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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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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四十）
史聿卿小朋友大了一些之后，周斯桐和史今也愿意带着孩子出去放风。
有一天，一家三口到人民公园溜达，因为是周末，就有人在那儿摆摊。史聿卿看见有拿枪打气球的就走不动道了，拉着周斯桐的手说：“佳涵弟弟有！”
她说的是伍佳涵就有几个玩偶，应该都是伍六一给他赢回去的。
周斯桐问：“卿卿想要啊？你想要哪个玩偶，妈给你打一个回家。”
“要小白兔！”
“行，那咱就打个小白兔。”打中十枪才能赢一个玩偶，周斯桐把枪架起来，瞄准，扣动扳机，打出去两枪都是没打中气球。
小闺女在一边有点着急，史今抱着闺女小声说：“不着急，这枪调过。妈妈是在校正呢。”
果然，从第三枪开始，一个空枪都没放过，十五发子弹，周斯桐打中了十三枪，她把小白兔交给了女儿，“先别把塑料布撕了，回家洗洗咱再抱。还有啥想要的没？”
“我还想要小猫。”
“那让你爸给你打个小猫。”周斯桐把枪交给史今。
史今端起枪来就打，枪在他手里射到第二发就命中，几乎一秒钟也没停过，一直打到最后一枪，明明打中了，气球却没破。他把枪放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打快了，枪里弹簧不好使了，射出去的子弹没劲儿。”
周斯桐拍了一下他的手：“那咱俩打平啦？”
史今抿起嘴唇笑了一下，笑出了一个酒窝，跑过去把小猫玩偶也拿了过来，“看见没有，闺女？小猫咱也有了！”
史聿卿抬头看着爸爸妈妈，问道：“我以后也能打枪吗？”
周斯桐说：“能啊，怎么不能。就是打这个枪也没啥意思。”
“那打什么枪有意思？妈妈，你在哪儿学的打枪呀？”
“在学校嘛。后来在部队也会做定期射击训练的。有手枪，有八一杠，有突击步，还有八八狙……这些你妈妈我都打过。”
“咱那都落后了。我退伍的时候，老A都用九五了。那给伍六一稀罕的呀！”史今又想到当年伍六一为了要仔细看看那杆九五，摸了□□，之前想到是满满的心痛，现在已经有些释怀了。
“爸爸，我以后能不能摸着枪啊？”闺女抬着头看他。
史今听着闺女这稚嫩的一声问，心里忽然觉得这句话好熟悉，可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也问过他这句话了。他心里有点复杂，下意识的就问：“你为啥想摸枪啊？”
“我喜欢！”
史今只当是小丫头看入迷了，还没把这当回事儿：“你喜欢摸枪，那得上部队。女兵招的太少，对文化知识还有身体素质要求都很高的。”
小姑娘小嘴一撅：“我不管，反正我要摸枪！你和妈妈都当兵，我也要当兵去！”
周斯桐“嚯”了一声，心说也是头一回听说当兵还遗传的：“是吗？那妈妈也答应你，你要是当兵能走上，妈妈就支持你。好不好？”
史今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他不是怕闺女走不上，只是当兵的辛苦，他可太知道了。哪天不是摸爬滚打的，天天得吃进去二两土，那十八大九的大小伙子都有不少受不了的，何况是个女孩儿。再说了，当兵一年就二十天的探亲假，孩子要是不回家，他这个当爹的可怎么活呀？
孩子出生以来这几年，他真是把闺女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看着长相酷似妻子的女儿，每天都觉得闺女是个最甜最甜的小糖球。
没想到他这个闺女，她即便是糖，也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糖球，她是跳跳糖。
史今看着身边许多父母都给孩子报了兴趣班，特长班啥的。他就想着给闺女也报一个俩的。倒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期许，纯粹就是觉得别的孩子有的，他闺女也得有。
周斯桐对此表示赞成。她不盼着闺女成名成家的，但是总得有个爱好嘛：“你觉得闺女学啥比较好？”
史今说：“这我也不太明白啊，我就寻思着，小姑娘，学个琴棋书画啥的都挺好的。老侯他闺女学了古筝，咱也听不明白呀，就觉着挺厉害的。”
“那赶明儿咱跟伍六一两口子说一声呗，一起上大厦去看看，那里边很多兴趣班，看看孩子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呗。”
“行！”
史今说了这个“行”字，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闺女看着什么唱歌跳舞玩乐器都很平淡，唯独看见武术班里的孩子们翻跟斗，散打，目不转睛，连道都走不动。
周斯桐蹲下来问：“宝贝儿，你喜欢这个吗？”
“喜欢！”史聿卿两只大眼睛盯着里面跑得正欢的孩子们，眼里全是渴望。
史今说：“可是大闺女，学这个很累呀，摔来摔去的，还会很疼。”
“我又不怕。”
伍六一看着儿子喜欢，直接就报了一节体验课，史今回过头来看自家闺女眼巴巴的，心里也不好受。
周斯桐倒是干脆：“走，妈妈给你报名去，咱也试一节课，你学学试试。要是坚持下来，还觉得很想学武术，妈妈就同意你学，好不好？”
“好！学武术去咯！”小丫头飞奔着去报名，并没有回过头看一看心疼她的老父亲。
出了门，伍六一点了一支烟，在那边笑话史今：“我说你也太谨慎了。那小孩儿不就是爱动吗？我小时候爬树都能爬八百回。我不也好好的长了这么大吗？那小孩子磕磕碰碰的不是常事儿吗，就你最婆妈。”
“你能跟我闺女比吗？你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史今毫不客气，“我闺女，手上破个油皮儿我都心疼。把烟掐咯！熏着人！”
伍六一拿他没办法，跟他媳妇韩露说：“看见了吧？别看平时我班长雷厉风行的，在她们娘儿俩跟前儿，那就是这样！哎我说班长，这要是有人欺负你闺女，你不得拼命啊？”
史今横了一眼过去：“谁敢？我扒他皮！”
话赶话的，周斯桐就说：“不过话说现在坏人是挺多的。听说我们学校西门临着的那条街就有坏人了。听说晚上有女学生出门散步买东西的时候，就有男的朝她们脱裤子。”
“啥？”伍六一从未听闻有如此变态之人，一时间很是震惊，“脱裤子？他想干啥？”
“倒没听说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应该就是想展示一下吧。”
“他想展示什么！”伍六一瞠目结舌。
史今皱着眉头说：“还有这事儿？你咋不早说呢？以后你下班别自己骑车回家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就等我去接你就行了。”
“没什么事，学生反映之后，我们学校保安一到晚上五点就组班巡逻。”
“他们巡逻也只能沿着学校巡逻，谁知道那坏人会不会换地方？”史今深吸一口气，“一个男的，干点儿什么不好，专门跑到学校欺负小姑娘，是个什么东西！等我看着他的！”
周斯桐说：“所以呀，小姑娘强势一点儿是好事儿。最起码遇到坏人的话，她能自保啊。”
史今本来想说，有我这个爹在，怕什么。可是又一想，闺女长大了，是要读大学，出去工作的。到时候就不一定会在自己身边了。他的情绪就又低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俩孩子上完体验课出来了。小孩子们在一起跑跑跳跳的，就是一脑门子汗也高兴，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发亮。史今给闺女擦了擦汗，小丫头的脸蛋被爸爸抹着，小嘴还叭叭的说着：“老师说我练得好！”
“是吗，我闺女最棒了，刚才上武术课开心吗？”
“开心！”小丫头一蹦三尺高。
晚上回家史今还有点耿耿于怀的：“你说说这孩子，第一天去那什么武术班，那腿都磕得确紫了，还是非要学武术！”
“她喜欢就让她去学呀。她自己喜欢就不觉得累了。你让她唱歌跳舞她才累呢。”周斯桐说。
闭了灯，史今躺到床上，尤自嘟嘟囔囔的说着：“现在她去上武术班都不回头瞅瞅她爸爸了，以后要是真飞走了可咋整？她要是不想留在东北可咋整？人家都说春捂秋冻，小棉袄就得贴身穿很久。我可不想那么早就脱了。”
周斯桐低声笑道：“看你说的。我要是听了我爸的话，大学就在黑龙江读，也就碰不着你了呀。”
史今想了想，也笑了：“那你和我结婚这么多年，你觉得还值得吗？”
“当然值得呀。你这么好，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值得呢。”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这么好。”
“不。”周斯桐认真的告诉他，“你本来就很好。在我认识你以前，哪怕你的生命里没有我。你也会发展得很好。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
史今在黑夜里看着周斯桐的眼睛，忽然他说：“不，没有你，我一点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