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史今bg】画眉》云曳晓

23、二十一

　　画眉（二十一）

　　周斯桐从部队休假的时候，已经是快过年了。她带着行李，第一站先去佳木斯看看史今，然后从佳木斯回齐齐哈尔。

　　周斯桐也没事先跟史今打招呼，主打一个突然袭击。照着她给史今寄信的地址就找去了。

　　地址是他那辆公交车的发车站。

　　周斯桐到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史今跟其他师傅一样，找了个地方，或蹲或站的把中午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这只是垫补一下，晚上回家再把早上的剩饭一熥，一天就混过去了。

　　史今正仰着脖子灌凉水，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史今！有人找！”

　　史今把水瓶子放下，往前面看的时候，发现一堆人都围着那人看，人群中间，站着个极扎眼的姑娘。穿的是当下最时兴的羊绒大衣，米黄色的，还带着一圈儿毛领，绒绒的，烘托出一张粉白的脸来。

　　唇红齿白的好相貌，在这里哪容易见到？

　　“姑娘，你是史今啥人？”大家都是很热心的问。

　　“我是他的女朋友。”毫不犹豫的，她说。

　　“哦——史今好福气哦！”

　　史今在冬天里涨红了脸，才反应过来似的迎了上去：“你咋来了？也不写信、打个电话说一声儿！这乱糟糟的，我还一趟车没跑呢。”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趟车，没人上山，只是去接下山的游客。周斯桐二话没说，在站口把自己的行李箱托付给史今的同事。转头就登了史今的车，往里投了币：“那你就拉我跑一趟。还能赶上看夕阳呢。”

　　史今拿她没办法，上车，系安全带，刚要发动车子，背后就被人塞了一块什么东西，苦里带着香，咂么完还有点儿甜：“嗐！巧克力呀！都是小姑娘吃的。”

　　“我不来还不知道呢。晚上就啃个馒头啊？怎么这么会糊弄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营养不良啊？”

　　“没有，没糊弄！馒头是中午吃剩下的，我就垫补一口。晚上回去还吃饭呢。”史今空口白话。

　　“那就是中午就吃馒头呗。”

　　“中午游客多嘛——就随便吃一口。”史今说着说着就觉得气氛沉默了，解释道，“中午多跑一趟，就多得一趟的钱。”

　　周斯桐闷闷的说：“你就是不安好心。现在你作出病根儿来，以后还不都是我的孽啊？”

　　“胡说，我身体还好着呢。天天吃大米白面的，还能营养不良？”史今笑盈盈的，“对了，你这刚从北京回来？怎么没先回家啊？”

　　周斯桐趴在车窗前说：“这不是佳木斯更近嘛。再者说了，回家去也是没多久就过年了。想要再来佳木斯看你，那就不知道啥时候了。就算来，也是我爸或者我哥陪我来，那样的话，想抱抱你，我都不好意思抱。”

　　——史今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长成的。看着斯斯文文的淑女吧，说这样有点“露骨”的情话，小脸儿都不红的。倒让他不好意思了。

　　“山上的夕阳真好看。”周斯桐说，“晚上请我吃什么？”

　　史今下车活动活动自己的腿，听周斯桐这么问，就说，“带你去吃四季火盆，或者涮肚儿，怎么样？”

　　“吃惯了的东西。买点菜，你给我做不成吗？”

　　“我？”史今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地儿落脚呢吧？咱俩吃完饭，我给你找个招待所住吧。”

　　“没听清吗？我说我要去你的宿舍。”周斯桐向来说一不二。

　　史今笑了：“啥玩意儿……我那儿乱七八糟的，又破又窄。就不是你待的地方。”

　　周斯桐哼道：“你知道啥，这是考验。当年我妈和我爸结婚之前，我妈拍了封电报到他驻地，电报还没到，我妈就到了。你知道是因为啥？”

　　“因为啥？”

　　“考查我爸的品行呗。”周斯桐理直气壮，“虽然说我觉得你不会对不起我，可只要是事儿，就有它的程序。程序嘛还是得走一下的。”

　　“好家伙，还搞突袭。”史今轻轻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吧，那咱买点儿吃的，上我那儿去。”

　　史今买了只烧鸡，买了条活鱼，还有冬天里价高的黄瓜、青菜，只要是周斯桐多看了一眼的，他连价都不讲。回宿舍的路上，他左手拖着周斯桐的行李，背后背着周斯桐的书包，右手拎着烧鸡和活鱼——只肯让周斯桐拎着三根黄瓜和一斤绿叶菜。

　　开门，打灯。

　　果真是窄窄巴巴的一条宿舍。进门一张桌子，俩板凳。窗户边一张单人床，上面叠的还是整整齐齐的豆腐块。衣柜是钢架子拼的，外面只一层军绿色的布。里面也没几件好衣裳。看得出来，自打这个人住进这儿，就没添什么东西，有什么都是凑合着使。

　　周斯桐揭开桌上的罩子——小半钢盆的剩饭，半颗咸鸭蛋，还有一根葱。

　　史今把东西放过去之后，一抹身就看见周斯桐要掉眼泪：“干啥啊，还要掉金豆子咋的？哭啥，我这不挺好的嘛！我把鱼收拾了，给你炖个鱼汤喝，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周斯桐眼泪汪汪的，“退伍安置费不够用？现在赚的钱不够多？你有事要和我说呀！”

　　史今顿了顿：“桐儿，你不用心疼我。这不算啥辛苦。我要是连这都克服不了，一年之后还啥都给不了你，我就不配和你结婚了。所以，别心疼我，把我当个能扛事儿的男人看。”

　　周斯桐没话说了，扭过身子跟史今较劲，也是在跟自己较劲。

　　史今在简易厨房里嘁哩喀喳的收拾鱼，半个小时，连菜带饭的摆了一桌子。他不说，周斯桐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丰盛的晚饭了。

　　史今用新筷子把最好的鱼肉夹给了周斯桐：“没啥手艺，你凑合吃。吃完了我送你去招待所。”

　　“我一个人住招待所啊？那样不安全吧。”周斯桐慢吞吞的吃鱼肉。

　　“也是，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说你多任性，自己就跑来了。但凡身边有个人，我也放心啊。今天晚上可怎么办呐？”史今犹犹豫豫的说，“要不然，你就在我这儿将就一晚上，你睡床。”

　　主意一定，史今就忙活开了。周斯桐爱干净，他就把自己的褥子铺在底下，罩了一层干净的床单。自己则在地上铺了旧报纸，准备拿旧褥子和两层薄被糊弄一宿。

　　周斯桐洗漱完，换了睡衣出来，被史今吓了一跳：“你在这儿摆阵呢？”

　　“你睡床。凑合凑合吧。被罩床单都给你换了洗过的。不脏。”

　　——明明他自己是怎样都行的。偏偏在她的事情上，一点一滴都那么在意，他就只会委屈自己。周斯桐看他一脸自然又忐忑的样子，好像忙活了一大顿，还怕她不满意的样子。

　　终究是没忍住，扑在他怀里，然后仰脸亲他的下巴：“见面半天了，你就没想着抱抱我吗？”

　　史今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周斯桐，他似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只是一个劲儿的担忧她上火车那么久有没有吃好、休息好，在自己这个破屋子里能不能睡好。原来他还没想着抱抱她，亲亲她，感受一下她在自己怀里的熨帖感觉。

　　他珍而重之的吻上她的额头。

　　“你就不想我？”周斯桐闷闷的问。

　　“咋不想？你都想死我了。”史今轻轻的揽着她的腰。

　　周斯桐像凶猛的小兽，在他怀里乱撞，一会儿又把手伸进他的毛衣，去掐他的腰。

　　史今躲避不及，也许是不太想躲避，生生挨了这一下。他倒是不怕疼的，但姑娘家这柔软而冰凉的小手在腰上这么一掐，他就感觉从腰腹升起一股火来，直冲肚脐眼底下去了。他自己就觉得，自己那不争气的玩意儿又动念头了。

　　“什么东西——”话刚出口，周斯桐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又有点好笑，又有点儿羞，她本该后退一步，可是好不容易抱到的人，又不想就这么放开，于是就装鸵鸟的把脸埋在史今怀里。

　　史今也不想推开怀里的人，俩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