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他火葬场了》许惊蛰

13、第 13 章

　　突然下雪进行不了户外的宣传，商场老板也临时变卦，说比人大的玩偶看着瘆得慌，不让周行简做了。

　　兼职本来就不稳定，对方临时变了主意说今天这份活不用干了那是经常有的事情，所以周行简也没说什么。

　　但交还玩偶服的时候，商场老板小声嘀咕了一句：“想得美，穿一天玩偶服就想赚三百，怎么不去地上捡钱啊？还好那个母老虎回老家了，不然钱就得给出去了......”

　　周行简脑海里闪过刚才虞随说的话，眼神一沉把玩偶服丢过去，正好甩对方脸上，玩偶服重，对方吃痛“啊”了一声，捂着脸喊：“你干嘛！”

　　抬头看的时候周行简已经走到门口了，他追也追不上，就只能抱着玩偶服大喊：“摔坏了你赔得起吗！穷酸样就是穷酸样，还想赚我三百，门都没有！”

　　这里是城南城北的交界，公交车少，周行简在车棚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趟车，等上车的时候，半边身边都冻僵了。

　　上车时他听到公交车司机嚷了一句：“这人疯了，地这么滑开这么快，仗着是宾利钱多没处使啊！”

　　今天下午已经没课了，又挨着周末，周行简直接回了家，路上用之前攒下来的兼职钱给他妈买了一副护腰带。

　　他妈这几年腰不好，经常一弯就疼，特别是今年刚入冬，抽痛得整宿睡不着，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一副护腰带得一百，他妈一直舍不得买，这几天正好他的项目奖金发下来了，就有了点余钱可以给他妈买一副。

　　他拎着装护腰带的红色塑料袋，刚走到面馆不远的地方，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

　　周行简眉头一紧，心里涌现出不好的念头，快步跑过去拨开人群，果然看见几个常年不联系的叔婶围着他妈。

　　他妈憔悴的脸上满脸惊慌，看着面前一个个穿着羊毛大衣的亲戚很是无措，冻得通红的手没地放，很是不安。

　　周行简连忙跑过去扶住赵秀雅，喊了声“妈”。

　　赵秀雅刚才眼神还是散的，但看到周行简的那一刻眼神终于聚焦了起来，她往前一小步挡在周行简面前，回过头疲倦地说：“行简，你先进去，妈来解决。”

　　二婶听见了不乐意了，冲他们翻了个白眼：“那可不行，行简，你不能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也该懂事点了，你们家这十五万块钱的债都欠好久了，你妈还不上，你总该帮着还了吧？”

　　说完，又拧着棕红色的眉毛，嫌弃地扫了一圈面馆说：“嫂子，你那花在面馆的钱也该赚回来了吧，可不能有钱不还啊！”

　　话说得很难听一点也不顾亲人情面，周志强赶紧低声呵斥一声，止住了自己老婆说的话，换了副笑脸：“嫂子，我们也是没办法，公司不景气亏了点钱，我们这......”

　　他皱着眉不想说下去，但无奈被自己老婆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他只得继续说：“我们这......这需要那十五万块钱补上去。”

　　赵秀雅着急地说：“二弟，我手头还拿不出十五万块钱，你们能不能再等等？”

　　“等什么啊！”二婶大声嚷了句，“今年我们就得要！你们都欠一年了，总该还了吧！”

　　赵秀雅很是着急，她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也不是不想还，实在是没钱：“可是，当初说好了三年之内还上......”

　　14年前为了补上破产留下来的债务他们无奈借了高利贷，之后他们一有钱就先还了高利贷，可怎么也补不上。
　　去年实在没办法，才向夫家弟弟这边借了二十万块钱先把高利贷补上，定好三年内还清。前不久刚还了五万，现在手头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眼看着店里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还有些人拿出手机来拍照，周志强躲着摄像头，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只好说：“我们也是着急用钱，没办法才来催你们的。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嫂子你们......”

　　周行简打断他，眼神很沉：“你们的钱我们会还，白纸黑字写着三年内还清，双方各自签过名。你们要是想协商，就一起去警察局。”

　　当看到周行简晦暗的眼神后，周志强也知道自己理亏，把嘴里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你们......你们就尽快吧！”

　　说完，急忙拽着自己老婆走了，二婶嘴里还叫叫嚷嚷：“窝囊废你怕什么啊！你开不了口让我开，你看他们像能还清的样子吗......”

　　周行简冷冷地看着他们走进雪地，握紧了自己母亲颤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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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随回商场找人到处都找不到，打电话给周行简也不见接，他转了几圈也不见人，只在商场门口看见一中年男人抱着玩偶服在那儿面红耳赤训斥穿制服的员工。

　　训斥的话太难听了，虞随本来懒得理睬这类人，但他急着找周行简，就走过去问：“刚才是不是有个来这儿做兼职穿玩偶服的青年？”

　　商场老板正找人泻火，转头刚要骂就先看见对方脚上一双过万的皮鞋，往上一瞧那绝对不是普通气质的人。

　　他眼睛一转，立刻意识到对方是个有钱人，指不定能傍上，态度随即转了一百八十度：“是的是的，刚有个穷小子来这儿做兼职。”

　　虞随听见“穷小子”这称呼后眉头一皱，问：“他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啊，被我赶跑了，指不定回家了呗！”老板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真穷！来这儿穿个破衣服就想要一天三百块钱，想得美！老板您问他干嘛？”

　　他本来以为这大老板也会跟着一起说那小子穷，没想到却听见对方说：“嘴巴脏就捂着点儿，小心把自己这破超市给说没了。”

　　商场老板震惊地一抬头，却只看见对方离去的背影。

　　虞随直接开车去了周行简家的小面馆，上回他来过一趟还记得路。

　　宾利车开进城中村，一路上都有人频频回首。
　　城中村的人不认识车的牌子和型号，也不知道这一辆车能抵得上他们好几十年的伙食钱，但他们能直观地感觉到这车的阔气。

　　特别是当这车停在一小面馆门口的马路上，从车里下来一个长得跟电视上的演员一样帅的男人时，回头看的人瞬间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再看了。

　　太帅了啊，对比自个儿那简直没法比。

　　虞随长腿一迈往店里走，撩了防风帘进来后一眼就看见正在擦桌子的周行简。

　　店里没人，虞随的眼神就肆无忌惮地放周行简身上。
　　他怎么觉得周行简是越看越合他胃口呢，认真干活的样子都挺帅的。

　　周行简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刚想问要点什么，见是虞随，立刻脸一转当作没看见。

　　虞随挑眉，这是还在生气呢，他也不着急，提着手里边的东西先和赵秀雅打招呼：“阿姨，您好！”

　　赵秀雅正熬着汤，看见虞随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眼神望向周行简：“行简，这是......”

　　“阿姨，我叫虞随，是行简的朋友，路过这儿的时候，就想着来看望看望您。”
　　其实是朋友的哥哥，虞随觉得中间隔着一个孟远洲太生疏，直接就省略了这层关系。

　　周行简没搭理他，城北城南中间隔着两小时的车程，如果真要“路过”，那得开车绕北城转一圈。

　　赵秀雅看看儿子，又看了看虞随，感觉到儿子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朋友，有些犹豫该不该让他进来。

　　周行简这时抬起头，说：“妈，他是远洲的哥哥，让他进来吧。”

　　赵秀雅这才恍然大悟：“是远洲的哥哥呀，快进来，外边挺冷的，都下雪了。”

　　这介绍让虞随拧了拧眉，什么叫“远洲的哥哥”，虽然他就是吧，但能不能别隔着一孟远洲？而且看听这意思，孟远洲是经常来这儿啊。

　　这两人关系得多好啊，好到连家长都认识了。

　　虞随心里挺吃味的，好歹他特意绕过来这儿来找周行简，要是放在平时，他瞧都不会瞧一眼这破小城中村。

　　但他也没表现出来，他不想让赵秀雅心里不舒服，就把装燕窝和护手宝的袋子放在出餐的地方，说：“阿姨，来的路上顺路买了点东西，您看看合不合适？”

　　赵秀雅一看，有点儿无措。

　　她也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出来了袋子上印着的牌子不便宜，她连忙想要拒绝，却先被虞随说了：“阿姨，正好特价时候买的，不贵。”

　　赵秀雅知道拒绝不了，只能先收下，又去后边给虞随倒热水。

　　店里前边就只剩下了虞随和周行简两个人。

　　店里有防风帘遮着呢，外头的人都看不清店里，虞随就大胆地站在周行简旁边，凑过去笑着问他：“还生气呢，你的气量能不能大点啊？”

　　两人就差鼻尖抵鼻尖了，周行简猛地往后躲开，往后厨的地方看了一眼，压着声音呵斥：“你疯了，我妈在后边。”

　　他非常不喜欢别人靠他这么近，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在虞随身上打听别的事情，他绝对会立刻把他推开。

　　虞随摁住他的脖子重新把他勾了回来：“你终于搭理我了。别怕，阿姨看不见。”
　　两人额头抵额头，炽热的鼻息比室内的暖气还烫。

　　周行简眉头都挤一块了，他之前都不知道虞随这么厚脸皮。
　　他摁住虞随的手腕，把手拽了下去，虞随吃痛，迫不得已撒开了手。

　　虞随气笑了：“行了啊，别蹬鼻子上脸，我都特意跑过来和你道歉了。你再这样我可不搭理你了啊。”

　　周行简的手一顿，转过身看着虞随。

　　虞随注视着周行简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神中琢磨不出具体的情绪，淡淡的暗暗的，像外边的天。

　　他听见周行简的薄唇动了动，慢慢对他说：“那你最好少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