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救世主和反派he的可能性》克克Claire

81、劫掠篇

　　“凯恩，凯、恩，我的……”

　　冷硬湿滑的腹节在腿间热切地蹭个不停，时不时还能感受到成排的步足从腿上爬过，左格一阵接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崩溃不敢言语。

　　“这个，其实呢……”

　　你认错人了啊啊啊！！

　　那拼命纠缠的下身活像是要把他碾死，但双手捧着他脸颊的动作却堪称温柔，让人怪不习惯的。

　　怪物的一双大眼睛和数只小眼睛齐齐盯着自己，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同一个名字，整张枯瘦惨白的脸都在滴滴答答地淌水。

　　“我就，知道……你呃，不、不会骗我……”说这话时连触角都在欢快地抖动着。

　　我当然没有骗你啊。六翼神作证，我都不认识你。怪物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脸上，左格自己的泪水则默默往心里流去。

　　先前听到的咝咝声愈发激烈，挥之不去地在耳畔回旋震荡，跟什么东西在漏气似的，他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身上的怪物发出来的。

　　“我等了、好久，真，真的好久……凯恩……我还以为，呃、等不到……”

　　每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还带着急重的气音，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令听的人也不由得感到窒息。

　　怪物嗓音越发喑哑，白发漫过颤抖的双肩，倾泻而下糊了他满脸。
　　左格捏紧拳头，克制住挣扎逃跑的冲动，乖乖在对方身下做一具合格的躺尸。

　　坚持住啊左格，坚持就是胜利，只要保住自己和莱恩的性命就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的？

　　真是荒诞……
　　莱恩凝视着面前的场景，久久无法回神来，表面一派平静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一体同源的精神力，各方面都完美契合，甚至连衰弱程度都相差无几。
　　只不过自己的衰弱是由于分化伴生体，而对方是因为死期将至。

　　抹去那两行泪痕状的眼睛，这张脸看起来和自己原身别无二致。就算是基因克隆，也不该……

　　“凯恩，怎、怎么不说话？”

　　“是，是我……是我啊……”

　　得不到回应，怪物含混的泣音哽在喉间，哀咽着低下头去蹭金发青年的唇。

　　棘海妖终于再做不到无动于衷，几步上前狠狠一把揪住散乱的银白长发，阻止那颗脑袋更进一步。

　　嗖——！

　　那几绺发丝落入手中半秒不到就被削断了。如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断的就该是自己的手掌。

　　护卫长的攻击凌厉而迅疾，莱恩凭着预判才堪堪躲过，本就不够充足的体力也因此迅速消耗。

　　十二名无脸护卫聚拢过去，严密拱卫着它们的母皇，而后者丝毫不在意除身下的金发青年之外的事物。

　　“别，别怕，不、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到、到你了……”

　　“等、等等！”余光瞥到正在追击莱恩的护卫长，左格慌了神，当即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住手！你答应过会放过他的！！”

　　该死的败灰种……侧着的脑袋又被怪物轻柔摆正，那家伙先是将碍事的长发胡乱捋至脑后，抹去粘湿了半张脸的泪水，然后搂住他的脖颈继续告白。

　　“它们都怕、怕我，所以，变成你的模样……你不、不会受到伤害，真、的，真的……”

　　额头被盖章似的啄吻着，连那道伤口都被细致抚过，左格的耐心消耗殆尽：“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凯恩，放开！”

　　怪物怔忡了，动作停顿下来，不再磕磕巴巴地讲个没完，“咝咝”的噪声随之戛然而止。

　　“你是想告诉我——”

　　活动着寒芒闪烁的刺肢和刃肢，护卫长面色阴沉地步步紧逼，手中还攥着一缕银白的断发。

　　“自己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无害，对吗？”

　　走投无路，莱恩用力喘息着，一步接一步地缓缓后退。骨棘被斩断了一根，身上也被对方玩乐般划开数道创口，血淋淋的。

　　不行。

　　还差一点……

　　眼前画面一闪，强烈的窒息感扼住脖颈，恩佐单手将他高举起来，冰蓝眼瞳紧盯着他，同时手上不断加重力道，像是想欣赏他被活活掐死的模样。

　　好在，生死攸关的情形下，向来不靠谱的晶核开始稳定地散逸能量波动，终于允许他这个半血暂时获得支配权。

　　……如果我是你，第一次觉察到时就该下死手了。

　　说不出话来的棘海妖用精神力将这句话敲进护卫长意识里，满意地看到那张脸上划过一瞬的错愕。

　　“不、不会，你就是……你只、能、是凯恩……我的凯恩……”

　　“我不是。”

　　“是，”怪物捧住他的脸，所有眼睛都聚焦于此，看起来专注而虔诚，“你就是。”

　　“……”

　　僵持不下，左格正准备解除拟态甩开身上恼人的家伙，对方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摁住他的脑袋就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啊？！啊？？！！

　　那显然不属于人类的舌头探入口腔时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又硬又粗糙，不仅触感不佳，还极具侵略性。毫无章法地搅弄一番后，它在他嘴里裂开了……裂开了……

　　左格人也裂开了，被恶心的异样体验震撼到天灵盖飞起，脑中空白一片。

　　“唔——！”我不玩啦！！

　　奋力抗拒的动作被死死压制，伴随这个令人如坠冰窟的深吻，怪物慢慢转化成人形拟态，体型骤然缩小到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

　　甚至，由于过度消瘦，对方看起来比他还小了一圈，危险系数直接大打折扣。

　　此刻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缠在腰间，任怎么使劲都掰不开，坐起来的金发青年有些傻眼，被夹紧到完全无法解除拟态的程度。

　　“我很、很想你……”

　　身上的人喘着粗气拥紧他，脑袋埋进他颈窝里，两根触角抬起些许，反复磨蹭过他的下颌，慷慨的流水让左格有种自己的锁骨成了洼地的错觉。

　　“凯恩，可不……可不可以唱那、那个……”

　　听着那嘶哑的啜泣声，他没来由地感到难过，但理智还是驱使左格掐住怪物的脖颈。

　　出乎意料的，对方顺服地最大幅度仰起头，主动向他袒露出脆弱的颈部，甚至抓起他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近旁身形高大的护卫正欲上前，却被它们的母皇凶狠喝止。紧接着灼目的紫光遽然爆裂开来，眨眼吞没了视野内的一切。

　　轰然巨响撞击耳膜，霎时间周天世界都在土崩瓦解。身体蓦地开始下坠，怪物伸长了手，拼命想要抓住他，被他猛然甩开时迸发出痛苦的呜咽。

　　左格隐约见到巨树撕裂成了两半，袒露出跃动如火舌的诡谲红丝簇，宛若挺立在两片白瓣之间的血蕊。

　　红丝的移动速度极快，刹那便绽开了千丝万缕，缠绕着人形的怪物将其扯入巢穴深处，没忘拾走被冲击波震开的护卫们。

　　微弱的亮光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似乎坠入了深深的地底，身体很冷，冰水没入口鼻，四肢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好像又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紫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缠住他的腰和手臂，重新给予了他呼吸的权利。

　　怀中的人脱离溺水危险后，棘海妖松了口气，勉强使用晶核开启星隧，将他们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河传送至先前的溪畔。

　　天光骤亮，星隧出现在近五六米的高度，两人狼狈地跌入草丛中。

　　被身上不省人事的家伙砸出了内伤，莱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咬牙切齿地将人推开，扭头却瞅见一颗近在咫尺的骷髅头。

　　“……”

　　看来，在他们被异种掳走后，那条骷髅虫也在努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自断尾肢后的挪动速度实在难以恭维，它蠕了那么久距离还不足百米，好死不死又撞上了两人。

　　受惊后这怪虫立马瘫地装死，抽搐着不断扭曲身体，努力试图拟态成左格的模样。

　　莱恩站起身，心情复杂地注视着这一幕。

　　更准确来说，它是在拟态成“凯恩”——原世界之外的，另一个左格。

　　曾经在主矢星的秘银科学研究院里，他见识过紫晶科技部的成员有多热忱于对星隧的研究与开发。

　　泰克斯们深信星云狰对这些造物有所保留，认为完整的星隧能够让人跨越时空。比起现在单纯地穿梭空间，还要多一层时间的维度。

　　而图伦亚是亥云星的首都，星云狰的心脏，如果真存在什么能跨越时空的星隧，这东西出现在那里再合理不过了。

　　但他和左格是怎么被传送至那道星隧跟前的，还有出现在左格脑海里的声音……不、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该死的要怎么回去。

　　还有可能回去吗？见鬼，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的自己是个怪模怪样的疯子，对左格爱得死去活来，说话还结巴。

　　棘海妖越想越心态爆炸，回头恶狠狠地瞅着地上的金发青年。

　　真是欠了你的。

　　这处地势开阔，那些异种也不知道会不会去而复返，还是先找个隐蔽的藏身之所。

　　这么想着，莱恩俯身将人扶起。

　　抱不动。

　　他想了想，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将长发一股脑捞到前面，小心翼翼地背起左格，迈开腿走进枝叶张牙舞爪的深林。

　　天杀的。

　　为什么自己要在重伤的情况下赤身裸体地背着这家伙走在这片阴森古怪的丛林里。到底为什么。

　　明明坐拥庞大的劫掠族群，为什么不继续繁衍壮大再笼络远星际势力一举吞并泰伦、吞并星盟。为什么缩成个球在睡梦里等死，你的尊严你的追求呢？？

　　竟然被区区情爱蒙蔽了双眼……不，是蒙蔽了一双外加两排的眼睛。

　　“莱、莱恩……”
　　背后的人不安分地蹭了蹭。

　　叫什么叫，你也结巴了吗？他愤愤地想着，忽而隐约觉察到什么异样。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在心底蔓延。

　　又来了……？

　　莱恩仰起头，看清后瞬息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心跳近乎加速到狂暴状态。

　　一轮巨型圆环正悬浮于天顶，无声无息地徐缓转动着。

　　一如当年。

　　双臂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失神之际他一下子没能抓稳，把身后的左格摔到了地上。

　　巨环登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遭了……

　　莱恩紧抿着唇，动作僵硬地后退几步，眸中倒映出一百多年前血洗千星要塞的那个恐怖身影。

　　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