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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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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人的高兴,就能花钱买掉所有不需要的红薯,哪怕是自己都瞧不上。
这就是虞随,随着心来,花钱买个高兴,反正几十个红薯也花不上几个钱,还没他饭桌上一道海鲜来得值钱。
而他周行简,就算是路过想买个红薯,都得掂量一下舍不舍得花兜里的那几块钱。
周行简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天差地别,对方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从容镇定,是从小用大量的金钱和教养培养出来的。
那是他曾经拥有过,可是却被别人亲手推倒过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只要是在这里面的人,都或多或少带有恶劣的本性。
那些人是这样,虞随也是这样。
但已经九点了,也确实饿了,周行简没有和红薯较劲,只是掰了一半递给虞随,但虞随看都没看就拧着眉头拒绝:“我不吃这种东西。”
周行简冷哼一声:“这种东西是哪种东西?”
话一出口,周行简就后悔了,他自觉不应该这么冲动,话一到口怎么就说出来了。他确实不该带着情绪说话,他和虞随压根就没有熟到可以动情绪的地步。
但他确实是被虞随那一句“这种东西”给激怒了。就是虞随口中的“那种东西”,就算冬天再冷再饿,他都舍不得买来吃。
别人嫌弃不要的东西,却是他现在伸手都够不着的东西。
只一会,周行简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冷淡,没有再说话。
虞随倒不介意周行简话里边的讽刺,他就是特别诧异,刚才还冷冰冰的周行简,怎么拿了个红薯嘴巴就会呛人了?还是说之前就那么会呛,只是懒得和他说一句话?
不管怎么样,虞随心情都大好,总比老是热脸贴冷屁股有趣得多吧?他就喜欢嘴巴呛呛的,其实好哄着呢。
不过接下来一路,周行简没有再和虞随说一句话。
已经晚上九点了,虞随只随便找了家店带周行简上去,不过这随便也随便不到那儿去,周行简偶然间看了眼菜单,就看到了菜品列表旁边的四位数。
周行简合上菜单:“我请不起你吃这里的菜。”
虞随把手拦住菜单,笑得随意:“不是你请,是我请。”
周行简刚要说话,就又被虞随抢先:“你别忘了,我带你来这儿之前,说的可是‘带你去吃饭’,没说这顿要你请。”
这么牵强的理由周行简还是第一次听,他都觉得虞随脑门上是不是贴着“无赖”两个字。明明他俩根本没有熟到能一张桌子吃饭的地步,却要做那么没用的事情。
周行简说:“你说你上次帮了我,要我这次请吃饭。”
言外之意是,这次必须请,他不想和虞随再有更多的联系。
虞随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我又没说一定要这次。行了,别废话了,等你说完话,这店都关门了。我在门口等你等到饿得慌,你不点的话我来点。”
正好服务员过来,虞随没拿菜单,开口就说了几道菜,看样子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东西。
菜慢慢上齐,周行简没吃多少,但虞随没理他,自己吃了不少。他在国外待的那三个月里,每天都在吃不能算是饭的东西,胃实在是受不了。
今天能好好吃一顿合自己口味的,哪想管周行简有没有胃口。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之间沉默到只能听得到筷子偶尔碰撞到碗碟时的细微敲击声。
把周行简送到学校门口,虞随特意提醒他:“你要是真想谢我,你就回我消息,这比请我吃一顿饭强。”
周行简愣了一下,才想起是之前虞随发消息的时候,他已读不回。
但周行简并不想和他多接触:“我们……”
周行简还没说话,虞随就打断他:“知道了,我和你不熟,说来说去都还是这一句话。熟不熟的事儿下次再说吧,我得回去帮帮孟远洲那小子。”
“远洲?”
“提到孟远洲你就愿意说话。”虞随把手搭车窗上,装作吃味地说。
周行简淡淡看着他,没说话。
虞随简单提了一句:“孟远洲他爸,就是我二叔,一喊他回去就没好事儿,估计又是嫌他不干正事儿,天天就知道混日子。”
周行简皱着眉看他一眼:“你明知道他回去不好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帮他?”
“什么?”虞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就被周行简气笑了,“周行简,你是不是有病,我请你吃饭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一提到那小子被训你就着急慌忙的,你是不是太不识相了点?”
不等周行简回答,虞随就把车窗关了,油门一踩直接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周行简看着车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影子,才回过神,慢慢拿出了手机。
虞随也不是被气的,他就是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提太多虞家的事儿,更何况孟远洲在虞家的生活并不好受。
他是看上周行简了,但他也只是闲下来了才偶尔逗周行简一下,如果忙起来,那可没把周行简太放在心上。
孰轻孰重,他在心里边还是会掂量掂量。
不过等他快去到二叔家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两声。他以为是孟远洲求救呢,打开一看,竟然是周行简。
周行简微信名和他名字一样,一板一眼。
周行简:【谢谢。】
虞随看着这板正的两个字,愣了一下,继而心情良好地关了手机,哼着歌儿进了屋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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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二叔家的时候,虞随二叔已经不见人影了,就留下孟远洲和一个佣人在。
佣人懂眼色,看见虞随进来就默默去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虞二叔发怒时扔的。
孟远洲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一见他哥就惨兮兮地喊了声:“哥。”
虞随看他面上没伤,估摸着就是被训了几下,就放心了不少,对他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凶他:“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你不知道躲远点儿?”
孟远洲都快哭了:“哥,我躲得了一时我躲不了一辈子。前段时间他一直负责的合同,今天突然被人撤了,回家就拿我发脾气,训我没用,不干正事儿。”
虞二叔脾气差,生意上一出现问题,就拿孟远洲出气。
孟远洲反抗不了,他没这个底气。
被带回虞家前,作为私生子的孟远洲,得捡垃圾熬过冬天。回虞家后虽然受了点白眼,但好歹有饭吃了。
虞随“嗯”了一声:“我撤的。”
孟远洲突然就哑巴了。
虞随现在负责总公司,而虞二叔在分公司,有什么事情都得向虞随汇报。按理来说这不符合辈分,但那又怎么样,虞随有能力让虞家的这些老古板心服口服。
虞随拍拍孟远洲的肩,没有当着他的面多说虞二叔的不是,就只是说:“二叔不适合管这份合同。”
虽然孟远洲是作为接班人被带回的虞家,但他目前没这个资格去接触虞家公司的事情,他只能谈别的:“哥,你今晚不是请行简去吃饭吗,怎么样?”
虞随往沙发上一坐,右腿架在左膝盖上,两手长着往沙发上靠,随意又散漫。
他抬了抬眼皮子,没回答孟远洲的问题,反倒说:“上回你说想要的那款游戏机,我已经让助理给你从日本买来了。”
孟远洲眼睛一亮,他惦念那款游戏机很久了,但因为限地区出售一直买不到!
虞随提了句:“让周行简一起过来玩吧。”
孟远洲愣了一下:“行简不玩游戏的,他还有手头上的项目要做。”
虞随瞥他一眼:“你和他很熟?”语气散漫又揶揄。
他想起了周行简经常挂在嘴边的“不熟”。
“我们高一就认识了,我和行简是同桌。不过高中三年他都没理过我一次,就高考那天我起晚了跑得急,不小心迷了路,刚好遇见行简被人围堵,我就帮他把人赶跑了。”孟远洲说,“就这之后吧,我们又刚好上同一所大学,他才开始愿意慢慢和我说话。”
孟远洲说:“行简虽然对人冷漠,但是人很好相处的。”
虞随可不觉得只会“嗯”的人有什么好相处的。
不过既然看上了,他就不会那么快放手,他就喜欢压制有那种眼神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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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简提着笔电来孟远洲家前,犹豫了很久,他虽然信任孟远洲,但一想到轻浮男虞随是孟远洲他哥,他就不是很想来这里。
他的警觉一直在警告他,不能和虞随有太多的接触,这个人目的不善。
更何况,他不想踏进别人的领域。
但孟远洲坚持说:“来我家嘛,我新游戏到了,你陪我玩一玩,之后我们一起复习,你帮我划划重点,我不想期末挂科!”
所以周行简才提了笔电过来。
孟远洲说今天家里没其他人,让他直接进来就行。
所以周行简穿过小院子,直接去了内院。
敲门,没人应。周行简发信息给孟远洲,孟远洲也没回复。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周行简又敲了一次门,才发现门只是轻轻掩着,没关。
与此同时,孟远洲回复他:行简,我出去给我哥买饮料了,你先进去吧,门没关!
看见这句话,周行简脸色沉了沉。犹豫了一会儿,周行简还是推门进去。
还没有踏进去,周行简就顿住了脚步。
沙发上坐着他不想多接触的那个人,那个人坐得嚣张,长腿往前伸长,两条手臂横亘在沙发靠背上,那人一抬眼,散漫地抖了两下腿。
“呦,”虞随笑了一下,“周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