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狸》五角月亮

33、万家灯火夜

　　熟练地爬过重重宫墙，赋远舒头贼脑地探出半个头。余逍拍了一下赋远舒：“你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我们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赋远舒小声嘀咕：“更有感觉嘛。”

　　更有幽会的感觉。

　　赋远舒落到地上之后，就替余逍拿下披着的黑斗篷，收起来。余逍头顶的耳朵抖了抖，就又是个白得发亮的狐狸精。

　　毕竟是去街上，凡人居多，所以余逍每次都会把狐狸耳朵和尾巴收回去，避免吓到人。

　　赋远舒的玄色衣袍看着低调，实际上面用极细的暗金丝线绣满了复杂的纹路，纹样繁复，绣工精细。

　　他正拉着余逍继续贼头贼脑地出溜，一回头却晃了神。

　　不知道余逍从哪摸出来一件雪白绒毛的红色斗篷穿上了身上。红梅初绽，白狐踏雪，他眼角微微上挑，眉眼也染上一抹红。
　　其中恣意的模样，倒和落沙珠中所见的一般无二了。

　　余逍挑眉：“哟，看呆了？”

　　赋远舒愣愣的：“是啊，你……”

　　余逍道：“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好看吧？”

　　“好看。”赋远舒诚实地点头。

　　余逍：“嗯哼。”

　　旋即赋远舒疑惑道：“是非常好看，不过我也给你准备过很多衣服，怎么不见你穿？”

　　余逍唔道：“那我回去可以勉为其难穿给你看看。”

　　这么好？

　　赋远舒心里犯嘀咕，余逍这些天似乎变得太“柔软”了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虽然自己确实居心不良，但到底有些不适应。

　　灯火通明，长街喧闹。

　　晚风拂过人群，沾染上烟火的气息，墨色的天空上星辰璀璨，此间的明灯火烛也仿佛漫天繁星其中之一。不同的是这里足够温暖，足够真实。

　　赋远舒拉着余逍走走停停，看遍了路边的摊子。

　　余逍是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再仔细看，又会觉得每看一眼有每看一眼的惊艳——至少赋远舒觉得是这样。

　　街上不免有姑娘小姐笑着打量他们，余逍笑得狡诈，一一应下，若是狐狸尾巴还在，只怕要摇的飞起。赋远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咕嘟咕嘟起冒泡，有一下没一下地闷闷炸碎。

　　捻起一块刚刚买的糕点，模样是小巧玲珑的白兔子。红眼睛。

　　赋远舒捏了它几下，愤愤塞到嘴里嚼了嚼。

　　……酸的，不好吃。

　　到底是做什么要大半夜带他出来？！

　　看见远处有一个买木质面具的摊子，索性歪去了摊子上。

　　赋远舒道：“有没有狐狸？”

　　摊主笑：“当然有，你看这个。”

　　赋远舒却摇了摇头：“不要这种赤狐的，有白狐狸吗？”

　　摊主为难道：“这没有啊……白狐可不常见。这样吧，我可以给你现画一个，您多给点，咋样？”

　　老狐狸！

　　赋远舒呵呵道：“也行，不过多收了钱，你可要画好一点。照着他画，行不行？”

　　遥遥一指，正指向被围住的余逍。

　　摊主这下真为难了，迟疑道：“这怎么画？那位公子实在俊得很，我就是个小摊贩，画技没那么精湛的，让我画人我也画不出三分神来啊。而且您应该确实叫我画的是只狐狸？对着个人画狐狸……”

　　他话并没有说完，可意思明显：对人画狐狸，这不是闹着玩吗，你拿我寻开心？

　　赋远舒唔了一声：“白狐狸，耳尖是黑色的，眼睛要红色的，再给我在眉间点朵红梅，要半面的，不用遮住嘴巴。其他的你就看着他来，行不行？”

　　摊主一拍手：“可以，当然可以！这就可以了嘛！”

　　画人画不出，画面具却娴熟，摊主笔下点上面具时，随口问起：“那位公子是您什么人？真俊，你瞧瞧，好多姑娘喜欢嘞。”

　　赋远舒微笑：“他是我的家人。”

　　摊主八卦心起：“哦，公子你是哪家人？看您穿着，是哪个富贵人家吧，没怎么见过呢？”

　　赋远舒道：“嗯，最近不太平，从外地搬过来避难的。”

　　摊主唏嘘：“确实啊，又要下雪啦。不过放心，有陛下和国师大人在呢，他们会保护咱的，我这种老百姓就把心放肚子里喽。”

　　“嗯…对，会保护我们的。”

　　“嘶，刚刚说到哪了，哦对，公子，你娶妻没？”摊主一拍脑门，把话题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赋远舒嘴角一抽：“呃，这个，问这个干什么……你手艺不错，面具画完了就给我吧，这是给你的银子，我还有事，再会。”

　　也不看具体塞了多少给那个摊主，反正只多不少。赋远舒拿过白狐面具就朝余逍走去，这会余逍身边没人围着了，他靠在一个石狮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赋远舒。

　　赋远舒道：“聊完啦？这是给你的。”

　　余逍笑意更浓：“是狐狸啊……不过我这张脸不就是狐狸的脸吗，为什么要挂一个假的上去，是我长的不好看？”

　　“好看。”
　　好看才要遮。

　　余逍却道：“那为什么要遮起来，好看你就多看看嘛。”

　　赋远舒道：“我看可以。但是我们出来玩的，她们总围着你我们就逛不了了。”

　　余逍哼道：“是我找她们，问她们几个问题，请教一下而已，现在该问的都问完了，我也差不多……弄明白了吧。所以不会再有人过来。怎么，你吃醋？”

　　“……”

　　余逍皱眉道：“怎么就一个，你的呢？”

　　赋远舒道：“我也要戴？”

　　余逍眯眼：“我戴你不戴？那我不戴了。继续当我的狐狸精去……”

　　赋远舒拉着余逍：“走，再去买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

　　摊主歪着眼瞅他们俩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那个刚刚来过的大气客人尴尬地看向别处，另一个嘴角上扬，下巴微抬，睨着眼看自己。

　　摊主：“您这是……？”不满意来找茬？

　　余逍大手一挥：“再来一个。”

　　“哦——？！好好好！要什么的？”

　　余逍面露狡黠：“要一个，黑狐狸。”朝后一指，指向赋远舒，“照他画。”

　　摊主：“好……啊？？”

　　那个很有钱的黑衣客人好像更尴尬了，一手捂着脸，痛苦地冲他点了点头。

　　现在的大老爷，达官贵族们真会玩。摊主哈哈道：“额，这个，这怎么画呢？对着人怎么画狐狸？要不您说一下要求吧。”

　　“要求？”余逍拿出白狐面具晃了晃，“就跟这个差不多，对了，不要梅花。”

　　“是是是。”

　　赋远舒在余逍背后嘟囔了句：“我看上去很像这种要把别人坑得鞋都不剩的人吗？为什么画得这么奸诈。”

　　余逍奇怪道：“你不是吗？”

　　“……”赋远舒辩解道，“我什么时候真干过坏事？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看我。”

　　余逍道：“确实。啧。”

　　他苦恼道，“以前真是瞎了。你明明不是个单纯的好孩子，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容易吃亏呢？”

　　赋远舒：“……”

　　他还想再挽救一下自己在余逍心里的形象，还没开口，就听余逍说：“小九，不用说了，习丝刚刚告诉我，你使坏让老头把小豹子揍了一顿，连带着她也一起被老头吵了两个时辰。”

　　赋远舒：“……呃，这个我可以解释。”

　　“诶！好了，您看看。”

　　“不听。”余逍接过黑狐狸面具，满意道：“还不错。付钱。”

　　“好好。”赋远舒付完钱，探头去看余逍，只见他背过身，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你在干……”嘛？

　　余逍把手从黑狐狸面具额间拿开，笑道：“你看。”

　　赋远舒却看见他脸上沾了金色的颜料，面色古怪：“噢？看花狐狸？”

　　“……”这个称呼让余逍想起了一些丢脸的事，上扬的嘴角瞬间垂下来，“不，是让你看面具，笨。”

　　低头看去，黑色的狐狸面具额间按了一个金色的狐狸爪印，显然是余逍刚刚亲自按上去的，形状倒也像个梅花。

　　怪不得说不要摊主画呢，原来余逍打算自己按一个给赋远舒。

　　赋远舒拿出帕子细细为余逍擦去了脸颊上的颜料，又抓起他的手，果然手心也是金色的，仔细擦过才干净。

　　和余逍并行在集市中，人流攒动，要抓紧手才能不被挤散。

　　忽的，余逍扯了扯赋远舒的袖子，低声道：“你发现没？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赋远舒点点头，歪过头和余逍咬耳朵：“发现了，刚刚买面具时就跟着了，藏的不错，略有修为，但不成威胁。”

　　“哼哼，”余逍不怀好意地笑着，“敢耍花招我就好好招待他一顿。”