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他火葬场了》许惊蛰

9、第 9 章

　　虞家公司里，虞随用手背懒散地撑着下巴，慢慢翻看桌上放着的一沓材料。

　　门被轻轻从外边推开，助理走进来，将一杯温热的咖啡放在了他的右手边。

　　见虞随在看城南城中村的资料，就有眼见力地站在桌子前没有走，等着虞随问他细节。

　　果然，虞随把背往后一靠，阖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问他：“这就是那个城中村商业街所有的资料？”

　　“是的虞总。”助理回答。

　　虞随睁开眼睛，“这条商业街里的店铺位置不好，没什么价值，那个老东西可真赚，卷走公司的五百万逃了，留下一堆不值钱的店铺，送出去都没人要。”

　　“不过留下来的资料还有点用。”虞随往前一靠，用指尖点了点资料上中间商的名字，“虞郭栋，这不是我那入赘过来的三姨夫吗？”

　　助理点点头：“他和商业街有合作，两年前开始的。”

　　助理是三年前虞随一手带出来的，现在是虞随的心腹，合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经手在处理，所以虞家总公司的大小事情，包括部分家事，他也都清楚，虞随也不会避着他。

　　虞随冷哼一声：“他还有点本事，五年前他入赘虞家后，老虞瞧不起他倒贴的样子，故意撤了他的实权调了他的岗位，把他从外界新闻上拉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东风再起，开始偷摸伸手到分公司内部了啊。”

　　他和老虞一样，看不起虞郭栋费尽心思讨好三姨的窝囊样。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虞郭栋接近三姨不是因为喜欢三姨，而是为了傍上虞家。

　　要不是三姨是个顶级恋爱脑加顶级颜控，被虞郭栋的长相给骗了，死活都要嫁给虞郭栋，他都懒得瞧上虞郭栋一眼。

　　助理将另一部分资料放到虞随面前：“商业街还有一些问题，是中间商和投资商勾结在一起，乱收保护费的问题。不过他们都没明着出手，而是暗地聚集了当地的混混，养着他们去收保护费。”

　　虞随想起了那会被围堵在破铺子的周行简，也不知道周行简家里边有没有店铺开在那个破地方，又知不知道这事儿。

　　虞随皱着眉说：“所以也没什么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他们收保护费。”

　　“是的。”助理如实回答，“这些都是走访街铺的时候听到的。派出所也不作为，一直默认这些行为。”

　　虞随挑挑眉，看来那窝囊手伸得还挺长。

　　不过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被处理了，能一直留到现在？所以要让这条商业街重新有价值，就得先解决乱收保护费的问题。

　　虞随喝了口咖啡，被冷得皱了皱眉头。
　　天气冷，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咖啡就凉了。

　　助理说：“我重新倒一杯给您。”

　　虞随正要摆手说不用，就看见放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应该是他妈让他今晚回家吃饭呢，但就这么随意一瞟，他的手顿了一下。

　　周行简：【今晚请你吃饭。】

　　虞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的眼神出现了问题。

　　这不昨天说自个儿不喜欢男人，就连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的某男人吗，怎么今儿态度就变了，还上赶着说要请吃饭了？

　　虞随来了兴趣，带了点得意故意逗他。

　　随便：【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行简没再回他，等虞随看完助理新递过来的资料后，周行简都没有发消息过来，估计是看到了他的信息，但是懒得回他。

　　那行吧，虞随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反正也是自个儿先看上的，那不得自己退一步？

　　随便：【地址发过来。】

　　很快，周行简就把一个餐厅地址发过来，气得虞随笑了一下。

　　果然刚才就是懒得回复他，不过也对，要是周行简会和他说一些废话，那就不是周行简了。

　　随便：【行，晚上过去。】

　　周行简：【嗯。】

　　虞随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嗯”字，真是觉得语气比这会儿的天气还冷，他关了手机往桌上一扔，笑着问助理：“你说，要是觉着一个只会‘嗯’，没点儿感情的人有意思，是不是说明我眼神不太好使？”

　　助理心想，那应该不是眼神不好使，准确点说是脑子不太好使。

　　但助理还是挺了解虞随的，这会儿得顺着他说，于是口是心非地回答：“那应该是那个人很有魅力。”

　　虞随想起周行简充满野性的眼神，笑了：“是，确实挺有魅力的。”

　　“今天就这样吧，等找个机会让虞郭栋自己露出马脚，到时候再一起把这问题解决了。”说完，穿了外套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今年年底奖金加倍。”

　　助理浅浅一笑：“谢谢虞总。”

　　-

　　周行简约在城南的一间餐厅，虞随特意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过去找他，中间还堵了半个小时。

　　堵着的半个小时就让他的好心情少了一半。

　　要不是挺想见周行简的，按照虞随没什么耐心的性子，早就掉头走人了。

　　到了城南，好不容易在大马路牙子找着了周行简说的餐厅，结果在进去的时候又因为避着满屋子的人，被服务员撞了一下，端着的盘子里的菜汁儿就这么洒在他的西装外套袖子上。

　　服务员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儿地道歉，但一看就是赔不起的。

　　虞随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了两下。

　　那可是从北欧专门找来的设计师给他裁的手工西装啊，就这么突兀地印上了菜渍，虞随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立刻差到了极点。

　　周行简啊周行简，就不能找个品味素质好点儿的餐厅吗！大马路牙子边儿的廉价西餐厅算什么事儿，大厅里边放这么老土的音乐又算什么事儿啊！

　　算了，忍着点儿吧，虞随拐个弯劝自己，好歹周行简还算花了点心思不是？

　　如果主动约他算得上是花心思的话。

　　他摆摆手让服务员走人，自己进里边去找周行简。
　　不过还好周行简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开了包厢等着他，不至于得在那个乱得跟麻将桌一样的大厅里边坐着。

　　门一阖上，外边刺耳的音乐终于听不见了，又能看见周行简这张硬朗帅气的脸了，虞随的心情才算好一点。

　　虞随把沾了菜汁儿的外套脱下来，嫌弃地搭在一边的椅子上，忍不住说：“周行简，你就请我吃这个？你这叫感谢我？”

　　这椅子上的布料都不知道被谁用烟头烫了个洞，桌子上也油得发亮，他就没去过这么磕碜的地方吃过饭，就别说菜怎么样了，但好歹店得干净点吧？

　　周行简听到他的话后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这家店是城南最贵的店，开了也快十年了，一道菜最低的也得三四十，没有虞随说得那么不堪。

　　但他没解释什么，只是说：“之前说请你吃饭一直没请，今天正好有空，就请了。”

　　虞随坐下了，也没再说什么嫌弃的话，他这人嫌弃得快也接受得快，挑三拣四会有，但也不会一直念着。

　　“这不是你的风格吧，要是我说不用请，你巴不得离我远远的。”虞随故意反着说，“你之前不是知道我喜欢男人后，立刻想离我离得远远的吗？”

　　周行简抿了抿唇：“今晚能不能不要提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句，“没什么意思。”

　　这就受不了了，看来一时半会儿让周行简接受还真是不行。

　　虞随也直说了：“饭就别点了，我不吃这个。直说吧，你大学里的项目出了什么问题？”

　　周行简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会浪费时间去请客的人。”而且还是请他，虞随心想，但他没说，只是说，“除非是项目有问题你才会来找我，不然你巴不得装不认识我。”

　　周行简没想到虞随一眼就看透了他，他确实是这样，没用的他一概不会理，但如果有用的，他会想尽办法利用。

　　这次如果不是时间紧，他也不会想到去找虞随帮忙。

　　周行简也不再绕话，直接说清了自己的目的：“你给我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但是关于市场调研部分不多，我们只有三天的更新数据时间，今天过完就只有两天。”

　　虞随听懂了，敢情是来跟他要人脉做市场调研呢。

　　真是狮子大开口呀，平时默不作声的，一开口就张这么大。

　　不过虞随觉得挺好，话说得清楚，也不拐弯抹角，不过至于他帮不帮，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虽然瞧得起周行简，可瞧得起是一回事儿，在工作上立刻掏心掏肺可不是他的作风。

　　虞随把手臂往椅子上一搭，右腿架膝盖上抖了两下，带了点吊儿郎当的意思：“行，我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周行简知道虞随是个商人，没那么好心会什么都不要就来帮他。

　　“以后见到我，就得喊我‘哥’。”

　　周行简不说话了。

　　虞随知道周行简肯定不乐意，他早看出来了，周行简自尊心强，又不爱搭理人，主动喊他出来吃饭都算是很大的退让。

　　这会儿又让这小子喊“哥”，没把桌上的茶泼到他脸上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虞随也就随便说说，他也不是非得立刻让人喊“哥”，就是逗逗这小子，他站起来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知道你现在喊不出，来，跟我打一把。”

　　周行简看着他，没起来，“打什么？”

　　“台球。”虞随已经推开了门，半边的身子被外头更刺眼的灯光照亮，高挑的身型边缘绕了一层光晕。

　　“你要是赢了，我就帮你。你要是输了——”

　　虞随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

　　“就得喊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