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嫁红袖》刘序光

2、车队被劫竟为害命

　　越往北走，越冷，离郢都越近，也越显得她们奇怪。

　　从郢国边境的泉生城出发向北，再过三两个城池，就再也没人见过女希人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乌灵骁一路低调行事，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幸好有郢国面孔的林昭在，为队伍省了不少事。

　　无论哪国，百姓中鲜有大奸大恶之徒，最多不过贪几个银钱，女希多矿，达成目的的情况下她们也不甚在意。

　　这一日上路，必经的官道因落石堵了人不能过，她们就在当地雇了一个向导带她们绕过这一截官道。

　　车队却在路上被劫了。

　　对方大约有五十人，蒙面使长刀，不要财宝，而是直冲她们而来，比起普通的山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芒戈拔剑，率护卫队十五人守卫。

　　女希人尚武，哪怕是文书、出纳和年纪尚小的符月也不是一般小贼可比的，当即各自拿出武器攻了上去。

　　不过一瞬众人便和布衣男子厮杀在一处，一十三四岁的女孩使短刃，穿行在战局之中，灵巧如鬼魅，她一脚踹翻身长八尺的男人，干脆利落地将他抹了脖子。
　　而后笑得猖狂：“想杀你姑奶奶，重新投胎再来！”

　　几番周旋，杀手不顾自己受伤，也要朝中央没动静的马车围过来。

　　“是冲着你来的。”林昭躲在马车里面对乌灵骁道，“虽然做了郢国打扮，但看脸就知道不是郢国人。”林昭看着地上已没有气息被符月掀开了遮脸的布的人。

　　“是北方游牧民族，听说他们今年开始联合为一体，自称巴森联盟。”看清之后，林昭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人。”

　　乌灵骁点头，从马车窗户上观察并道，“芒戈，留下灰上衣那个，其余格杀勿论。”

　　芒戈应了一声，派两个下属围攻灰衣男子，自己则愈发狠辣，不一会儿周围就形成了一块真空地带，无人敢靠近她。

　　“符小姐，小心！”芒戈看着她背后袭来的长刀，喊了一声。

　　符月只感到一阵凉风，来不及回头，就听到扑通一声，后背湿漉漉的、热热的。

　　“回来。”

　　符月扭头，恰好见女娲神相装饰的马车帘子被撂下，看不清帘子后女人的表情，她低头和死尸对上视线，尸体还维持着死时的狰狞表情，脖子却已断成两截儿，还喷着鲜血。

　　她伸手摸了摸后背，果然，都是血。

　　符月打了个哆嗦，保持着防卫的姿势，捡起地上染血的菱形利器。

　　这是乌灵骁常用的暗器。

　　也就是说，刚才是她救了她一命。

　　符月捏住这一枚刚结果了一条人命的暗器，将它放在自己腰带里别着，转身再次加入了战局，并道：“躲在别人背后的事，我做不出来。”

　　此时胜负已分，没什么危险，乌灵骁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林昭撑着脸道：“这家伙小时候多可爱啊，谁知道长大了这么惹人讨厌。你也别管她了，虽然王上让你保护她，可她自己要作死，旁人又有什么办法？”

　　“她有分寸的。”乌灵骁道。

　　林昭撇嘴，“我是在帮你说话好不好？”

　　乌灵骁笑了，“那罚她不许吃点心怎么样？”

　　林昭拍手道：“好点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服，对症下药最好了。”

　　就这样，符月七天没有吃到任何一块点心，她闹也闹过，骂也骂过，队伍里的人是不敢触她的霉头，但她们更听乌灵骁的。

　　乌灵骁要她保证以后遇险不冲在最前面，她又不肯。

　　此时乌灵骁和林昭两人说句话的功夫，芒戈就提着那灰衣男子过来了，其余人已无活口，包括扮成向导的那人。

　　乌灵骁下了马车，问：“巴森联盟为何要杀我？”

　　那人死死瞪着她，闭口不言，芒戈察觉不对，一手卸了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就道：“是死士，他想自杀。”

　　乌灵骁看着他道：“我特意留你，是看你和其他人不同。你统领着他们，想必不是满脑子只有任务的兵器，你还年轻，何苦自裁？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这里是郢国的地盘，为了不生事端，待会儿我们会一把火烧了这里。你要是想离开你尽忠的地方，一走了之就是，也不必担心控制你的毒药，女希的医术天下皆知，没有我们解不了的毒。这第二，要是你还想回去，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女希的秘密，你带回去也算将功赎罪。如何？”

　　他费力地点点头，芒戈接好了他的下巴。

　　“是燊国，新帝。”他费力说出这几个字。

　　“燊国和巴森联合了？他派你来杀我？”那人点头，乌灵骁又问，“为何？”

　　“不，不知。”他道：“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该你了。”

　　“什么？”

　　“说好的，秘密。”

　　乌灵骁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下辈子不要这么天真了。”
　　死士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芒戈扭断了脖子。

　　“把那个郢国向导埋了，其他的不用管。”乌灵骁道。巴森的死士进入郢国的地盘追杀她们，一定是瞒着郢国朝廷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欢迎杀手的造访，所以她不怕郢国人知道。

　　向导故意将他们领来这个僻静的地方，哪里会料到最终会成为自己的埋骨地。

　　“我找到路了，走吧。”林昭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来，手上拿着一张地图，指着官道南方的一个位置说：“根据向导的话，这里应该有一条路是通着的，也是他本该带我们去的路。我们原路返回，到了这个位置，然后向东拐，再向南，再向北，就绕出去了。”

　　乌灵骁直接道：“你来领路。”

　　林昭与生俱来的方向感比世界上任何地图都好用，她裹了厚衣服，跨上马，和芒戈一同走在队伍最前面。

　　一路疾行，总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才没有落得露宿野外的下场。

　　这是她们造访的第五个郢国城池，柔封城。

　　一进城便直奔官府驿站，可是驿站并不是她们想像中的和暖方便，不知是何时修的院墙歪斜，大门斑驳在寒风中吱呀作响，仅有一个老妪看守，见她们去了竟向她们讨要灯油。

　　乌灵骁只在外面站了站，让林昭确定匾额上书的是驿站二字，就决定改投客栈，给那老妪拨了二两灯油，问清城中最大客栈的方位便离开了。

　　客栈倒是好说话，只要给钱，什么都有。

　　众人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冲去了一身血腥气。尤其符月，白日里沾了一身血，虽然早换过衣服，但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叫人换了三回水，终于才把身体和心一并洗干净了。

　　桌上放着一枚干干净净的菱形暗器，两头都无比锋利，只有捏住中间的部位才不会被伤到。符月将它拿起，走到门口又回来，轻轻哼了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翌日乌灵骁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选择休息一日，并派人上街采买补充物资。

　　为免异族面孔交涉困难，她们先搞清楚都需要买什么，再由林昭告诉客栈杂工，让他们出去买。

　　林昭都吩咐完，刚躺下睡个回笼觉，就被符月薅起来，“你带我去买点心。”

　　她睡眼朦胧，“你三岁啊？自己去不就是了。”符月又一次拉起倒下的人，“我不会说郢国话。”

　　林昭清明了，却愈发惫懒，她裹紧被子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你也有求到我头上的一天。”她懒洋洋道：“我不干。”

　　符月捏紧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我好怕哦。不让你吃点心是乌灵骁的主意，你找她去。你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啊？”

　　“你！”符月气闷道：“要不是你撺掇，她想不出来这么损的招。都是你，你赔我点心！”

　　林昭瞪大眼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