官相貌。
心中产生怪异的念头，不过，还没细想，谢氏的爆骂打断了思绪。谢氏指着童皇后的鼻子：“贱人，你这个人贱人！”
“陛下早倾心我。”
“是你！是你仗着家势显赫，抢走了我的丈夫。”
“我的皇后之位，还有我儿子的太子之位！”
童皇后并未娇滴滴的女娘，走上前，一脚踹在谢氏的脸上，谢氏鼻子里哗哗流出两条鲜血。童皇后呼口气，平静的质问：“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我童氏一族鼎力相助，你以为他能当上皇帝？”
宣王被踩痛脚，暴跳如雷：“胡说！父皇欣赏朕的才干能力出类拔萃，才赐位。跟你童氏有什么关系？”
童皇后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宣王：“先皇早说过，我-童玉茗是未来太子妃。不论我嫁谁，都是皇后。而你···呵呵···先皇的立储名单里，从未出现过你。”
“你踩着我童氏上位，反手便要毁掉童氏。”
“你这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字字诛心。
宣王面如金纸，强行狡辩：“童氏仗着功高，生有二心，屡次忤逆朕。如今更是勾结煌国兵临城下，朕只后悔心慈手软，顾念旧情，没有一早彻底除掉童氏。”
童皇后笑了两声，眼中洇出眼泪：“童氏树大根深，非是你不想杀，是你能力不足。陛下，你一心想灭我全族，我在寺庙里时候，还记得当年你对我细心温柔，夜夜祈祷你回心转意。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宣王脸上毫无愧色：“是挺可笑。”
“父皇，真正可笑的人是你呀！”楚云江扶着许太医上前，所有人都看向楚云江。楚云江道：“您的心头爱谢氏，长期给您服用致幻的毒药。您知道吗？”
谢氏眼神颤抖，声音尖啸：“你胡说！胡说！！”
楚云江勾出一抹笑意，扬手，一个侍卫上前堵住了谢氏的嘴。楚云江道：“许太医请您来讲解一二。”
许太医手中捏着那枚丹药，郑重的望着宣王开口问道：“陛下，这丹药服下后，您是不是感觉愉悦、兴奋，身心都特别的舒服？”
宣王没说话，但是眼神闪了一下。
许太医又道：“服药两三年后，是否开始出现一些症状，时常听到一些旁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一些旁人见不到的景象。”
宣王不自觉的看了眼谢氏，谢氏呜呜呜的发出声音，脸变得煞白煞白。宣王定定心神，道：“你一个小小御医懂个什么？！朕那是见到了神仙。”
许太医道：“陛下，这里面含有大量致幻的药，你见到的都是幻觉，是假的。最近几年，您服用剂量增加，身体就是被这药拖垮的！”
宣王自然不信，楚云江把宣王最信任的御医叫了过来。那御医一开始不敢说真话，挨了几下打，吐出真话。
“陛下，这丹药确实是毒药。臣跟皇后娘娘讲过，她规劝过您啊，但是，您您您不听，还罚了她，臣还有一家老小，怎么敢再说实话。”
宣王仿佛进入的禁止时间，直愣愣的看着丹药。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谢氏给的丹药有毒。过了好一会，宣王哈哈笑起来：“贵妃不会害朕，你·你·你们都在陷害贵妃。”
“贵妃说得没错，楚云江和童氏一条心，你们都想谋夺朕的江山，至朕于死地。”
“朕才不会上当。”
楚云江看着有些癫狂的宣王，心中浮现几丝不忍心：“父皇，您看看楚云岚和肖西平，你看看他们的眼睛。”
立马有侍卫上前，将肖西平和楚云岚的脸摆正，呈现给宣王看。
宣王的眼睛在两人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道：“他们眼睛长得有点像？”
“他们眼睛怎么会长得有点像？”
谢氏面对宣王的质问，惊恐的往后退，鞋子蹬掉了。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霍司晟开口道：“来人随朕去取一碗清水。”
不多时，一碗清水摆在御书房中间-滴血验亲。
楚云岚被人压着往里面滴了一滴血，而肖西平随后也在里面滴了一滴血。在众人目光下，两滴血，缓缓融合。
宣王震怒，一掌推翻了那碗水，双目充红像要杀人似的，看着谢氏。
与此同时，一名宫女颤颤巍巍的诡倒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江心生诧异，温和诱导：“你实话实说，我不会罚你。”
那宫女断断续续用哭腔道：“肖肖大人宵禁后，时常留宿贵妃娘娘寝宫···里面会传出···鱼水交欢···我···他们晚上的时候，不让靠近。我···听错了听错了···”
“陛下饶命。”
宣王气急攻心噗的喷出血来，许太医立刻上前施针。谢氏已经挣开了口中的束缚，大哭大闹：“陛下，岚儿是你亲骨肉，妾是被他们冤枉的。”
“父皇，我是您儿子啊！楚云江楚云江陷害我。”
楚云江沉声道：“将这几人拖下进天牢。”
吵吵闹闹的闹剧即将谢幕。
宣王被人抬上软塌，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他朝着楚云江的方向招招手，满声愧疚道：“云江···朕···”
楚云江看得出，宣王大限将至。
往事如烟，暂且放下。他走到宣王身边，蹲下。宣王抬手握住楚云江的手，什么也没说。
而是将目光转向，楚云江身后。
童皇后别开脸，留下一个冷漠的侧身。宣王眼神暗了几分，带着几分祈求，问楚云江：“可以把孩子抱过来看看吗？”
楚云江朝着秋嬷嬷点点头。秋嬷嬷上前，楚云江从秋嬷嬷手中接住霍华方：“他叫霍华方。”
宣王笑了笑：“姓什么都好，都是我的孙。”
霍华方眼睛黑亮，白白嫩嫩，一点都不像早产生出的孩子。
祖孙互动一会，宣王道：“拿诏书来。”
翰林学士把已经盖过章的诏书呈上，宣王举着笔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纸上签上名。手指一松，笔还没搁下，便垂着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黑印子。
宣王身体往后一仰，气绝身亡。
在场的人对宣王没多少感情，象征性的哭了几声便退出御书房，将治丧的事交给礼部处理。
楚云江把霍华方交给秋嬷嬷后，拉着霍司晟来到一处僻静地。
楚云江勒住霍司晟的脖子，凶巴巴道：“那碗水是不是你使坏了？”
霍司晟环住楚云江的腰身，直截了当：“是。”
楚云江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险呢！”
霍司晟低低的笑道：“现在发现也不迟。单凭一双眼睛，无法断定楚云岚就是肖西平的儿子。也许你猜错了呢？”
“那倒也是。”
“所以我在水里加了点料。当然这还不够，我又让谢氏宫中的一名宫女做伪证。”
“那宫女也是你安排的？！”
“阴险，太阴险了！”
-
一月后楚云江登上宣国皇位，次年煌宣两国合并。
霍司晟与楚云江并称双王，拥有同等权力与地位，为便于朝臣百姓区分。
霍司晟称为，霍皇。
楚云江称为，楚皇。
两人治下，用时二十年，统一六国，打造太平盛世，被后世誉为“霍楚盛世。”
彼时，他们唯一的孩子霍华方成人。
两人将皇位传给霍华方后，隐居消失，再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完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