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之间》十幻

24、Chapter 24

　　“嗯……？”

　　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准确地说是谁人胸前的黑色衣料。

　　好在萧珩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学习，但脑袋还是灵光的，一下就反应过来：“江哥？”

　　“嗯。醒了？”

　　江凛根本没走几步，这会儿才到萧珩家门口。萧珩早就知道江凛个子高力气又大，但他有一米八多，虽然不胖，但他经常锻炼，也绝对说不上什么很轻，江凛抱着他竟大气都没喘。

　　不过当初江凛抓他逃课时也是这样，缀在萧珩身后百来米冲刺也没见对方有多累，想到这儿，萧珩又有点想笑。

　　“我醒了江哥，你放我下来吧。”江凛的怀里很温暖，但萧珩自认为四肢健全，不至于醒了还要让江凛抱——他又不是小屁孩儿。

　　等他开了家门，坐上床，男人仍旧站在走廊上，透过那扇已经生锈的窗户看他。仅一个对视，江凛又偏开视线，进了房。

　　属于江凛的那点暖黄色灯光熄灭，一切又归于寂静。

　　这个晚上，萧珩睡得无比踏实，别说是噩梦，就连个梦都没有。萧珩没定闹钟，一觉睡到一点多，他醒来时雨还未停，甚至比昨天更加过分。

　　这怎么出去？

　　萧珩扒了扒因为睡觉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心说南方一到春天就这样，雨水下个没完没了，老天真是欠揍，完全不考虑人们的心情。

　　想来也是，能考虑人的，怎么能被骂贼老天？

　　这个时间不上不下的，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太早，萧珩最后还是决定不吃午饭，等到晚饭再去买东西，然后顺路给江凛带一份，那剩下的这些时间，他选择和好兄弟们打游戏。

　　“程笛快快快大灭开起来！萧哥卡特开转！二胖别逛街了！”周麒玩的猪妹一个大招丢中五人，开了波完美团。

　　他们几个经常一起玩英雄联盟，因此不管是手游还是端游，配合都还不错，用程笛的玩笑话来说就是说不定可以去碰瓷下职业战队。

　　最后的五杀被萧珩收入囊中，这把游戏接近尾声，胜负已定，只有对面还在负隅顽抗。

　　“萧哥最近看比赛了么，我靠，GK这赛季怎么这么亮眼。”周麒是CGG的铁杆粉丝，但春季赛里杀出的“程咬金”GK正在不断高歌猛进，隐隐在发力，“新来的那两个替补打对位跟爸爸打儿子似的。”

　　“没看，看不懂比赛。”萧珩打游戏厉害，但不怎么看比赛，他玩的英雄大多也是以“爽”为主，比如卡特，比如瑞文，这些都是不太能上比赛的，顶多普通玩家玩着爽爽，“你不是CGG的粉丝吗？”

　　萧珩认不齐那些选手，只记得LPL名声最响的选手就是CGG的打野，叫Leap，本名姓傅。

　　“我是墙头草，哪个强我就喜欢哪个嘿嘿嘿，而且网上都说傅越准备退役了，不过他状态完全没下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周麒说一半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什么，“刚不是说到GK的替补Night么，好巧不巧，那个替补AD真名也姓江。”

　　萧珩知道，这是周麒突然联想到江凛了。

　　“这世界上姓江的多了去，没什么吧。”

　　萧珩知道江凛有个弟弟准备去海市打职业，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当替补上比赛了吧？这得多牛逼？听说LPL的青训营可严格。而且江姓也不是什么很小众的姓，大概只是巧合。

　　大概。

　　下机后，萧珩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去打包饭菜差不多，但钱叔那边今天是不用去了，一是麻烦，二是费时间，因此他决定去筒子楼边上的小吃街随便打包点，到时候和江凛两个人一收拾，就又能糊弄过去一顿饭。

　　城东的公交车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避风雨，好在萧珩今天带伞了，并不怕雨水。筒子楼附近的小吃街整体价格偏低，因此他特地多打了几个菜，这回他记得荤素搭配，不再全是肉。

　　鉴于昨天遇见的那档子奇葩事儿，萧珩没在车站多逗留，而是凭印象走进某个巷子，准备抄近路去工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雨声中夹杂着脚步声。

　　不对。

　　筒子楼里人多眼杂的生活早就让萧珩习惯，因此，他能很快分辨出这条巷子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而且这个人非常狡猾，为了掩人耳目，几乎同萧珩步调一致。巷子虽然破旧，但再往外跑几步就是街头，萧珩并不害怕。

　　他转过身，正面对上了跟踪者。

　　“哈，哈，好巧啊。”见尾随被发现，赵卫国索性不装了，像是假装坦坦荡荡般同萧珩打了个招呼。

　　见萧珩不理他，细瘦男人笑着迎了上来，捏了把少年的肩膀，又换了个话题：“你和江凛是一对儿？”

　　萧珩的眼皮跳了跳，在心底暗骂一声倒霉。虽然早有预感是这人，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这到工地才几步路？

　　“普通朋友。”萧珩一把抓住细瘦男人的手腕，将对方甩开，“别随便碰我。”

　　见萧珩完全不跟他客气，赵卫国不再嬉皮笑脸，反而露出他最真实的样子，总之，用萧珩的话来说对方就只能跟俩字搭边——猥琐，猥琐得没边儿了。

　　“装你妈呢。”赵卫国啐了口唾沫，似乎觉得江凛不在，他就没什么可以怕的了，不过是个小孩儿，一个学生。

　　他品尝过另一个少年的滋味，不止一次，那小孩儿就没萧珩这么“做作”，但现在，他也已经腻了，“你们这种学生最装，以为识几个大字了不起，我呸！”

　　“你再狗叫，我就报警了。”萧珩没被激怒，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此刻他面对的不再是学校里的混混，而是真正的社会人士。

　　“这里没监控，你报警也没用！”赵卫国舔了舔嘴唇慢慢靠近，“警察也不会相信，除非你不要脸了！”

　　萧珩懂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强/奸/犯都能逍遥法外的原因，因为他们不敢去医院，怕惹人非议，但萧珩只是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一样。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先不说本身的力道，退一万步说，萧珩比他高上不少，又是男生，敢弄这一套也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赵卫国被少年那无意识的一笑激怒了，尖锐道：“他妈的，你和江凛那个狗东西一样，以为自己多高洁多了不起。我呸，真有本事，怎么会在这种穷地方！”

　　少年脑袋里某根深埋着的神经被触动。

　　“□□爸！”萧珩再忍不了了，这人诋毁他，还动手动脚的，他笑笑也就过去了，只当对方脑子被驴踢了是个纯种的傻逼。

　　但是说江凛，那不行。

　　对方那些被冷酷外表包裹着的温柔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不能接受别人毫无根据地诋毁对方。

　　他觉得自己一向是理智的，但这会儿，在阴湿环境的加持下，他竟什么也不怕什么也无所谓了。拳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一把丢掉雨伞，然后，赵卫国被一拳掼倒在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种学生不是一向属于最好欺负的那一类吗！？赵卫国慌了神，没发现少年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萧珩的脑海里浮现很多很坏的想法。

　　没监控？那他把赵卫国打个半死也没问题咯？反正他没成年，不把人打死就成。他就说是赵卫国先骂他，他一下子没忍住就好，反正这也是实事，他他妈的实在忍无可忍了！

　　滂沱的大雨将少年的短发打湿，宽大的冲锋衣校服下是紧实的肌肉，萧珩实在想不明白这油腻的瘦子是怎么敢对他做这种事的，也不怕被他打死。萧珩不是傻子，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同性恋这个概念，但萧珩的确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不过，怒火烧干了一切，于是单方面的猥亵变成了双方面的互殴，怒火中烧的少年人总是不顾一切的。

　　萧珩带的饭菜撒了一地，彻底和路边的淤泥融为一体，黑色的雨伞也不知道被风刮哪去了，反正，找不着了。

　　最后，路人报警，帽子叔叔到场，结束了这场闹剧。

　　城东距离学校有点距离，和那边不是一个辖地，因此这边的警察并不认识萧珩，在他们眼里，萧珩就是个普通的六中学生。

　　萧珩将事情经过说了，警察在纸上写了点什么，最后决定让萧珩的家长来一趟，毕竟萧珩没成年，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这些事情，监护人是必须知道的。

　　萧珩刚想说他没父母，但想到江凛就在附近工地，这事儿迟早得传到对方耳朵里，他并不想让江凛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事儿，便道：“我爸在附近工地工作，我可以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